寂静。

　　寂静。

　　寂静。

　　寂静到可以听到风吹起衣衫的声音，同样漆黑漆黑的衣袂，同样冰凉冰凉的眼神，那一霎那，那样接近的两人，霜居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那么……接近。

　　呵……自嘲的笑笑，现在可是千钧一发的时刻，自己居然还有闲心思考自己和对手以前是不是接触过……

　　“嗖”“叮！”夜冰惊得拔剑，退后几步，险险躲过那灵力蓄满的箭，这一拔剑，却不知又深刺了一点，霜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呼吸急促而沉重。

　　视线那么模糊，身体已经有些麻木，剑的刺入，又拔出，让鲜血如泉涌般喷出，他却恍若不知地坐在那里，漆黑一片的四周在疯狂的旋转，头痛的像要炸开，是因为肩井穴的缘故吗……他不知道，只是有种死亡临近的感觉。

　　夜冰捂着右臂，那样大的冲力，自己避过那一箭，却也被霜的剑划到了筋，绝对不能用力了……否则，这条手臂……要废了……

　　远处——

　　白衣少女傲然立着，眼里是愤怒的光，映着湛蓝的眼眸，和猎猎飞舞的衣袂，显出一种出尘的美。手中的墨玉弓，依然保持着刚刚射出箭的姿势，周身有淡色的结界，不顾身后水神的攻击，她感觉到背后气氛的诡异，没想到居然看到这样一幕。那样的僵持，到最后，霜必死无疑啊！夜冰的手只要一抖，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呵——”夜冰嘲弄地一笑，“这么紧张吗？女王，仅仅因为一个蝼蚁的生命。”“你给我住口！”她忍无可忍地大喝，刚刚，和水神激战的时候，她还没有如此慌张，现在，夜冰对他生命的不屑，彻底激怒了她！

　　“叮！叮！叮！叮！叮！”连发的五支箭，带着霸世之气，挟着破空之声，裂空而来！

　　受伤的夜冰根本无力抵抗，被那五支箭准确无比的钉在了后面的一块大石中，那箭尖，竟然深深地嵌入了坚硬的玄武石！

　　舞梦也闭了闭眼，还没有如此直接的让自己的箭刺入对方的皮肉，还是心下一软……不行！她重新睁开眼睛，那片蓝色，又恢复了平静，即使还荡着轻轻的，不甘的波纹。

　　“夜冰，他不是蝼蚁。”她直视着他，不为他那震慑三界的力量所畏惧，“你小看了他的生命，让我非常——”她又举弓，“生气！”这一箭，直直射向他的心口！

　　夜冰能够听到那箭挟着的裂空之声，比前五支箭更加凌厉的杀气，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这样的自己，是无法反抗那箭的吧……

　　还是自欺欺人，即使是灵力蓄满的自己，也如同那个人类少年说的，没有力量反抗那力量。

　　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快要死了吧，被那箭射中，恐怕，是要魂飞魄散的。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红色的战袍，红色的披风，粉红的头发，那样明亮的笑容……

　　哼，干什么要留恋，那笑容，是自己亲手粉碎的吧。为什么……还会有些隐隐的痛……为什么……为什么无法真正割舍？

　　往事一点点从眼前晃过……没有……没有疼痛的感觉……

　　不对！

　　他猛地睁开眼睛，那一箭，不可能夺不了自己的命！

　　然而——

　　他睁开眼睛，却看到了让自己心碎的一幕。

　　舞梦的那一箭，的确没有一丝误差的射到了自己的胸口，只是……这箭却是从一个粉衣少女的身体里……又……刺到铠甲上的……

　　“不！”“不！”两声惊呼同时响起，前者还没有来得及扑过来，他却已经一把翻过虹蝶的身子，拔出箭，用手捂住那已经透了的伤口，试图止住那流出的鲜血。

　　她的眼睛是安静的，嘴角有他熟悉的明亮笑容，却显得那样无力而苍白。

　　他的眼神是狂乱的，似乎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慌乱，只是使劲堵住那本无法堵住的伤口。

　　“我……没有来晚……”她笑得那样安心。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胸前，没有……伤到他……看来，自己的水平，不必二妹差多少……至少……能用身体挡住一击……

　　“大姐……不！”舞梦惊慌地扑过去，几乎是同时地，她扔下了弓，抱住虹蝶的身体，将灵力源源不断输进她渐渐冷却的身子，毕竟比他要理智，她懂得，这种夺人力量的箭，只有补充力量，才能救活虹蝶。

　　“我……不要给我输灵力了……”那微凉的灵力输进她的身体，舒服了许多，但她还是推开了舞梦的手。“为什么……为什……么……”舞梦几乎有些声嘶力竭了，她无法原谅自己，自己的箭……居然要杀死自己的姐姐……

　　“你……你这个……傻瓜……”夜冰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好久才憋出这样的一句……

　　她对他笑起来，“我……不傻，我自己要这样做的，不关……你事……也不关……梦儿的事……”

　　似乎有冰凉的液体滴到她脸上，她渐渐失去了知觉，要死了吧……不过，终究……是救了他一命呢……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她笑得温柔，多久了……没这样笑了……总是那么冰凉冰凉的神情，自己……好像快忘了怎么温柔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