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几天，又轮到张俊花去何家庄守夜了。这天中午，早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的叶归根又去了何家庄探望他的岳母。到了这里，喜怒不露于色的岳父一个人坐在那好象已多少年没有擦拭过的破沙发上，不声不响地看着电视。张俊花在厨房里忙着做饭。

　　等到叶归根吃过了饭，也问候过了卧病在床的岳母，张志豪，也就是他岳父，坐在家里那个早已被人的身体摸擦的油光发亮的大罗圈椅上，他的年龄以及那个大罗圈椅的沧桑所散发出的一种逼人的气息使肖柯有点喘不过气来。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气质吧，它总能起到一种先声夺人的气势。

　　过了良久，张志豪终于开口了，他说：叶归根，要说吧，这几个女婿里，也数你可以哩，你妈病了这么久，你老大远往这儿跑不说，还连续在你娘的床头守了三个夜晚，可以说，养个儿子也不过如此。我很感激你，也忘记不了你的好处……

　　叶归根听他说话的语气里有一丝的冷气，觉得有些不太对头，可他也没有多想，说：“爸，说那干啥？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为什么这二十多天你却不来了？”张志豪冷冷地说。

　　叶归根一听，心想，原来如此，他马上说：“噢，这一段学校里出了点乱子，那个叫曹天马的副校长这一阵子盯上我了，他一直去长河镇中学马天龙那里告我哩，我不得不留点神……”

　　叶归根其实说的不假。

　　叶归根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他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压抑得很，所以也就不再说了。

　　怕不是这个吧？张志豪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了。

　　叶归根知道，他的案或许被老婆捅出去了，老岳大人准备寻他的晦气来了。他想了想，也是无话可说，毕竟，是自己先骂人，还先动手打了人。

　　从你们结婚到现在，你打俊花几回了？为什么那次去给叶扬瞧病，你和你妈不抱孩子……

　　他陈芝麻烂豆，把叶归根和张俊花结婚这几年以来的陈年老帐一咕脑全倒了出来，凉在了叶归根面前，然后用刀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叶归根。

　　叶归根被他这一通狂轰乱炸说得有点发糟了，他说：我打俊花不对，但那次去给叶扬看病……

　　他还想再说点啥，被张志豪一顿抢白，他什么也没有再说出来：“你不要说了，总之，我对你评价不高，你大姐和韩河洋结婚这么多年，也没听说韩河洋敢打你大姐一下，你比韩河洋还办事哩？”

　　办事即能力大的意思。

　　这一下叶归根可有点恼怒了，他把脸一板，恶声恶气地说：“你少在面前提韩河洋，我不能听。”

　　张志豪没想到叶归根还敢和自己顶牛，他也恼了，说：“韩河洋是俺女婿哩，我为什么就不能提提他呢？”

　　他们二人在那里越说越多，也越来越激烈，二人从屋子里嚷到屋外，叶归根象发了疯似地大喊：“你少在面前摆那臭架子，你有本事仅管让您大闰女和我划清界线，你看看离了她，我活还是不活，以后你有事，找你那神通广大的大女婿去吧，你搬柴火也叫他去，你这个势利眼，我还能怕了你不成？我是看清楚了，就是给你当牛作马也讨不了你的好。”

　　叶归根的岳母在里间听得外间吵得声音越来越大，急得什么似的，她大声喊道：“小根，你今天是怎么了，你怎么能跟你父亲吵架呢？倒底是为啥了？”

　　没有人顾得上和她说话了。是的，家里就只有张志豪、张俊花二人，加上叶归根总共三人。其中的二个吵得不可开交，剩下的那一个急得围着他们二个人团团转，谁还顾得上和一个病人说话。

　　张志豪没想到一提韩河洋，就象用烧红了的烙铁烙了叶归根一样，他也有点没辙了，不过，作为一个长辈，他也是真得下不了台了，只好硬撑着，上前揪起叶归根的衣领说：你赶快给我滚出去，不要再登我的门。

　　叶归根被他岳父的行为气昏了，道：“你想得美，你要是不向我道歉，休想，你。”叶归根边上摩托车边大喊：“我返回就再找一个，和你那宝贝女儿撒伙，让你再给她找一个镇长、书记、局长的吧。”

　　张俊花在一边急坏了，她不停地劝说叶归根，让他少说二句。

　　何家庄也不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庄，但好事的人却是不少，不知什么时候，在他们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叶归根什么也不顾及了，他有点声嘶力竭地喊道：“离开了我大姐我照样过的快活，你快点让她和我划清界线，我还不想沾她的光哩，沾了她的光我睡不着觉，我。”然后，他自顾自地驾着他的破摩托车，饭也只是吃了大半饱，就走了，留下了张俊花、张志豪来收拾这个令人尴尬不已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