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是被尿憋醒的。他极不情愿地起来，拿起小手电，到处寻找那个被他瞒着李凯歌偷偷当作尿壶的喷壶。可能是他心太急了，在屋子里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在这天寒地冻的夜间，他实在是不想出去。无奈，他只好忍疼把自己一直用来喝水的那个玻璃瓶从桌子上拿起来当作了临时的尿壶。是啊，这个玻璃瓶从他今年八月来到羊骨头时，就开始伴随他了，一直伴随他度过了严热夏季的尾声，伴随着一起度过那最令他感到痛苦的日子。现在让他把它当作尿壶来使用，他还真有点舍不得。人在冬天就是能撒尿。这不，叶归根痛快淋漓，还没有尽兴的时候，那个装山楂蜜汁的瓶子就已经满了。叶归根没法，只好硬着头皮出去。外面的寒气一下子就把他给包围了。就在那个大理石石柱旁边，他撒了一泡长长的尿。他知道，明天早上起来时准定会干的。学生和赵文涛是看不出的。何况这是在冬天，气味也是不会有的。

　　等他回到被窝里时，他感到他的全身都是冰冷的。他想，真是晦气，早知道还得出去，也不会把那个瓶子作践了。

　　第二天早上，叶归根早早地起床，等他把尿倒了以后，他满不高兴地把那个瓶子扔到桌子底下去了。

　　这一夜又过去了。后来，叶归根在每天睡觉前，就把那个喷壶放到了手边。

　　叶归根想，一直用这把喷壶帮助撒尿也不是个办法。就在这天夜里，天不太冷，他就跑到走廊里去方便了。谁知，麻烦也就来了。因为这天夜里，叶归根的最后一泡尿离黎明太近了，等叶归根早上起床一看，地上被他撒过尿的地方，走廊围墙上被他尿过的地方，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而叶归根是这幢楼的第二层唯一的一个住校的人。叶归根一看，这时候天只是蒙蒙亮，学生和李老师还都没有来，他就忙拎起那把喷壶，向里面注入水，在被他尿过的地面以及墙上撒了一遍。他的杰作终于被掩盖过去了。

　　……

　　是的，直到这年冬天过去，叶归根也没有下定决心去买一个尿盆或是尿壶什么的。他一直是在那个绿色的喷壶和外面的走廊之间摇晃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