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叶归根正准备去上班，却又一次发现那不争气的摩托车的后车轮又没有气了。他气得要命，对于这个破烂摩托，他都不知道他补了它多少回了。是的，这是最近一个星期内第三次没气了。

　　本来他是想急急地赶往学校的。曹天马那个老混蛋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呢。本来时间就已经不早了，又出了这么个乱子，看来这次又要迟到了。

　　当叶归根气急败坏地推着这辆破摩托出现在镇政府大门口时，他觉得自己狼狈极了，真象打了败仗一样。太阳是早已出来了。灿烂的阳光照在大路上，人们正在大路上忙着扬麦，晒麦子。修车的老王早已摆开了阵势，他正坐在那儿东张西望地乱瞅。望见叶归根，只看了一眼，就快速地扭过头去了。叶归根知道，他心里准定高兴的要命：“哈哈，开门红了，这小子的烂摩托又稍息了。呵呵！”

　　他垂头丧气地把摩托车推到他的跟前时，老王才扭过脸来，强压着内心的兴高采列，轻描淡写地说：“咋回事了？”

　　老王正忙着给叶归根修补轮胎，而叶归根就站在旁边等着。他心里尽管着急，但也是无可奈何。他正在百无聊赖时，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从东边翩翩而来。艳丽的衣服越发使她苗条的身材呈现出青春的气息。叶归根细细一看，原来是王海珍。几年不见，她已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姑娘了。不知怎么了，叶归根竟然有点紧张，他见王海珍正朝这边走来，就把头扭向一边去了。

　　王海珍走过去多远了，她又转过身来，向叶归根走来。她走到叶归根面前，有点缅腆地说：老师，修车呢？

　　叶归根无法，见躲也躲不过了，只好扭过头来，说：“啊，你去干啥了？”

　　“我去理发了。” 王海珍说。随后他们就沉默了，无话可说。叶归根心里堵得发慌，就又说道：“你走吧，我修车呢。”随后就又转过身来，专心致志地看老王修车。王海珍又站了大约几秒钟，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转过身去，向西慢慢地走去。

　　等她走远了，叶归根才回过头来，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种沉沉的失落感爬上了心头。

　　昔日那么有话的师生之间怎么就变得没有话可说了呢？或许是分离的太久，已没有了共同的话题了，也或许是因为昔日的黄毛员丫头已不再是黄毛丫头了吧？

　　叶归根想起了刚参加工作的那年冬天，那个下着鹅毛大雪的下午。放学了，校园里空荡荡的，地上是厚厚的积雪，阴暗的天空里，鹅毛般的大雪就那么纷纷扬扬地下着。雪地里有凌乱的脚印，大家都回家去了。想起了被他姐姐撵跑了的那个小女生，想起了踏着厚厚的积雪去看贺萍的情景。

　　他知道，这一次，他这说不清楚的淡淡的反应，把师生之间留存在记忆里的那一点点情感彻底地交割了。

　　叶归根就那样站着，在上午暖暖而又明朗的阳光里。看着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的王海珍向西走去。慢慢地，她就消失在远处的人群里了。在她没入远处的人群之前，她回了一次头，看了叶归根一眼，就径直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