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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甫一醒来,便挣扎着起来,拿了从元的竹雀、摇篮,被褥、衣物,命人生了碳盆,放到我屋内,再将他人全数赶出。我把那些东西,丢下去,一股脑的烧了,烧完后,果然手足酸软,眼睛干涩,瘫倒在地上,神思清醒却怎也站不起来。李存勖得人禀报,匆匆赶回,一打开门,见我如此,满脸的惊慌失措。 “容容,你怎么了?” “我给从元烧去衣裳、摇篮、被褥,和他最喜欢的竹雀儿,我怕他在地下住不惯。我没什么地,大约太过劳累伤心,才会如此。阿勖你别担心,过得两日我便好了!” 李存勖的脸色白了一白,抱着我的双臂一颤:“容容,你在此处触景伤情的,先到我那里住着吧,也方便我照顾!” 他轻轻将我放到他书房的床铺上,为我盖上锦被,见我闭上眼仿佛睡熟,立刻退出去,掩上门,我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不一会,李存勖与婆婆曹氏进得门来,脚步极轻,我一动也不敢动,极力让呼吸轻浅悠长,婆婆探探我鼻息,良久,她确认我已熟睡,才执起我手腕诊脉。 李存勖低声询问,语调含着焦急:“娘,她,她怎样了?” “发现她中毒还算及时,放心吧,过得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阿勖,你动了真情可是?” “是的,娘,不过,您可以放心,她对我的影响力未巨大到叫我乱了方寸的地步,孩儿便是死也会完成爹爹的遗愿!” “唉,容儿个性激烈,你可要好生瞒着她从元的死因。” “嗯,我知道的,娘。” 我甫一醒来,便挣扎着起来,拿了从元的竹雀、摇篮,被褥、衣物,命人生了碳盆,放到我屋内,再将他人全数赶出。我把那些东西,丢下去,一股脑的烧了,烧完后,果然手足酸软,眼睛干涩,瘫倒在地上,神思清醒却怎也站不起来。李存勖得人禀报,匆匆赶回,一打开门,见我如此,满脸的惊慌失措。 “容容,你怎么了?” “我给从元烧去衣裳、摇篮、被褥,和他最喜欢的竹雀儿,我怕他在地下住不惯。我没什么地,大约太过劳累伤心,才会如此。阿勖你别担心,过得两日我便好了!” 李存勖的脸色白了一白,抱着我的双臂一颤:“容容,你在此处触景伤情的,先到我那里住着吧,也方便我照顾!” 他轻轻将我放到他书房的床铺上,为我盖上锦被,见我闭上眼仿佛睡熟,立刻退出去,掩上门,我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不一会,李存勖与婆婆曹氏进得门来,脚步极轻,我一动也不敢动,极力让呼吸轻浅悠长,婆婆探探我鼻息,良久,她确认我已熟睡,才执起我手腕诊脉。 李存勖低声询问,语调含着焦急:“娘,她,她怎样了?” “发现她中毒还算及时,放心吧,过得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阿勖,你动了真情可是?” “是的,娘,不过,您可以放心,她对我的影响力未巨大到叫我乱了方寸的地步,孩儿便是死也会完成爹爹的遗愿!” “唉,容儿个性激烈,你可要好生瞒着她从元的死因。” “嗯,我知道的,娘。” 我闭着眼,一动不动,心底惊涛骇浪。 身体渐渐恢复,日子一如往常,只是不能多出门,难以寻得离去的机会,是以心情郁闷,幸好思思与周匝借口公事,常来陪伴。我察觉到了周匝看着思思时,眼中狂热的光芒。不过,思思却似是无所觉,只每每在提到勿离时,小小面庞会露出叫人不可逼视的艳光。 周匝这孩子,聪明伶俐,讨人欢喜,我不忍见他到时失望,告诉他勿离其人其事,他听完,愣愣地不出声,向我笑笑:“姐姐,谢谢你告诉我。”转身便走,眼中一丝失意,一丝怨怼。 我想拍拍他肩给他安慰,却来不及。 三月,梁将李思安屡次为周德威所败,不肯出战,朱温亲自领兵到了泽州,勿离的消息来得奇快,李存勖大大赞赏。思思一脸的与有荣焉,周匝人瘦了一大圈,眼睛暗沉沉的如同风暴将至的海洋,嘴角还含着孩子气的倔强。 四月初李存勖召周德威回晋阳,我不得不赞叹这一手漂亮,略思索一会,放出消息,叫人以为我方局势不稳,无力进兵。没想到,这一来,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梁人竟连斥侯也停了,朱温也班师回了洛阳。 李存勖一得到消息,便冲进屋,抛起我欢呼,然后速速通知大将们他决意进攻,吩咐减轻装备,疾速行军,欲将敌人打个措手不及。从元死后,我对任何人都不再信任,即便在思思面前,我也强自欢笑,或许因为忧思过甚,身体一直没有恢复,此刻便将周匝推出去跟着,也好叫他放开心怀。 周匝回来时,神色不再郁郁,兴奋地拉着我,说什么李嗣源、周德威、李存审分三路进攻,李存璋、丁霸率人深入敌后烧寨。李存勖亲自埋伏三垂岗下,指挥若定,盖世英豪,将来他也要手握权势如此这般。 他的眼神,在某个瞬间极似李存勖,目光中火光熊熊,叫我隐隐觉得不安。 十月,朱温派了李思安、杨师厚率兵扎营泽州以攻上党,目标直指镇、定二州,镇州王镕遣使向我们求援。众人以为可能有诈,皆主张观望,我与李存勖、周匝、思思将暗部传来的消息,仔细推敲,确定不会有假,李存勖一声令下,命周德威率军屯于赵州。 十二月,勿离又传消息,朱温听闻此信,拍岸而起,任命王景仁为北面行营招讨使,扎营柏乡。李存勖决意亲征。 这些日子,他认定我不知从元死因,对我的防备已放松,我感到逃离的机会来了。 随着大军行至赵州,与周德威会合后,我率暗部人马另行扎营,派出人马四出刺探梁人兵马行营,以饵食控制鸟儿的方法在这深林,恰好派上用场。梁人七万精兵,驻于柏乡的行营暗合五行方位,地势易守难攻,这些情报川流不息的传送。不过由于暗部的流程规制已相当完善,我无事闲人般到处观赏山水,不出几日,附近地形我已大致了解,也找到了一处极适我施展脱身之际的悬崖,接下来的日子,仍摆出忧愁难消的模样,人人劝我寄情山水,我正好悄悄做出布置。 九哥的死我不能释怀,从元的去更是我心头伤痛,我即便离去,也要为我的仇人种下祸根。想到这里,被那满腔恨意煎熬的感觉稍稍平复,泪痕已爬满脸庞。 李存勖先派人骚扰梁人,梁人坚守不出,奈何不得他们。翌日,再度进军,骑兵逼营。梁将韩勍、李思安率军分道而击,我军难以集中,周德威且战且退,退至河岸。我恰巧得知梁人造浮桥,急忙通知了李存勖、周德威,周德威退守高邑。而梁人被困柏乡,粮草食用殆尽,只得由兵士四出搜寻。李存勖得到消息,派出精兵充当巡逻队,将那些梁人派出的搜寻队伍歼灭,不敢再有人离开他们的营地。这一来,军粮缺乏,军心动荡。 正月,困守柏乡的梁人倍受侵扰,渐渐按捺不住心头焦躁。周德威、史建瑭领三千精骑致师柏乡,伏于村坞间,同时派遣三百骑,压向梁人阵营。梁人咸愤怒,倾巢而出。 周德威与之转战至高邑南,我晋军及镇、定之师与其隔河相望,梁人争桥,镇、定之师与之血战。梁人以步兵为主,虽中伏,但队列旗帜仍极鲜明,进退之间丝毫不乱,李存勖手持箭支,临阵誓言,悍勇之气,莫可披敌,人人勇气倍增,我方骑兵一波波的冲杀,终让梁人支持不住,欲退军。 暗部一干人马早被我差遣混入梁军,此刻周匝趁机呼朋引伴做势欲逃,周德威反应甚快,也疾呼梁人走矣,我军更是奋勇冲杀。李存勖立于高处,一见此势,令人击鼓传讯,李嗣源、史建瑭、安金全等人,率军自各方杀入敌阵。梁人大败,丢盔弃甲,伤亡惨重,散兵游勇四方逃窜,暗部人马皆被派出,我独自于密林小道藏身,沿途洒下些金银珠宝,果然引来游兵。我放声尖叫,在林中奔逃,绕了个圈子,计算时辰,周匝与思思快要赶到,我逃向布置已久的悬崖。那两名游兵追至,狞笑着向我靠过来,我摸出鞋底的匕首,与之周旋,林间的营帐已被我燃起火,浓浓黑烟,甚是骇人,我听见了周匝与思思焦急的呼喊,迅速解决掉一名游兵,另一名也被我引到崖边,他向我冲来,我伏身蹲下,见到周匝身影,当机立断,将他推下,自己也似被拉扯般,翻下崖去。崖下有一块平地恰堪立足,我事先准备的草人穿着与我身上同样的衣服,我一脚将它踢下,周匝与思思伏在崖上观望时,只见到两团身影翻滚着落入深渊。 两人哀哭惨嚎,我心中微酸,强自忍耐,待二人离开后,我正欲翻身上崖,不料,此处为我多次挖掘,土石松动,整块崖角甭落下来,我左手护住头脸,身体尽量蜷缩,右手将匕首在崖上刻划穿插,落势渐缓,我松了口气,却撞在一株矮松上,一阵剧痛,人事不知。 醒来时,我听见潺潺水声,一名猎人打扮的男子,冲着我。露齿而笑:“姑娘,你醒来啦!可是被乱军追逐落下山崖的?” 我点点头,脚上传来钻心疼痛,仿佛是断了,尝试着移动,不禁“啊”的痛呼。 “莫动,莫动,你这双腿啊,确是摔断了,我刚刚还见到那两名乱军的尸身,顺手将他们埋了。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从那样高的崖上落下,竟能保住性命,可见是福泽深厚之人,不管还能不能行走,都千万别轻生啊!” 我不禁好笑,我何时流露轻生之意?但这小哥心地仁善,倒是救我一命。摸摸疼痛的后脑,我向他笑笑,忽然惊讶,我是何方人士,姓什名谁?家中可有老小?一概想不起了。不知为何感到轻松。 他背对着我,在溪边的树上,用藤蔓做了个少了一面的背篓,把我放上去,再背起来,一路走一路说:“我叫何季是高邑何村的猎户,在家里排行老三,你就叫我三哥吧!你且安心,此地已叫晋王平定,暂时不会再有战乱,你养好伤啊,我就送你回家。嗳,对了,小姑娘,你是何方人士啊?叫什么名字?” 我略略思索,开口编道:“三哥,我叫小容,父母双亡,来此地是寻我表哥的,谁知他们村子里人说我表哥已死去一年多了,我想先在村中落脚,谁知又逢战乱,被人逼下崖来,幸好三哥你救了我。可见时来运转,但愿以后的日子也能如此顺利平安!” “唉,可怜、可怜!这些年来战祸连绵,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谁家没死过一两个人啊!” 穿林翻山,三哥放声唱那山歌: 谁不知羁旅艰辛,相思苦 怎奈何身世飘零,多劫难 漫漫天涯路长 一把青丝染了秋霜—— 我闭上眼,在他的歌声里睡去,梦中一片甜美安宁。 到了村里,我被安置在何二娘家中,她丈夫儿子俱死于兵祸,对我十分同情。村中并无大夫,我只得察看自己的伤口状况,估摸着开了药方,再给二娘银两,拜托她帮忙抓药,煎药的,很快,伤势得到控制,不出三月,渐渐康复,且身形更为高挑。村中之人讶异万分,又见我容貌美丽,便“仙子、仙子”的称呼我,烦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去镇里了,直接找我医治。可能他们都是些小毛病,我也运气甚好,总是药到病除,渐渐传出流言,说我是山中得道的狐仙,法力高深,凡见过我的人,便能趋吉避凶,健康平顺。我不堪其扰,又不舍离开这安宁的村庄,只是无奈。 但那日村长喜滋滋的告诉我,高邑守将夫人要前来探看,我觉得苦恼,只好连夜收拾行李,谁都没告诉,便悄悄离开,那日正是立夏,我想起吐蕃习俗,将一盏天灯,点燃放飞,据说能求得新生。 走到邻镇时,又听见流言,何村的狐仙行善积德,某个月夜里村人见到白影冉冉,定是修成正果飞升了。 依着直觉一路往东南行去。北地战乱多时,黄河两岸,荒烟蔓草,民生凋敝,夜间常常得闻幽幽咽咽的哭声。我本想在街头卖艺求生,奈何人人颠沛流离,无心观赏,唯有权臣大将府中尚需伶人表演。但这些人令我反感不已,于是罢休。 虽然身边有不少银两首饰,但坐吃山空,心内不安,为求生计,我只得自称新寡,吃下药物,将脸色发色变成暗黄,添上皱纹,加上大病初愈,人也清减不少,再往头上罩了黑纱,声音压得嘶哑,一背上药篓,便显然是个走街串巷的药婆。我略佝偻着背,脚步缓慢凝滞,妇人们大多同情我的沧桑奔波,见了我便觉自身生活尚能算得如意,往往多给几文钱,我身上带的积蓄竟未曾动用过,不禁暗自得意。 只是,不知为何,每当看到他人手中怀抱婴孩,便深感心中酸楚。 渐渐出了晋王地界,梁人百姓生活更是苦楚,卖妻卖子卖自身,年老体弱者沿街乞讨,不定行至何处便倒地静静死去,我开始时还替人造坟立牌,后来,渐渐麻木,有闲时,挖个坑掩埋了事,无闲时,从容走过,目不斜视。 地近江淮,气候湿润温和,草木葱茏,节气入秋,仍是满目苍翠,我入了江都,此地处处繁花似锦,我微笑,决意开始我的卖艺生涯。 购置行头,招揽流落此地的伶人乐师,乃至唱那江南小调的歌姬,于闻名的酒楼租了场地,高竖了旌旗,姹紫嫣红。 我恢复本来面目,轻纱华服,盛装登台: 听不够吴言软语 看不尽满城繁花 那洛阳的牡丹 盛极一时,绝代风华 岂知一别后 重逢便是 咫尺天涯—— 声名传遍全城,及至中秋,吴王府夜宴宾客,邀我一班伶人,入府献艺。我却不知为何,感到心中烦闷,于是寻了城郊一座禅寺的桂花林,独自饮酒赏月。 无人节制,我也不知自己饮了多少,脑中昏昏沉沉,仿佛回到幼年辰光,许多往事纷纷乱乱在眼前飞舞,流光溢彩十分开心,林间飘散着桂香与月光,仿若仙境,我高歌酣舞,不知今夕何夕: 佳酿浅酌醉 海棠宜深眠 莫管明朝愁苦 浮生皆是梦 只将羽扇舞东风 不知哪里传来箫声婉转悠扬,我随声而走,却见一人,身着青衣,剑眉星目,长挑身材,清雅俊朗。隐隐觉得熟悉,额上一跳一跳地疼痛。 “九哥,九哥”我喃喃,轻轻移步,微侧着头,有些疑惑,有些惊喜,伏在他肩头嘤嘤地哭。 他的手抚上我的长发,如此温柔和暖,我抬起头看他的眼,却叫那目光灼痛,让我反感。不,不对,他不是我的九哥,我略略清醒。微咪着眼,向他妩媚一笑,双目中水光潋滟,在斜斜倚着桂树,微微侧身,趁他目眩神迷,悄悄从怀中掏出无色无嗅的安眠粉,急急洒出,一阵风起,扑上我的面孔,我软软瘫倒,最后一个意识是叹息,我怎忘了,已是西风凉秋? 醒来时,鼻端还绕着丝丝缕缕的桂香,迷迷蒙蒙睁了眼,只见眼前一帘湘竹恰一掀,进来一名青衣男子,俊秀温文,见我醒了,面上微红,嘴角藏着几分笑意,温柔腼腆。一时间我神思恍然,好似前世曾见,种种思绪如乱絮如飘萍,捉摸不定。 “你,——我们可曾见过?” “昨夜,我在那桂树林中遇见姑娘,见姑娘仿佛不胜酒力,又不知姑娘居于何处,便将姑娘带回府中。” 我点点头,心中微微失望:“请问此地可是江都吗?” “是。” “我乃是楼外楼中驻演的伶人。昨夜之事,小女子多谢公子高义,今日便不再叨扰了。” 他眼神一暗,神色落落寡欢。不知为何,叫我心中不忍:“嗯,公子可愿去楼外楼用餐,小女子略备薄酒,答谢公子。” 他微微笑着点头,脸上亮出光彩,那般神情,带着些稚气,让人心中一暖。 自他府中来到楼外楼,我才知他是吴王的次子,姓杨名渭,字隆演。他素喜音律,尤善吹萧,昨夜我迷蒙间听闻的萧声便是他所奏,席间相谈甚欢,我也知他年方十八家中已有一妻两妾,笑他艳福不浅,他却一脸苦涩。 细细询问才知,他正妻乃是唐室公主,一心向佛,长居庵堂,两名妾室,都是权将之女,三门亲室皆是父亲安排,真正一个也得罪不起。得遇中秋佳节,格外苦闷,是以前往父亲所居禅寺散心。 当天晚间,我身体已复原,便登台演出,顺便邀他观看。 我于台上,极尽所能,媚惑众生。他于台下坐了一会便行离去,也不打声招呼,我摇摇头,世家公子,不通人情。 谁料想,过了半月辰光,杨渥竟趾高气昂,一副施舍的模样,说他欲收我为妾。我唯有带着一班伶人,离开江都。 此时,杨渭又出现,手上握着块玉佩,指节发白:“容儿,你别走,我舍不得你走,哥哥,他又下令关了城门,你们出不去的,你……你,嫁与我吧!” “莫要因我坏了你兄弟感情。我于城郊歇息几日,等他淡忘再走便是。” “嫁给我!我真心爱你,嫁给我吧。一切烦心事都有我来承担!” 看着他自尊又脆弱的神色,挣扎着开口的动作,我不知该如何拒绝。那一块玉佩,塞到我手中,沉甸甸的,我知道,我背不起这样的情债! 心中一个声音不停叫嚣,就是他吧,就是他吧!要嫁便嫁了他吧!至少衣食无忧,有人疼宠,总比杨渥强上许多。 可是,可是为何,我总觉得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满心揪扯的疼痛。我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望望四周,那班伶人的眼神中盛的,全是期盼。 我安排的副团长严华,一位面带风尘之色的女子,开口道:“女人一生所求,不过是个归宿,正当乱世,行走江湖,多么辛酸。看他这痴情模样,必疼你入骨,这是至福啊!你若放弃,必定后悔。何况,还有个杨渥虎视眈眈!你若能答应,也是救了我们二十余人的性命。” 我将左掌放入杨渭手心,他双手执住,如捧珍宝,望着我的眼:“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感到一阵温柔的暖意,就这样过一生,也无甚关系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