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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吴茵发现自己好像怀孕了。在三亚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嗜睡,她怀疑这是妊娠的一种表现。尽管还不能最后确认,但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过了三十岁以后,她的例假一直都不准。这回已经一个半月了,可还迟迟不来。作为一名医生,通过自己的生理反应和身体的应急表现,她毫无疑问的断定肯定是怀上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个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她甚至不愿意,或者说舍不得离开这个美丽的城市了。她拿不准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子风,问题是这事情的本身,究竟是喜还是忧还不明白哪!想起第一次怀孕的情景,她就感到浑身无力心头一阵阵发冷。当时汉夫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啊!直到现在,那一幕她还不堪回首。就是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也不会有那样的表情啊!反正他那神情给她的感觉,如同听到了噩耗一般。 所以,她赌气果断地在医院做掉了。这个阴影在她心里有好几年都挥之不去。 一个月来,他们的足迹几乎踏遍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吴茵最喜欢这儿的海边,尤其是傍晚,那里常会看见两人结伴而行的身影。 就要启程回返的头一天,两人晚餐用过正准备上楼的时候,吴茵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哪里不舒服吗?”连子风焦急地问道。 “子风,我感觉……” 连子风发现她的脸色这一会儿已白得象纸一样。“不行!你得马上去医院。”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在医院的急诊室里了。 “我没事。不过是睡的不好而已,根本不用看医生。”吴茵安慰他说。 “睡的不好本身就是一种病症,查一查还是没有坏处的。”旁边的医生说。 医生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大夫。他扭头对连子风又说道;“请你到外面等一下,好吗?” “当然可以。”连子风退了出来,站在了走廊里。 “那么,说一说你的情况吧。”老大夫和蔼地对吴茵说。 “我也说不好,就是容易困总也睡不够似的。”吴茵以虚弱的声音说;“我们是同行。我判断可能是妊娠反应。” “这么说你怀孕啦?”他扒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接着又检查了舌苔。“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我建议你最好彻底地检查一下。” 吴茵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好像马上就要呕吐似的。老大夫给她把了脉,又量了体温。 “麻烦您把我怀孕的事替我保守秘密好吗?您就说我病了,尽管我根本没有病。” 老大夫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要是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你先做一个头部CT,然后再到妇科检查一下。我感觉你不一定是怀孕。”大夫最后说。 吴茵真的去做了CT,不过她把妇科检查给忽略了。大夫要求吴茵明天再作一次全面的检查。 “她到底患了什么病?”连子风背着吴茵问大夫。 “等待结果。”大夫回答得很干脆。 “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明后天。” “可我们明天要……” 连子风明白明天无论怎样也不能走了。早一天晚一天走那到无所谓,而他担心地是;吴茵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连子风回到宾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逼着吴茵躺下。然后把大夫开的药拿出来让她吃。 她扑哧一声笑了,“看把你吓的,我没病。” “没病,大夫明天还要给你检查?”他纳闷地问。 她把医生开的那些药扔给他说;“不信你自己看,B6、维生素哪样健康人不能吃?” “那你,今晚是怎么回事?”他半信半疑地问。 “本来我不想说的,…风哥,我可能怀上你的孩子了。”她疑虑重重地说。 “真的!你能肯定?”他的神情是真挚的。她默默但却郑重地向他点了点头。 “太好了!今天是我最幸福、最高兴的一天!”他一把抱住了吴茵激动地说;“我要把你们娘俩列为一级保护对象,再也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因为你已经是一个很快要做母亲的人啦,而我……”他兴奋得说不出话了。 吴茵此刻才体会到,真正爱的结晶能给夫妇双方带来多么大的喜悦啊!她把头埋在子风的怀里,“你这个准爸爸当然得照顾好他(她)…… 这孩子肯定是一个调皮而又健康的小家伙。”她既憧憬又满怀希望地说。 “怪不得来三亚的路上,我就觉得好似和你蜜月旅行一般。” “看把你美的,我还不是你的法定妻子。” 连子风兴奋得都睡不着觉了。他急不可待的要与人分享这份喜悦。他想打电话通知父母,但一考虑这事不妥。可是总得找个人倾诉一下啊!否则的话非得把他憋坏了不可。最后,他把电话打给了叶子…… 第二天,连子风吃过早饭便领着吴茵到了医院。一上午的时间,几乎都在化验、抽血、透视等等这些烦琐的检验当中过去了。临近中午时,CT室的主任把连子风叫到了办公室。 “初步诊断您的太太脑部长了一个肿瘤。具体是良性还是恶性目前不太清楚,这得等全部结果出来以后才能做出结论。”他说。 “什么!?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呢?”如同五雷轰顶,连子风惊呆了。 “你先不要紧张,万一要是良性的也说不定。不过,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必须马上住院治疗。” “可她已经……” 连子风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他甚至怀疑,站在面前的肯定是一个庸医。愤怒和惊恐之下,他不顾一切地领着吴茵离开了医院,但他没有忘记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医生。他希望结果尽快出来,他希望这一切只是个噩梦而已。实际上,他的内心已处在慌乱和崩溃的边缘。 当天,他们就起程去了广州。 连子风这么急于到广州是有目的的。那里他认识军区总医院脑病中心的一个专家,(WHO访问学者)在国内是个权威人物。吴茵还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长了个瘤,她始终沉浸在怀孕的惊喜之中。 到了广州,连子风就逼着吴茵去医院。 她嘲笑他说;“你紧张什么?离分娩还早哪。” “我不是紧张,我担心你的身体。现代人大都处于亚健康的状态,更何况你现在是非常时期。全面检查一下也是防患于未然吗。”连子风拼命为让她去医院找理由。 她认为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觉得这份“礼物”在时间上有些不合时宜。为此,吴茵曾经茫然过,甚至是一筹莫展。但一想再有十个来月一个崭新的生命就诞生了,她的心情便豁然开朗起来。她揣摩子风一定和自己一样,太想要这个孩子了。这是老家三亚赠给他们的一份珍贵的纪念! 最后,吴茵同意与他到医院,做一次全面系统的身体检查。 到了医院,吴茵首先去了妇科。就在她进行妇科检查的当口,连子风接到了三亚那边打来的电话。他接听之前,心中不住地祈祷;千万,千万别是坏消息。 CT主任在电话里的第一句话是;“她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好像还那么样,”他紧张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问;“结…结果如何?” “不是坏消息,但也不是什么好消息。”主任继续说,“必须再给她做一个磁共振,另外还需要搞一些病理试验。然后才能得出最后的结论。” 连子风心中暗想,“他妈的!这不是折磨人吗?” “喂!你在听吗?”对方问。 “我听着哪,你的意思?……” “我们的意见是,马上把患者领回来尽快确诊。只有这样才能不耽误对患者的治疗。” “谢谢!她不能回去,因为我要找最好的专家给她会诊。” 吴茵做完妇科检查,那位女大夫的结论几乎使她掉进了绝望的深谷。 “你根本没有怀孕。确切说你是假怀孕,是臆病的表现。真不可思议,你竟不懂排卵期和受孕危险期,是两个什么样的概念。谁会相信,你居然是一个医生!”女大夫还在说着,吴茵却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她好像把孩子生完了,浑身上下全都空了。怎么可能?难道是我跟子风开了个玩笑?还是上天跟我在打哈哈?正像女大夫所说的,她是得了臆病。在她的心里已经习惯了怀孕这样一个事实。突然之间,这个事实被推翻了,她说什么也无法接受。当连子风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人是吴茵。委靡、憔悴、苍白的她,仿佛骤然之间丢了魂魄似的。她的嘴唇颤抖地挤出了两个字;“风哥……”而后,便昏倒在他的怀中。 连子风坐在外科病房的走廊上,目光忧虑而又黯淡。他的朋友,那位著名的脑外科专家跟他说;“她极有可能患的垂体脑瘤。也可以说是下丘脑内分泌综合症,这跟长期抑郁和酗酒可能有直接关系。孤独的性格,压抑的情绪都为这个病的成因,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内因的改变使身体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大喜大悲的心理因素可能是诱发此病发作的关键所在,以她现在的年纪来讲患这样的病是非常罕见的。” “有没有积极的办法呢?”连子风问。 “那就是急早诊断,急早手术。”他说。 “她现在可以手术吗?” “等我给她全面检查以后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