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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尾声
火车不急不徐地前进着,窗外的风景不停倒退,天空格外阴鹫,到了夜晚,更是下起雨来,天地茫茫,就算拼命睁大了眼睛向外看,也不过满眼模糊。 绝大部分旅客都已经在夜色和火车有规律的轨声中沉沉睡去,袁斐云却无法成眠,怔怔凝望着手里那个凌枫赠送的沙漏,数不清的回忆闪过心头。时计里的细沙不停泻下,泻完了一翻转,又不停泻下,一如回忆,忆完了,再从头,又是一样的回忆。可是时间过去便不再回头,回忆既成回忆便不能重来,回忆再甜蜜、再心痛,又如何! 垂涎美色的谭鹰、沉默内敛的蒙毅、憨厚开朗的阳光、儒雅谦逊的王之……一张张面孔在眼前交织,最多的,是潇洒体贴的凌枫,点点滴滴,就如窗外这雨,绵绵不绝,勾起的,是辛酸、是隐痛、是哀伤。 袁斐云的脸紧紧贴着车窗,泪眼随着雨水,一时模糊,一时清晰。列车一站一站地停靠,又一站一站地离开,夜一点一点过去,雨一点一点变小。凌枫所在的城市逐寸逐寸远去,而家乡在逐寸逐寸地接近。 雨水不知不觉消失,窗外,白雾在山林间弥漫,火车忽然发出一声悠长的鸣笛,代替报晓的雄鸡,划破了灰茫茫的天空,一线金色的阳光穿透浓雾,向人间宣告了黎明降临。 袁斐云不自觉地抬起头来,视线紧紧追随着窗外缓缓升起的朝阳,鼻头一酸,想流泪,却绽开了笑容。悲伤似乎已被夜雨带走,却有种新的感动在心头涌动。 生命既不能重来,为什么还要把未来也搭进去,为昨天以前的回忆殉葬!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任何人,都只能活在现在而已! 当明艳的太阳高高悬挂空中,袁斐云终于随着潮水般的人流走下火车,走出站台,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啪”的一声轻响传来,手中一沉,拉杆箱的一只轮子竟脱落了。袁斐云暗叫一声“倒霉!”,蹲下身子查看,原来是螺丝断了,毛病挺简单,急切间却没法修。 “我来帮你修吧!”忽然有个好听的男孩声音钻进了袁斐云耳朵。 “谢谢……”袁斐云循声转头望去,陡然呆了一呆,那是个高大得可以用熊腰虎背来形容的帅气男孩,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里蓄含着暖人的温柔。他的声音或许没有凌枫那样迷人,他的容貌或许没有凌枫那样惑人,可是有种似曾相识的奇异感觉一下漫上她的心头,令她感到了几许亲切和欣喜。 “咦?你随身还带这种东西!”袁斐云惊讶地发现那男孩从挎包里拿出了螺丝批和一枚崭新的螺丝。 “我有经验啊!”男孩笑着拍了拍身旁那个属于他自己的大拉杆箱:“这东西的轮子特容易坏,我都修成习惯了,所以……这叫有备无患。” 看着男孩熟练的修理拉杆箱的轮子,袁斐云忍不住说了出来:“我好像见过你。” “拜托!你怎么连我也给忘了!”男孩忽然无奈的望了她一眼:“袁斐云同学,我们是小学同学,好不好?” “啊!”袁斐云一下满脸飞红,赶忙拼命在小学时代的记忆里寻找眼前这男孩的身影,拼命搜索他的名字,一面拖延时间的随口发问:“你也是刚下火车?放假?” “对!”男孩爽朗的笑着回答:“我刚从上海回来。” “上海?你在上海读书?”袁斐云惊讶更甚:“是哪所学校?” “你猜呢?”男孩笑而不答。 “不会是最有名的那座吧?”袁斐云不信的问。 “猜对了!”男孩大笑。 “啊——简直无法相信!”袁斐云瞪大眼睛,轻声叫了起来:“我明明记得有一回数学考试,全班都考得不错,就你不及格,气得老师当堂让你罚站……” “喂喂!你不是吧?”男孩有点气恼的打断了袁斐云:“我小时候那么多英雄事迹,你就惟独记得我这件事?!” “你的英雄事迹很多吗?”袁斐云忍不住咕哝:“我怎么没印象!” “好!”男孩脸上露出了恶狠狠的笑容:“我会一件一件说给你听,恶补你的小学记忆!首先是——我的名字,你究竟想起来了吗?” “没!”袁斐云很干脆的回答。 “扑通!”一下传来有人倒地的声音,惊起广场的飞鸟,“扑棱棱”迎着朝阳飞上了天空,朗朗的、年轻的笑声回荡在明媚阳光下,看到他们的人都不禁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