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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本质
汀兰望着满天繁星。 夜风很凉,站在阳台上的她,内心有一些迷茫。是的,只是一些很普通的烦恼。 “还不睡觉吗?汀兰?”这是子巍那熟悉的声音。汀兰没有回头,她似乎沉浸在一个无知无觉的境界之中,她一向是如此的。 “汀兰!”子巍将声音放大了一倍,他希望可以唤醒那沉醉的汀兰。 汀兰回过头,她揉了揉眼睛,问:“哥,你还不睡啊?都快一点了。” “明天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早点睡吧,别多想了,现在的天气很凉,你站在这里,很容易着凉的。” “我,我知道的。”她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睡衣,走进房中。 “哥,好好干啊,一定要早点抓住凶手啊。”她很简单地说了这几句话,就离开了这房间。子巍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实在有些心疼她。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汀兰居然会那么疯狂地爱上一个人,她的思绪,一切的悲喜都被牢牢地掌握在了她所爱上的那个人身上。将来,他也就无法在她身边守护着她了,她的未来,也将被维系在她和念禾所建立的家庭里了。 一切都如同是个梦境。 汀兰她从小就是个很出众的孩子,虽然不爱说话,可是如果说话,就一定会让人感到惊讶,她很小就能够毫不费力地阅读一些内容晦涩难懂的世界名著,其中涉及到的许多政治、历史的问题,她虽然还看不明白,但是对于一些其中表现出来的人文思想,她都能很容易地进行理解。 长大后的汀兰,一方面似乎很有睿智,但另一方面,她似乎幼稚得如同一个孩子。她对任何事物,都会将深层的一面逃避而进行肤浅的理解,她不适合经历很复杂的情感,即使是父母去世的时候,她也并不表现得很悲伤,她只是单纯地相信,父母会在天上看着她而已。 面临挫折,压力,她会自我安慰,她会相信着这一切都过去而逐渐地化解,所以在别人看来她对于任何感情都是很迟钝的,再复杂的事情,她也会很快地看出这件事情的本质,然后用最简单的想法去阐释,一方面很困惑,而另一方面又认为一切很容易会过去。所以她无条件地相信最乐观的结论,最接近理想答案的状况。她不会让自己陷入太复杂的感情,她对任何事情只看结果,然后就是选择相信不相信这个结果。 所以,对这样一个她来说,当爱情来临的时候,她必须要第一次就成功才行,如果遭遇到了背叛,她就不得不接受绝望的答案,如果她对对方用情很深的话,她就更不能接受失败了,她不得不在那种痛苦中徘徊,然后再去选择一个相对理想的答案欺骗自己,最后她就一定会在残忍的事实面前碰得粉碎。当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事情的时候,那她就会陷入绝境,甚至是精神上的彻底崩溃。 这样的她,在嫁给了念禾以后,可以幸福吗?其实,如果她更成熟一些,那她就更能够了解一些成熟的思想和感情,他也不需要如此担心她的婚姻。她的幸福,全建立在她的愿望之上,她会为了实现愿望而尽全力,可是,将来会怎样呢? 没有人可以知道答案。而游念禾,可以了解她多少呢?真的可以相信游念禾吗? 不过,汀兰也有另一面,那就是,她对任何事物都可以最清楚地看到其本质,她能了解任何人最内在的一面,因此她才可以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他相信汀兰的眼光,相信游念禾会让她幸福的。 而蓦然,暂时放下了案件,开始了他新的创作。于是,日子变得开始充实起来,他每天都坐在电脑前迅速地打完稿子,然后用电子邮件发到编辑部去。蓦然新小说的发表也再度引起了关注。同时,编辑部也开始收到大量的读者来信。结果,主编楼羽生经常拿着一些读者希望转交到他手上的信。 “读者都很热情啊。”楼羽生将信送来的时候,来说:“你的人气果然是不减啊。不过这次读者认为剧情发展的节奏不够快,是一个普遍的意见。” 是吗?其实大纲早就订好了,凶手的身份也早就决定好了,但是一些细节问题都是即兴发挥的,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主动刻画细节,反而倒没有能够注意到本质的问题。事实上,最近几年创意一直有枯竭的趋势,他担心自己会江郎才尽,所以经常会和身边的人讨论。而往往给予了他关键灵感的人,就是汀兰。她虽然不擅长写作,可是有很多想法都是对她的某种建议的启发。但是,蓦然希望可以尽量写一些具有独创风格的推理小说,他希望不要因此改变自己的原创风格。 他还发现,自己过去的小说,给汀兰看的话,她只要看三分之一,就能轻易地猜出凶手是谁。虽然她不能明确地指出凶手的身份,可是她一直都能将案件中凶手所担任角色的本质看出来。他还经常在她猜出凶手后问她:“你真确定这个人就是凶手吗?你有根据吗?” “根据?我只是相信,这个人一定是凶手啊,就这样啊。” 至今为止,她一次也没有猜错过。不但是蓦然的小说,哪怕是一些大师级推理小说家写的的小说,只要是她有那个心思猜测,都可以在结尾以前说出凶手是谁,猜错的几率几乎为零。蓦然认为她是个不可思议的女孩,就是这个原因。那么,真实的杀人案件,她又会…… 这实在是异想天开,而且为这种事情麻烦她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然而,她只要相信某个人是“凶手”,那个人最后必然就是凶手。蓦然迟迟不敢展开主线剧情,很大程度上是担心,这次还是会让汀兰看出凶手是谁。这次的创意,完全源于他自己的灵感。 这天晚上,梁凤居然主动来找到他。 对她的以外到访,蓦然感觉很意外,最近她不是还在组织女主角的海选活动吗?怎么会来拜访他呢? 把她请进了房子后,凤婷帮她泡了杯热茶后,就进屋子去照看意棠了。 “你女儿一定很可爱吧?”喝了一口茶后,梁凤随口问道。 “啊,的确如此,梁小姐。你来拜访是……” “我都有点奇怪你最近怎么都没动作了呢,原来又开始专心地写小说了,我看了第一章和第二章,写得还是不错的。不过,有点不像你一贯的风格,你这个开头,更近似于言情小说的开头,啊,请原谅我直言不讳……” “哪里,您多心了,其实我最近也在看梁小姐你写的《一捧沙》,许多非常唯美的字句也打动了我。” “是,是吗?”梁凤寒暄了几句以后,终于进入正题了:“安先生,能不能邀请您出演我剧中的一个角色呢?” “你,你说什么?”蓦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句:“你说要我,演你剧中的,角色?” “没错,的确如此,是这样的,原本在里面扮演怀柔的哥哥怀南的演员乌之亮,因为档期的缘故不能接戏,可是剧组下个月初就要开拍了,因为怀柔的戏主要是通过回忆来表现出来,所以等女主角选出来了,到中期再拍摄回忆的部分以及那个与怀柔酷似的女孩晓萱也是可以的。但是怀南是第一男主角啊,没有他的话拍不了的。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能不能请你帮帮忙呢?” “这,难道没其他人接戏吗?” “这言情剧的主角讲究的是神韵,不能抓到篮子里就是菜,不是吗?乌之亮的形象最接近我所想象的怀南,可偏偏他又不能演。我们制作单位和外景地早就签订了合同,不能随便延后的。所以……” “你,不会认为我比较接近怀南吧?” “当然啦!怎么样?能不能考虑一下呢?” “这个嘛,我现在还要写新作,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我,我知道啊。”梁凤当然不可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说:“我已经想过了,你也可以一边拍戏一边写作啊,其实怀南并不难演的。我们会安排人给你讲戏,给予你充分的时间写作,保证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好吗?” “我不能答应。”蓦然摇了摇头,说:“怀南是个爱上了一个与去世的妹妹容貌酷似的女孩,陷入了一系列悲剧的人物,最后还要面对心爱的人的再度离去,感情是非常复杂的,我想我难以胜任。其实我可以推荐严子钧啊,他演过我两部电影,你也看过吧?他很丰富的表演经验,近几年也很有人气,他最近应该……” “话不可以那么说啊,你想啊,严子钧出演的最经典的角色,自然就是你笔下的白秀清,他现在走在大街上,如果别人看见他,都会叫他‘秀清’,所以我想让这个一本正经的侦探来演一个那么痴情的角色,观众可能反而会受不了。” “这个,”蓦然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但一时也没有其他合适人选,可自己也不打算出演怀南。于是说:“可是,我实在没有那个信心,再说我也不认为拍戏和写作能够兼顾,这不太现实。梁小姐,很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你。” 梁凤叹了口气,说:“真是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了。我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你现在刚开始新作,我的要求你怎么可能答应呢?既然如此,那么能否请你再帮我一个忙呢?你,可不可以帮我修改一下剧本?按照我的要求修改,我很相信你,这……” 原来如此!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如果拜托他人一件事情,刻意地先说出一件对方根本难以办到的事情,等对方拒绝后,再提出一件比刚才那件事稍微容易些的事情,即使这件事情依然可能是有些难以完成,可在拒绝了刚才的事情以后,人们往往不好意思再度拒绝,而且在心理上,容易主观地接受“这件事情比较容易”的观点。梁凤根本就没有指望安蓦然会答应她,修改剧本,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像她这样聪明的人,会不会就是凶手呢?懂得利用人类的先入为主的心理思维模式,是许多凶手的惯用手法。不过,如果她真是凶手,会把这一点表现在自己面前吗? “你希望修改哪些部分呢?”蓦然问道。 “那,你是答应了?” “我会考虑。”蓦然给了这个简短的回答,接着问:“你为什么不自己修改剧本呢?” “观众之所以会看电视剧,就是因为他们认为电视剧能够以不同的风格阐述我的作品,如果介入太多我本身的构想和语言,那大家就不会感觉电视剧和小说有什么区别了,所以我很少参与剧本的编写。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不擅长写剧本。” 突然,蓦然的脑海中闪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联系到这段时间采集的资料,他迅速地组织起所有线索,结果,发现自己的想法完全可以说得通。 那封信,莫非就是这个意思吗? 这天晚上,他来到了汀兰家。子巍好象还是在加班,看来那个案子还是没有进展。 汀兰见到蓦然,似乎很兴奋,连忙请他进屋,对他说:“蓦然,你来了就好了,可以陪你说说话。你不知道,一个人在家有多闷,最近念禾为了扩建餐厅的事情也开始忙起来了,而且也快过年了,有很多预约的客人,我得多体谅他啊,所以我忍耐着,等到我和他踏上结婚礼堂的那一天到来。 “汀兰。”蓦然说出了他的来意:“我有件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不过,你别告诉子巍啊,你也知道他是个老古板,知道了又要说我一通了。” “我知道啦,案件的事情对不对?”汀兰一下猜出了他的心思,接着说:“其实我也很关注这案子,所以我们不如谈谈。” “啊,好。那,你猜出凶手是谁了吗?” “怎么说呢?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汀兰和他坐下后,就开始说她的感受:“纵观这个案子的整体布局,总感觉有些奇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象有些不同的……我也说不清楚,那么奇怪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我似乎找不到可以相信的目标。” 这个孩子!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才好,多么敏锐的头脑啊!可是,这根本就不像是人类的感觉,就似乎是一个本来看得见东西,但因为近视,所以把一切都看得很模糊的人一样。 “对了,我最近看了你的新小说啊,写得挺有趣的。”汀兰突然岔开了话题。 整体的布局有问题吗?和蓦然的想法是相同的,如果汀兰也有这样的感觉,那他就更加有自信了。 “汀兰,你听着,”蓦然一脸认真地看着汀兰,说:“这次,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地猜出我的作品中的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