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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风——乱山深处水潆廻
“小姐要出门?”缡尔一进房门,看到女子正在努力地学着自己更衣。 “我想出门去看看。”在天刺里,虽说是暂居,也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女子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掌天洞里住多久。还是找个机会出门熟悉一下环境,将来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去逛逛市集。 缡尔皱着眉:“奴婢这就去请示洞主。” “不要啦。”女子嘟起嘴来,上灵庥庇对她管得超严的,没有他的亲自带领,她想逛逛掌天洞附近的其他各洞都不行。“他一定不准的。如果你去叫他,那我以后到哪里都不提前告诉你哦。”女子威胁道。 “这……” “你跟我去就好了嘛,只限你哦,不能再带别人了。”女子说完,也不管缡尔同不同意,一脚跨出了房门。鬼鬼祟祟地左看右看,确定长廊真的没人了,偷偷摸摸地滑了出去。 缡尔皱着眉,一时间六神无主。回神却发现小姐已不见踪影,狠下心来也追了出门。 流沄洞里的清姬前脚才踏进早晨忙碌的厨房,耳朵里就塞进一堆“唧唧咋咋”的八卦声,“哦?今天又有什么有趣事了?”多得从前风流楼的训练,清姬甚是懂得如何讨得大家的欢心,对象不分男女。因此流沄洞里,处处都是清姬为上灵氿渹打听秘密的“线眼”。 “清姑娘,”正在八卦是非的婢女回头看见身后的人是清姬,马上眉开眼笑,“我们正在说那掌天洞的洞主多爱他带回来的那姑娘。今天那姑娘出门了,掌天洞里现在下人们全都出动去找她,忙得快爆炸了。” “哦?”清姬挑挑眉毛。那小姑娘竟敢独自跑出天刺去? “对啊,”另一个婢女也搭嘴道,“今天早上掌天洞才来人,问说那姑娘有没有跑来流沄呢。听说那姑娘出门时也没带人,来的那人说他们洞主都快急死了,连刚接的指名要他去的刺杀任务都交到木叶洞洞主的手中了。” “呵呵,”清姬微微干笑两声,“这倒有趣。” “清姑娘今天要什么早点?” 清姬摇摇头,“今天洞主恐怕有事要忙了,早点就大家分了吧。我没什么事,所以来找你们聊聊天而已。”清姬说完,笑着看每人一眼,转身踏出厨房,朝账房走去。 她一路摇头皱眉,脚步越来越快,转眼间小跑到账房,门也没敲就推门走了进去。 正在看账本的上灵氿渹怒目抬头,想看是谁如此无礼。举首见是清姬,不解地喊:“清姬?” “洞主,清姬无礼。但清姬刚得到消息,居于掌天洞的那姑娘今天早晨失踪了。”清姬一路跑来,呼吸难顺。此刻正按着自己的胸口气喘吁吁。 上灵氿渹一见清姬喘气,二话不说丢下账目冲到清姬面前,“药呢?” “清姬没带在身上。”清姬连咳两声,惨白着脸强笑着对上灵氿渹说,“清姬自己的身体会照顾好。但洞主,那姑娘,可是如今整个武林都视之如宝的猎物啊。” 上灵氿渹当然也知道清姬的忧虑。那女子从一个月前到现在,一直由掌天洞负责保护着。十多天前,掌天洞还召集天刺七洞商量着要不要让那女子入派。而因为上灵庥庇和上灵蛜蜐赞成,他上灵氿渹保持中立,其余四人反对的结果,那女子入派的事也就暂搁了下来。但如今整个武林都把那女子视为天刺中人。若是那不谙武功的女子落入外人之手,严刑逼供,甚至横加杀害,恐怕都是意料中的结果了。 “那麻烦的女人。”上灵氿渹扶清姬坐下,咬了咬牙,一回头冲了出房门。 清姬看着上灵氿渹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自言自语地嘲笑道:“明明就那么担心她。”说完,清姬眉头越皱越深,直到再也笑不出来。想喊人救命却完全没力气。压着胸口的右手渐渐收紧,汗水和泪水融和着顺着脸庞滴在地上。她朝上仰着头,觉得可吸的空气所剩无几。视线开始模糊,幻觉里出现她跟上灵氿渹这七年来的点点滴滴: “你为什么乱跑?”清姬住在流沄洞里的第一年零三个月,她第一次气喘发作。也顺带第一次领教了上灵氿渹的脾气。 清姬住在流沄洞里的第五年,看着上灵氿渹第一次出手打自己洞内的婢女。那婢女被上灵氿渹一巴掌甩到几乎十人之外,只因为那婢女不知道清姬桌上的酒杯竟是用来喝茶的。清姬用膳时,那婢女在酒杯里倒了酒。 而清姬喘病因那酒发作,病好离床,清姬也没再看见过那婢女了。 清姬微笑着,缓缓从椅子上滑落到地面。 冷冷冰冰,如水…… 然后她闭上双眼,无力再睁开。 不知道整个江湖会因为自己而掀起如何的轩然大波,女子拉着身旁的缡尔一路如贼盗一般地闪闪躲躲到市集。 要逃出天刺派,原来就是下一座山那么简单,山下是一个如此繁荣的大市集。难怪天刺八洞什么都不缺。她每次一张口说要吃什么,厨房在下一顿就能好好地端出她要的菜色来。 而市集当然不单单只是菜市场,姑娘们最钟情的胭脂水粉,孩童们爱玩的人偶,还有丝绸布料,零嘴蜜饯,当铺钱庄,让人眼花缭乱,琳琅满目。女子一踏进这天刺山脚的市集,马上觉得自己这才真正地活在世上。 她不顾缡尔的劝阻,在市集里乐极忘返地挑着自己喜爱的小饰品。一回头,缡尔不见了踪影。抬头看天渐渐转暗,太阳西斜,女子摸摸咕咕叫的肚子,一脚踏进了市集里最大的酒楼。“门外张灯结彩,天一黑,人潮就都往这里涌,东西应该满好吃的吧?”女子心想。 但她却没发现,涌进这“酒楼”里来的,都是男人。 女子前脚才踏进酒楼,就不自禁地倒吸一口气。天啊,这酒楼里的小二怎么都是美若天仙的姑娘啊? 几个“小二”看她进来,微微吃了一惊。不一会儿,一个上了年岁的妇人金摇玉摆地走到她面前,“姑娘,你来我们飞凤楼是要……” “我饿了。”女子摸摸自己的肚子示意道。 “呵呵。”那满身贵气的妇人干笑了两声,心想这下可好,又来了个无钱祭五脏庙的姑娘,“我们这里可不留无才之人,请问姑娘有何才华?” “这……”不会吧?这酒楼还挑客?女子一脸茫然,“我……啊!我会唱歌!” “哦?”妇人微微一笑,“不知姑娘善何种曲调?” 什么曲调啊?“我不记得太多了,只记得几句歌词。”女子为了要填饱自己的肚子,也不管自己就身在大厅,提着声音就唱了起来: “扁担宽板凳长 扁担想绑在板凳上 板凳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 扁担偏要绑在板凳上 板凳偏偏不让扁担绑在那板凳上 到底扁担宽还是板凳长 哥哥弟弟坡前坐 坡上卧著一只鹅 坡下流著一条河 哥哥说宽宽的河 弟弟说白白的鹅 鹅要过河河要渡鹅 不知是那鹅过河 还是河渡鹅 全世界都在学中国话……” “哈哈哈……”女子身后一阵笑声响起,随声带进来一位带着头冠的公子,摇着胸前的折扇,“这姑娘有趣……” 妇人本来听着这像绕口令的歌皱起的眉头马上舒展开来,一手推开女子,上前一步笑着回那刚进门的公子:“公子好眼力,这是我们飞凤楼新收的姑娘,本想今晚就行开苞礼,不知公子……” 那一身青衣的公子收起了折扇,不理会面前的妇人。绕过她走到女子面前问:“姑娘可是自愿进来这飞凤楼的?” 女子皱着眉头,心想这家酒楼里的人真是怪到家了。不就吃个饭嘛,有必要问长问短的吗?“我饿了嘛,不然我干嘛进来。”她没好气地应道。 “这太平盛世,竟还有如此清苦之人。”一身青衣的公子轻叹一声,“难得姑娘在这飞凤楼里还有如此兴致和闲情吟那纯真的童谣。” “是老板娘说不唱歌没饭吃的。”女子嘟嘟嘴,瞄了妇人几眼。 “这……”一身青衣的公子摆摆手,身后的随从走到妇人面前,在妇人笑嘻嘻地伸出的手中,放下一锭白银。公子对女子说,“姑娘,在下未知有否荣幸,与美同食?” 女子偷偷窃笑。“与美同食”?亏他说得出口。 “你请吗?”女子问道。带出门的钱不多,今天晚上还要花住宿费,还是省一点好了。 公子暗暗惊异女子的直爽,笑着点点头。 有人请!女子开心地跟着面前的公子走出飞凤楼,正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要吃的菜肴,面前忽然闪出一个黑衣人,径直走到身旁公子的面前,附在他耳边就是一阵碎碎的耳语。 黑衣人一离开公子的耳朵,公子就马上压着声音问道:“那现在人呢?” “下落不明。” 黑衣人说完就一溜烟地不见了,女子身旁的青衣公子陪着笑脸,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囊,递给女子,“在下失信,不能与姑娘同食了。未知姑娘芳名为何,家住何处?在下正事办完,一定上门亲自赔罪。” 女子摸摸那小锦囊,沉甸甸的都是银子,“还赔罪?你这小包包都够请我吃几年饭了。我没名字的,就住在那山上,今天才跑下来玩,明天就回去了。” 女子话音才刚落,身后跟着青衣公子的侍卫们一下子依阵排开,各人手中的剑“唰”一声地通通出鞘。 那青衣公子也立马换下了之前的笑脸,沉着脸色朝天仰笑一声,“我爹派我来磨练,没想到这任务还真简单。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哈哈哈!”说完,他冷峻地瞪了女子一眼,“华山派的弟子都听好了,这女子我华山必得,只能活捉,不可至死!” “是!”围绕着女子的那一圈手下齐声应道。 “上!” 一瞬间,那银光闪闪的剑齐齐向她刺来。头晕转向的女子躲也无从可躲,只得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银光像闪电一般地向着自己闪来。 “啊!”本想自己应该就此一命呜呼了吧?没想到那齐刷刷向自己刺来的剑尖没伤她分毫,却以一种无法挣脱的阵势架在自己脖子上。 “带走!”那青衣公子一声令下,剑齐收,一阵青色的人群围着她,七手八脚地把她五花大绑起来。 “你们!你们放开我!”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这帮人,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