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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老三,老三,起床了!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一阵急促的喊声把我从午睡中惊醒。 我睁开眼睛,觉得脑子昏沉沉的,实在不愿意爬起来,我对杨见飞说道:“老大,如果老师点名,就帮我答声到啊!” 杨见飞瞪圆了眼睛:“靠,你真牛,又不去上课了?这几个星期以来你好像没有上过几天课吧?再这样下去,小心挂科!”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叮嘱着正要走出房门的老大,“对了,你先跟他们说好,别到时候点我名的时候,几个人都应声。”上次高数课上,当教高数的老师点到我名的时候,居然有三个人同时应:“到”,不仅使我在老师的心中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连帮我忙的老大、老二、老六也受到了牵累,最后,我请他们几个吃了一顿饭,才使我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本来打算继续睡下去的,可是现在困意都被老大给吓跑了。去上课?又没有什么心情。整个宿舍静悄悄的,看着挂在床头的那件衣服,对可儿强烈的思念霎时笼罩住了我,使我变得抑郁起来。良久,我叹息一声,穿上国际米兰10号球衣走了出去,既然没有事情可做,那就去踢会足球吧。 秋天的午后,阳光虽然温暖,却不炽热;虽然明亮,却不刺眼,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很是舒服,这样的天气最适合足球这种户外运动了。操场上的草坪已经被分割成了几十个小区域,每个区域中人数或多或少,进行着这种起源于中国,却让英国人自认为是鼻祖的运动。 我冲着一个离我最近的人喊道:“哥们儿,加个伙行吗?” 那人停下正在追逐皮球的脚步,友好地回应:“好啊,正好我们这边少一个人,跟我们一伙吧!”汗水流过他的脸庞,在太阳底下发出淡淡的光泽。 当双脚一踏上草坪,接触到那黑白色的精灵,我便忘记了那些不快的事情,全身心地投入其中。这种小场地的比赛,由于人数比较密集,身体接触相对多了一些,所以大家的动作一般都不会很大,以免对他人造成伤害。 我过了对方一名队员,正要将球传出,忽然脚踝一痛,已经被人铲翻在地。我摸了摸疼痛不已的脚踝,站起身来,打量着将我铲倒的人。这人身高和我相仿,长相还算英俊,身穿一件尤文图斯的10号球衫,此刻正歉然望着我,“同学,对不起,你没有事吧?” 本来对方已经道歉,以我的性格是不会计较的,可是由于今天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再加上看到他那件黑白箭条衫,我便觉得浑身不舒服起来,我冷笑着:“道歉有个屁用,刚才怎么想的?你动作那么大,想把我踢死啊?”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他已经诚恳地道歉了,我的语气还是如此的不善,他的怒火也被挑起来了,回敬我道:“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着?跟个娘们儿似的,婆婆妈妈的。你要是怕碰,就别来这里踢球,躲回房间绣花得了,这种男人的运动不适合你!” “嘿!”这人嘴可够狠的啊,不过我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我冷笑:“呵呵,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呢?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球队的衣服,三八!” 听到我不仅侮辱他,还侮辱到了他喜欢的球队,他走上前来,和我面对面地对峙:“你他妈的找茬是不是,想打架啊?” 我没有说话,用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距离这么近,不先动手的不是傻瓜么?我用足力气,狠狠地一头顶在他的面门上,我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我的脑门上缓缓地流下,是他的还是我的,我已经无暇去分辨,因为对方的一拳正向我狠狠砸来。我躲了过去,正待反击,有几个人已经冲到了我们中间,把我和他分隔开来,“好了,哥们儿,大家出来不就是玩嘛!消消气!“他们分别劝说着我们两人。 被众人拉开,“皮埃罗”愤恨难平,抹了一把鼻血,狠狠地骂道:“孙子,你他妈的等着,别再让我遇见你,小心我废了你丫的。” 我冷冷地盯着他:“我还害怕了你不成?大爷是吓大的。” 经过这一场小小的风波,再也没有了踢球的心情,在“皮埃罗”仇恨的目光中,离开了球场。 回到宿舍,出去上课的室友们也都上完课回来了。 “老三,我说让你去上课,你偏不听我的。今天高数老师做了随堂测验,她说这次的测验成绩要算在期末成绩里呢!”老大看我回来,书包还没有放下,就对我说道。 “什么?她抽风是怎么着?好端端的做什么测验?不是有病么!今天还真他妈的倒霉!”我恼火极了。 “老三,你脑门怎么流血了,怎么弄得啊?” 我照了照镜子,擦干了血迹,道:“没有关系,这血不是我的,是那个三八的。怪不得今天这么衰,让这么恶心的血粘在我的身上,不倒霉才怪呢!” 几天后,我骑着自行车走在医科大学的校园里。据说,医科大学的美女特别多,而我却不是来这里看美女的,我刚从超市购物回来,从这里穿行会方便得多。 转过弯,看到旁边的图书馆前围了很多人,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推断,好像是有人在打架。我觉得这医科大学的人倒挺有意思,竟然挑在图书馆这样的地方动手。想起以前,我和尚杰、赵毅军打赌的事情,我的嘴角不禁弯了起来:虽然说高中学习比较辛苦,可是有意思的事情还是很多的,不像大学,虽然很自由,可是怎么也找不回高中时候的那种感觉了。时光易逝!我在心里微微叹息着,继续向前骑去。 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你们这帮孙子,以多打少,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单挑。哎呦,我操你大爷!” “这是谁呢?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呢?”我疑惑地把自行车停在路边,挤进了围观的人群中。往里一瞧,我不禁觉得有点好笑: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原来这人就是那天和我打架的“皮埃罗”。真是造化弄人啊!我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能再见面,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此刻。“皮埃罗”正在被四个男人围殴,虽然说这四个人也不是打架的行家,可是人数上大占优势,所以还是稳稳地占据着上风;而“皮埃罗”就很惨了,虽然说他打架水平似乎要比几个人强一些,可是孤掌难鸣,招架得异常辛苦,不时挨上一拳或者一脚,显得很是狼狈。 一个男的边打边骂道:“他妈的,敢碰老子的女朋友,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旁边一个女生兴奋地助威:“阿超,帮我狠狠教训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对,就是这样!” 显然,她就是那个“阿超”口中的“女朋友”了吧?我看了这个女的一眼,立刻明白传言真的是不可轻信。这个女的阔口方脸,脸上长满了“美丽青春疙瘩豆”,一张嘴,便露出两颗大暴牙。哎呀我的妈呀,好大一只恐龙!我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个阿超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难道他是出于保护珍稀动物的目的才和她交往的? 这一会儿工夫,“皮埃罗”已经又挨了几记拳头。虽然我和他有过过节,可我们毕竟还是一个学校的,怎么能让外校的人这样欺负?我走进场地中央,从后面抓住阿超的肩膀,“住手!” 阿超回过头来,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时会有人出来架梁子。 “你他妈的是那根葱,敢来管闲事!”阿超怒骂道,一拳向我打来,这简单的一拳我怎么能放在眼里,我伸出手,将他的拳头抓住。阿超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我把他的攻势这么简单就化解掉了,随即发力回夺,想把拳头抽回去,可是却没有抽动分毫,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阿超,连他一块打,我今天被人这么欺负,你可要替我好好出气啊!”“恐龙”在圈外愤怒地咆哮。 听到“恐龙”的叫嚷,阿超犹豫了一下,避开我凌厉冰冷的目光,奋力将拳头抽了出来,再度向我打来。 还要打么?我冷笑,抬起右脚,狠狠地蹬在阿超的小腹上,阿超“噔噔噔”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部肌肉痛苦地扭曲起来。这时,另外三人中的两个人也抛开了“皮埃罗”,向我扑了过来,但同样被我很轻松地连挥两拳,撂倒在地。 看到三个人被我如此轻松地放倒,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声,就连“恐龙”也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不敢再继续叫嚷。这时,“皮埃罗”也已经把另外一个人打翻在地,正狠狠地踢着,似乎想把要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这个人身上。 我走过去,拉住“皮埃罗”道:“行了,走吧!” 此时,“皮埃罗”才看到帮他解围的人竟然是我。他一脸茫然地盯着我,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型:“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我不想看到你丢我们学校的脸,跟我走。”我转过身,不再理他,走出人群。 回到我停车的地点,好悬没有把我的肺给气炸了:原来放在前车筐里的东西在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竟然不翼而飞了。“妈的,现代大学生素质还真是高得可以。”我在心里暗骂道。 这时,“皮埃罗”也已经跟了上来:“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我去买东西了。” “东西呢?” 我无奈地指了指车筐,道:“刚才在这里,现在在哪里,你只有去问它了。”我又用手指了指天空,跨上了车,“走吧,我带你回去。” “皮埃罗”站在原地没有动:“我不回去,我还要去找我的同学呢。” “随便你,不过要是那些人再找你的麻烦,你可不要说是我们学校的。”我冷漠地说道。 “我才不怕那群孙子呢!”“皮埃罗”嘴上不服输,可还是乖乖地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到了校门口,我把车停了下来,看到“皮埃罗”仍然坐在上面,我皱眉道:“你怎么还不下来?难道还要我送你到你们宿舍?” “皮埃罗”跳下车来,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个,一会我想请你吃个饭,好吗?” “吃饭?”我望着他,“不会是鸿门宴吧?我可记得有人说过,再见面时,就要把我废了!” “皮埃罗”尴尬地笑了一下:“那件事情,我们就此揭过吧。请你吃饭一是为了感谢你能不计前嫌,出手相助;二是因为我导致你的东西被人偷走,我要表示一下歉意,你就答应我吧!” 看到他真诚的表情,我笑了:“好吧。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接受你的邀请。” 把自行车停在我们宿舍楼下,我同“皮埃罗”来到了校内一个环境还算不错的小饭馆内。一路上,经过介绍,我们也都对彼此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叫卢承业,北京人,是化学系的学生,成为尤文图斯的球迷也有几年的历史了。 在饭馆内坐定,我疑惑地看着卢承业:“我听那个阿超和他那恐龙马子说什么你占那女的便宜,这不会是真的吧?我看你一表人才,怎么会这么没眼光?或者是你高度近视,没有看清那个女的样子?要不就是你天生就是一个色情狂,对任何女人都有兴趣?” 卢承业骂道:“去你丫的!我哪能看得上这种货色呀。今天真是倒霉,我本来是要到医科大学找我同学,在图书馆门口不小心碰了那恐龙一下,我正要道歉呢,可一看到她那副尊容,立刻就愣住了,以为是哪家动物园笼子没有关紧,把一大猩猩放出来了呢。这一楞神,恐龙就不乐意了,说我碰了她不说,还用这么色迷迷的眼光盯着她不放,是存心占她的便宜,一定要让她男朋友好好教训我这个色狼不可,就这样,我们就打了起来,就是这么回事!” 卢承业顿了一顿,说道:“我说龙靖阳,你说这个社会是不是很奇怪?长得漂亮的没有几个正经的,长得难看的却都自视清高,把自己当朵花似的,碰都不让碰一下。” 我笑起来:“你说的没错,不过也都不是这样,好女孩儿还是很多的,只不过你没有发现而已。” 这个时候,服务员已经把啤酒拿了上来,我们就此结束了这个话题。卢承业举起杯子,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过去的事情全都一笔勾销。干杯!” 我举起杯子,和他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走出饭馆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是醉熏熏的了,一轮冷月高高地挂在天上,照着摇摇晃晃的我们。我们互相搀扶着,几天前还有过冲突的我们,此时已经成了称兄道弟的朋友。 我拍着他的肩膀,道:“承业,你为什么会喜欢那支三八球队?你知道吗?我最讨厌这支球队了。” “我不许你这样说,你要再这样说,小心我抽你丫的。”卢承业摇晃着,作势要来抽我。 我笑道:“你看你站都站不稳,还抽我呢?你说你为什么会喜欢三……不,喜欢尤文图斯?” “因为一个女人。”卢承业含混地说道。 “因为女人?”我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因为女人!因为女人!” 卢承业不解地盯着我:“有这么好笑吗?哎!你怎么哭了?” “我是高兴,因为认识你这样的好朋友,我高兴!”我不理会眼中不受控制流出的泪水,继续放肆地大笑,声音渐渐嘶哑起来,到后来甚至分不清是笑还是呜咽。卢承业呆呆地看着我,不再说话。我们两人相互搀扶,缓缓而行,月光拖长了我们的影子,使我看起来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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