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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虽然这次逃脱了被学校开除的命运,可是危机还是像达摩利斯之剑一样,随时可能斩落下来。虽然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在几次测验中,我的成绩还是令人惨不忍睹,再加上需要重修的五门课程,我要想顺利地结束这个学期还是个十分艰巨的任务。就在我对这种情况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夏雪飞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主动要求帮助我补习功课,在这个时候,我也只能丢掉我矜持的态度,对她的帮助表示感激和欢迎。我们约好,每星期都到我的宿舍来帮我补三次课。我选择了在宿舍而非教室,是因为大学生活中的唯一一次自习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让我对自习室产生了非常强烈的抵触心理。每当夏雪飞到我的宿舍来帮我补课时,宿舍里的兄弟们都会借故离开。杨见飞说,这是为了不影响我学习;而范书城则认为这是为一只小白羊落入大灰狼的手里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在夏雪飞的帮助下,我的成绩有了明显的提高,夏雪飞对我这样一对一的耐心辅导效果要比老师有效得多。与此同时,我对夏雪飞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毕竟她是真心来帮助我的,如果再对她冷眼相对,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四月末的一个星期日的下午,夏雪飞来到宿舍来给我补课。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有些神不思属,几个很简单的问题都被我弄错了。宿舍里安静的气氛并没有让我的心情平静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不能专心投入到学习中去了。 这一刻,我坐在夏雪飞的身边,看着夏雪飞又不自觉地发起呆来。夏雪飞正在认真地向我讲解刚刚犯错的地方,浑然没有注意到我正在盯着她。四月末的天津,已经很有些热了,微小的汗珠从夏雪飞的鼻翼间渗出,却并不滑下,似乎它也舍不得离开这美丽的面孔;窗外吹进来的微风轻轻掀起了夏雪飞的发梢,带来了令人心醉的清香。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再也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夏雪飞此时似乎也意识到了我正在紧盯着她,她的声音停了下来,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一层红晕慢慢地浮上脸庞。从来没有见到她如此娇羞可人的样子,现在的她更令我心动不已,我已经忘记了身在何处,忘记了我们本来的目的,此时,她那娇美的脸庞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吸引着我去靠近、采摘。 二十厘米、十厘米、五厘米、一厘米……我的嘴唇慢慢地向她的脸庞靠近。夏雪飞的脸愈发红了,呼吸声也微微沉重起来。就在我的嘴唇即将触碰到她的脸庞时,一抹蓝黑的颜色映入我的眼帘,我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挂在我床头的那件国际米兰球衣,它静静地悬挂在那里,似乎正在凝视着我,向我低语着什么。 我心头一震,一下子清醒过来,心中那团热焰瞬间冷却、熄灭。我站起身来,对夏雪飞说道:“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你回去吧!” 现在距离往常学习结束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夏雪飞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让她回去,而且语气是如此地冰冷。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今天的时间还没有到啊?” “别问了,我今天不舒服,你回去吧。”注视着那件球衣,我的语气冰冷起来。 夏雪飞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那件球衣。几秒钟之后,她叹息了一声,默默地收拾好东西,缓缓地走出宿舍。 门刚关上,我便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走向床头,轻抚着那件球衣,低声道:“可儿,对不起,我竟然对她动心了。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你别怪我,好不好?我今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原谅我,可儿。”我低低的声音飘荡在安静的宿舍内,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的可儿是否听到了我对她的忏悔,是否能够原谅我对她的背叛。 第二天课后,我来到夏雪飞座位旁,对她说道:“今后你不用再来帮我补课了,谢谢你这一段时间对我的帮助。”这样一来,我应该就不会和她产生更多的瓜葛,我也就能更加容易避免再次犯错了吧? 这次夏雪飞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她也知道我就像一头倔驴,一般决定下来的事情很难改变,她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道:“那你好好努力吧!” 她是对我失望了么?我不想承认这一段时间我已经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感情,可是当真的要结束时,我的心底还是产生了巨大的失落感。我努力抛开这种让我心烦的情绪,除了每周国际米兰的比赛一定要看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学习中去。与我的郁郁相反的是,这个赛季的国际米兰表现得非常出色,只要在5月5日最后的一轮联赛里击败对手,就能夺得近14年来的第一座联赛冠军奖杯,这可能也是我这一年来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吧? 5月5日晚上,我和卢承业两人到酒吧里去看球。其实,在我们的宿舍里也能看到比赛的,只是比起酒吧里的气氛就相去甚远了。酒吧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的球迷,其中大多数是国际米兰的球迷,也有一些尤文图斯、AC米兰、罗马的球迷,可能是因为国际米兰夺冠的希望最大,所以来到这里的国际米兰的球迷最多。球迷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还有的高呼着自己支持的球队的名字,酒吧里的气氛热烈极了。我想可能这些人中,只有我和卢承业算另类了,我们虽然坐在一起,但是支持的球队却是死敌。 我和卢承业要了啤酒,边喝边等待着比赛的开始。今天国际米兰的对手是拉齐奥队,如果击败它,就能夺得冠军;而如果不能胜利,则有很大的可能被尤文图斯超越,冠军也将擦肩而过。我和卢承业都有些紧张,毕竟这轮比赛过去之后,谁钟爱的球队能夺得冠军便会见出分晓。 九点钟,我们期待已久的比赛终于开始了,随着比赛的进行,我们的心情也发生着变化。在另外一个球场上,尤文图斯很快就取得了2:0的领先,胜利似乎已是囊中之物了。终于,在我的企盼中,迪比亚吉奥进球,国际米兰1:0领先,所有的国际米兰球迷欢呼起来,酒吧里的气氛达到了一个小小的高潮。但是我们的兴奋还没有持续多久,波博斯基的进球就给我们头上泼了一盘冷水,让我们知道取得这场比赛的胜利并不是十分容易的事情。随后,维埃里进球,国米再次超出,这个进球似乎让我们看到了冠军奖杯正在向我们招手,甚至有的人开始兴奋得唱起国际米兰的队歌来。上半场补时阶段,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斯洛伐克左后卫格雷斯科毫无道理的失误,被捷克右边锋波博斯基再入一球,两名前捷克斯洛伐克人的“配合”使比分成了2:2。 下半场比赛开始不久,拉齐奥队便由前国际米兰球员西蒙尼头球破门,3:2。国际米兰的球员们被这个球彻底击垮,这时的国际米兰已不知道怎么踢球,任由拉齐奥队向自己的腹地不断进攻,很快,小因扎吉进球,拉齐奥4:2领先,国际米兰已经两球落后了。大家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冠军离我们越来越远了。这个时候,国际米兰主帅似乎也方寸大乱,他把罗纳尔多换下,想做最后一搏,但是留给国际米兰的时间已经少之又少了。当电视镜头又一次切换到国际米兰的替补席时,我看到了罗纳尔多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中汹涌流出。罗纳尔多,一个坚强的男人,在数次严重受伤之后重新站起来的男人,这一次在全世界面前流下了伤心的泪水。酒吧里静悄悄的,不管是不是国际米兰的球迷,所有人都为罗纳尔多的泪水感到心碎。我盯着画面上罗纳尔多的脸,看到了他伤心欲绝的眼神,这眼神是多么的熟悉啊,它把我带到了98年的那个伤心的晚上,那天,常可盈也是这样的眼神,让人不由得为之心痛。为什么?为什么命运总是如此无情,总让我和我爱的人经历一次又一次的伤痛?不知不觉间,泪水从我眼中缓缓地滑落下来,滴落在酒杯里,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我倒映在酒杯中的脸也随之变得支离破碎。 卢承业看到我如此伤心,也没有心情庆祝尤文图斯即将到手的冠军了,他拍着我的肩膀说道:“靖阳,别这样。虽然今年国米没有夺冠,但是以后还是有很多机会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流泪,也不像我认识的龙靖阳啊,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脸呢。别哭了,啊?” 卢承业的劝慰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让我更加伤心起来,刚才我还是无声哭泣,现在则是失声痛哭起来。也许是受到了我的感染,酒吧里其它的角落里也传来了一些伤心的哭泣声。国际米兰,我们是如此地深爱你,为何你却总是让我们这样伤心的哭泣? 比赛结束了,最终尤文图斯获得了冠军。哭了一会儿,我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擦干了眼泪,我对卢承业说道:“再多叫些啤酒来,今天我们要喝个痛快,谁要是喝不好,就是他妈的乌龟王八蛋。” 一会儿,一大堆酒便堆上了桌子,我打开一瓶酒,对卢承业说道:“来,干杯!”说着,把一瓶啤酒一饮而尽,卢承业不敢违逆我,也将手中的啤酒一口气喝完。 我冲卢承业挑起了大拇指,道:“好样的,真是我哥们儿!”又打开一瓶啤酒,同样的一饮而尽。看到我这样喝酒,卢承业有点慌了,他拉住我,道:“靖阳,别喝了,都快十二点了,宿舍马上就要关门了!” 我推开卢承业,说道:“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来,祝贺你们尤文图斯夺得冠军!干杯!”我又率先把一瓶啤酒喝光,然后再去拿另一瓶。就这样,我不停地往嘴里灌着啤酒,卢承业虽然像阻止我,可是却令不从心。我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酒水,似乎失去了其它的意识,脑海里只有罗纳尔多和常可盈伤心的眼神和泪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一阵幽香传入了我的鼻中,我发现我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一床粉色的被褥盖在我的身上,这香味便是从这被褥上传来。我这是在哪里?不会是做梦吧?我侧过头去,看到夏雪飞正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捧着一本德语字典,手中的笔划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房间内是如此的安静,使我以为我看到的是一幅美丽的静物图,只是现在我并不愿意看到图中这个美丽的身影。我摇了摇疼痛欲裂的脑袋,想弄明白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我脑中残留的有关于昨天的记忆只是罗纳尔多伤心的泪水,其它的事情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拍了拍脑袋,在心里自责道:哎,酒真的不是一个好东西,让我又一次和夏雪飞在这样尴尬的时候见面,以后真的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 也许是我的动作有点大了,使床发出一声很轻微的响声,夏雪飞转过头来,望向我。此时我再想装睡已经来不及了,反正迟早都是要面对她的,我只能硬着头皮跳下床来,有些尴尬地对她说道:“你好,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夏雪飞笑道:“这是我在校外租的房子,你昨天喝醉了,宿舍里又进不去,卢承业只好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了。” 听她这么说,我隐约地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一些事情,我在心里暗暗骂着卢承业:什么地方不好送,偏把我送到这里来,我是宁可睡马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个女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原来你住在这里啊?我以为你还是住在学校宿舍里呢?” “我上学期就搬到校外住了,其他同学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说到最后一句,夏雪飞的语气竟微微地有些哀怨。 “哦,是这样啊!”我摸着脑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我总是感到很有压力,就连说话都觉得有些不太自然。这时,我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这个发现另我大吃一惊,我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我,我的衣服怎么被换过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夏雪飞正色起来:“这个问题你还要问我啊?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倒是你对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对她做了什么?难道是我昨天酒醉之后……我不敢再想下去,心虚地问道:“求求你告诉我吧,昨天的事情我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如果我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事情,请你宽宏大量,原谅我!“ “原谅?你说原谅就原谅啊?你自己做的事情要负责!” 完了,听她这么说,难道我昨天真的对她做了那种事情?我不禁气上心来,破口大骂起来:“卢承业,你个王八蛋,偏把我送到这里来,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我该怎么办啊?” 看到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夏雪飞“噗嗤”笑了起来:“好了,不逗你了,你也不用太紧张了,你只要帮我去洗衣店把衣服取回来就好了!” “什么?洗衣店?”我又纳闷了,这和洗衣店有什么关系? 夏雪飞笑着说:“昨天卢承业把你送回来时,你醉得不省人事,吐得一塌糊涂,把你的衣服和我的衣服都弄脏了。卢承业就帮你把你的脏衣服换掉了,你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他帮你买的,我把我们的衣服都送到洗衣店了,一会儿就可以去取了。” 听到她这么说,我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要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不过,很快我就恼怒起来:竟然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真的是太过分了。我冷冷地说道:“你用这种方式耍我有意思吗?” 看到我语气转冷,夏雪飞也有些不满:“我也没说是什么事情啊?是你自己想歪了,又来怪我。人家只是跟你随便开了一个玩笑,有必要发火吗?真是的!” 我冷笑:“反正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有理,我也懒得跟你多说,我要走了!”说完,向门口走去。 夏雪飞拉住我:“你的衣服还没有取回来呢,再等一会儿吧!” 我甩开夏雪飞的手,说道:“我不要了,你把它们扔掉好了!” 夏雪飞仍旧跟着我,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喝酒了,这样下去,身体是很容易喝坏的!”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烦啊?我是你的什么人吗?需要你来管我?我走出房门,夏雪飞也跟了出来,似乎还想对我说什么。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地对她说:“别再跟着我,否则我强暴了你!” 夏雪飞愣住了,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粗鲁的话来,泪水慢慢地在她眼中汇集,闪动着晶莹的光泽。她愤怒地狠狠瞪了我一眼,快步跑回房内,房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 我呆呆地站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点太过分了,每次她在帮助我之后,得到的却都是我对她不好的回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对别人的时候,我也不是这样的,唯独对她的时候,我表现得很反常,似乎我在尽力地排斥她一样。 第二天,上完课后,我刚回到宿舍,杨见飞便递给我一袋东西,说道:“是夏雪飞让我给你的。” 我打开来,是我那天穿过的衣服,已经洗好了,整整齐齐地叠在那里。范书城探过头来,看到是我的衣服时,怪叫起来:“啊?她那里怎么有你的衣服?难道你们?夏雪飞,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真的是对你太失望了!” 我皱眉,喝道:“老六,你瞎说什么?不要说她的坏话!” 看到我严肃的样子,范书城吐了吐舌头,说道:“切,我只是随便开个玩笑,不用这么紧张吧?你也真是奇怪,每天都对夏雪飞冷冰冰的,却不让别人说她。” 期末考试终于到了,在这种决定我命运的时刻,老天终于还是眷顾了我一次,让我有惊无险地通过了考试。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家中过暑假,是夏雪飞告诉我的,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对她的感激之情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