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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窃听器与蚕豆症
另一边,甄子墨呆坐在床上。他刚从骆其远那儿回来,答应仔细彻查内奸的事。秦欣进来,黑着脸,靠在沙发上。子墨看看她,”以后别做这么愚蠢的事了。”子墨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搁在茶几上。 “愚蠢?真不知道是谁愚蠢?”秦欣不屑地,”那个女人摆明了耍你,你还拼命护着她,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再不清醒过来,早晚惹出祸来!” 子墨不理她,拿起手机,玩起了游戏。 秦欣过去把他的手机甩到地上,”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得罪了骆先生,我跟你都活不了!你跟着他做了这么久,不想闹个晚节不保吧!” 子墨根本没在听她讲话,眼睛朝某个方向出神地盯着,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秦欣朝他望着的方向看去,地上的摔着手机,已经裂成两半了,一块圆形的芯片样的东西掉出来,很小,但很刺眼。 秦欣顿时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脸上泛起心虚的红色。她偷瞄子墨的表情,那种表情像是在说”原来是你”。她刚想说些什么,子墨却突然发疯似地捡起手机冲出去。秦欣跟出去,却发现他去了地下室。 子墨推门进去,萧然已经睡了,当然,被他弄醒了。 他怒气冲冲的模样,让萧然很茫然。她感觉出事了。当子墨把手机摔在床上时,她明白了。当子墨把芯片伸到她眼前,迫使她面对时,她已经很冷静了。”这是什么,窃听器吗?”萧然问。 “是装在我手机里的窃听器,很不幸运,被我发现了。”子墨冷冷地说。 “现在才发现?”萧然不以为然地,”说不定已经装了很久了,这么晚发现还叫幸运?” “幸运不是因为我发现了这个窃听器,而是我终于认清了你。”子墨恨恨地,”你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承认是你在我意志最脆弱的时候动了手脚,承认是你一直在监视我的生活!” 萧然不说话。 “怎么你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子墨嘲讽地,对她,也对自己,”怪不得你对这个地方这么恋恋不舍,怪不得你从来都不急着出去,怪不得你可以跟我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原来只是为了这个。从你在机场遇到我,你就开始演戏。你巴不得跟我来到这里,你巴不得我能接近你,是你自己把自己送来了这里。亏我还一直欣赏你的胆量和个性,原来都不过是一场戏。” “那又怎么样呢?”萧然似乎并不在乎他的发现,”做戏也好,做人也好,真真假假,都已经不能挽回了,你不是想告诉我,你想让时光倒流一切重来吧!”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真不想认识你。”子墨说。 “行了,都这样了,说那么多废话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萧然不耐烦地,”怎么,想跟你的大老板揭穿我?是个不错的选择,你那么想接班,如果能帮他把内奸找出来,他一定会感激涕零,说不定马上就立遗嘱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你,那样你就如愿以偿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你还只顾着跟我耍嘴上功夫?” “我乐意啊,我喜欢跟你斗嘴,那是一件可以让我快乐的事。”萧然笑着说,很真。 子墨开开嘴,又闭上,他实在没话说了 “以为你会骂我的,”萧然故意背着子墨,可能怕他看见自己柔软的表情,”原来,不是。” “我哪有资格骂你啊?我是非不分真假不辨,才会被你骗到这个陷阱里。我甚至愚蠢地认为你,你是真的爱我才会,才会跟我在一起。就算是气,也是气我自己。” “那对我呢?不恨我吗?”萧然直接地问。 “说不恨是假的。”子墨诚实地。 “恨我是对的,连我都恨我自己。”萧然说着,声音渐渐变得急促。 子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没有发现萧然的异状。他开始往外走,萧然很急地叫住他。 “你会说出去吗?”萧然很紧张这个答案。 “你怕?” “我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想知道你会怎么做。”萧然的呼吸更急促了,她努力使声音正常些。 “我会的。”子墨简单地回答。 萧然的神经似乎突然放松了,连同她的身体也突然松软了,就在子墨准备关门的瞬间,萧然”咚”的一声晕倒在地上。 子墨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了一跳,他连忙奔过去,抱起萧然叫她的名字。萧然彻底地晕了,毫无反应。子墨晃着她,一边叫人请医生过来。子墨把萧然抱到床上,掐她的人中,拍她的脸,揉她的太阳穴,她都没有反应。子墨摸摸她的额头,很烫。子墨帮她脱掉外衣,盖上被子,拉着她的手。突然,他感觉萧然有反应。他连忙俯下身去叫她的名字,可是萧然似乎没有清醒的意识,只是皱着眉头,好象很痛苦的样子。子墨发现她的手不自觉地按着肚子,身子抽搐似地往里缩。子墨紧握住她的手,大声叫人进来。 “今天的饭菜是谁送的?”子墨严肃地问。 “是我,墨哥。” “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吗?比如饭菜里有哪些反常的食物?” “没有啊,饭菜都很普通,没发现什么特别。” “除了吃饭,简小姐今天还吃过哪些东西?” “没有了,就是中午的时候,简小姐吃过一包蚕豆。” “她哪来的蚕豆?” “是我给的,简小姐看见我在吃,就问我是什么。她说从来没吃过,想尝尝,我就给了她一包。” 子墨似乎很怀疑地盯着他。 “不是啊,墨哥,真的就是包蚕豆,我也吃过的”那人连忙解释。 这时,医生来了。他检查了萧然的情况后,第一句话就问,”她今天是不是吃了蚕豆?” 子墨很紧张的样子,”她吃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说着,他还瞥了那个小兄弟一眼。 “是蚕豆的问题,不过跟简小姐本人的身体条件有关。” “什么意思?” “简小姐有蚕豆症,这是一种遗传病,如果接触到一些特别的东西,比如蚕豆,樟脑丸,紫药水什么的,就会出现敏感症状,基本表现就是像她现在这样,发烧,腹痛,严重的话就会晕倒。” “那能不能治啊?” “只是遗传性的过敏,当然能治了,子墨啊,你不用太紧张。”医生笑着说。 子墨松了口气,”那麻烦你了,医生。”子墨看着医生开药,静脉滴注,然后送医生出门。之后,子墨在萧然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偶尔捋捋她的头发,温柔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关心,似乎已经把窃听器的事完全忘记了。 晚上的时候,骆其远把子墨叫过去。 “内奸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骆其远问得很直接,让子墨有些难以招架。 “对不起,骆先生,还没查到。”子墨很真诚地说。 “是吗,没关系,慢慢来。”骆其远很大方地,”以前我也帮老大查过奸细,所以知道这是个苦差事,怀疑容易证实难,差点连自己都赔进去。”骆其远看看子墨,”当然了,我绝对信任你,继续努力。” “谢谢骆先生,我一有消息,就会跟您说的。”子墨很感激的。 子墨出来后,骆其远打开电脑,一行信息跳出来:系统被发现! 子墨又去了地下室,萧然还没醒,他走到钢琴边,打开琴盖,弹起《白月光》。 大概过了很久,子墨感觉有软软的东西贴在背上,他很享受这种柔软,正愉快地微笑着,又突然一惊,顿时从沉浸的梦里醒过来,发现萧然站在背后,脸色很苍白,但精神还好。 兴奋,轻松,疲惫,多种神情交替在子墨的脸上出现。”你醒了。”子墨冒出这么一句,他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 “醒了,而且感觉好多了。”萧然很温柔地说,声音很轻,可能是因为虚弱,也可能是被他的看护感动了。 “你,还有没有气喘,有没有晕,有没有感觉冷,肚子呢,肚子还痛不痛?”回过神来的子墨又一下子蹦出这么一连串的问题,弄得萧然快哭了。 萧然真的快哭了,眼睛红红的,不知是因为眼泪还是因为发烧刚过的缘故。她没说任何话,就是静静地看着子墨,出神地,感动地,眼睛里藏着一些可以让人融化的东西,不断地闪光。子墨被她的这种眼光迷惑了,他以同样安静的节奏看着萧然,只要这样看着她,他就觉得舒服,觉得安逸,更觉得陶醉。就这样很久,萧然终于忍不住流出眼泪。子墨冲动地抱住她,她很顺从地靠在他怀里,任凭眼泪流到脖颈里,打湿衣领,也打动子墨的心。子墨关切地摸摸她的额头,把脸贴在她的耳边感受她的体温。萧然已经没有力气拒绝他,也不想拒绝他。可能在人身体脆弱的时刻,心理也会跟着需要保护吧。萧然搂住子墨的脖子,怕他会跑掉似的,啜泣的声音清楚地传入他的耳朵。子墨心疼地抱起她,放到床上,然后紧挨着她靠在床头上坐着,替她盖好被子。萧然环抱着他的腰身,恬静地闭上眼。子墨抚摩着她的额头,时而握住她的手,时而轻轻拍着她的背,陪她度过这个比任何时候都漫长的夜晚 在另一个地牢似的地方,江易枫正彻夜难眠,辗转反侧。他觉得身边有太多的迷都需要解开,而且这些迷都是在萧然回来后,一个连一个地跳出来的。一直他都因为萧然的失忆而回避很多问题,萧然就像个陌生人一样生活在他的身边,顶着一张熟悉的面孔,骨子里却充满了迷。为了回避这个迷样的人带给他的迷惑,他一直都在萧然以外的人群中寻找解释和答案,寻找不安与迷惑的来源,直到今天他被彻底地”陷害”,他才真的下决心要从感情的缠绕中跳出来。 商场停车场里的打斗,突然间的恢复记忆,偶尔报出的密码数字,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表演。可是,他依然不明白,萧然陷害自己是为了什么。家浩摆明了是骆其远的人,萧然宁可对父亲撒谎也要帮助他,这只有两种解释。第一,萧然爱上家浩了,第二,萧然和家浩是一伙的,都被骆其远收买了。可是,这都不太可能。就在反复的推测与否定中,江易枫体验了从出生以来的最大痛苦。 突然,门开了,萧然进来。易枫很奇怪她为什么在这个最敏感的时候跑来看他。 萧然冷静地看着他,像是来旁观,也像是来示威的。 “你怎么来了?”易枫还没调节好自己的语气,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现在的萧然。 “我来,是想让你好过一些。”萧然平淡地。 “谢谢,我过得很好。”易枫不领她的情。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萧然继续到,”我想你现在一定很难受。” “这是我的问题,”易枫打断她,换了平和点的语气,”不用简小姐操心。” “我不是简小姐。”萧然停顿了一下,突然这样说。 易枫愣了下,没明白,或者有些明白,不能接受。 “你难受,是因为出卖你的人,是简萧然。” 易枫睁大眼睛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如果出卖你的人不是她,你会不会好受很多?”萧然问。 子墨的眼神中,突然有了一种期待。 “我不是简萧然。”萧然说。 子墨的震惊似乎是早就预备好的,萧然更多地从他的震惊中看出了释然。萧然心酸。 “你猜到了?”萧然问。 “不,没有,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是在你进来之后。” “你应该早就能发现的,”萧然似有暗示地,”以你的智商。” “我不想怀疑你。”易枫真诚地。 “是不想怀疑萧然。”萧然更正到。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你是谁?”易枫突然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只是个符号而已,我是骆其远的人,你知道这个就够了。”萧然说。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可以永远地隐瞒下去。” “我不瞒你,就像你不怀疑简萧然一样。” 萧然说,”不经大脑思考的本能反应,能有什么为什么。” 萧然说完这句饶有意味的话,逃跑似地离开。 一个小时后,一群人冲进地牢,贴着地面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易枫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一阵微妙的不安。这时,一个兄弟举起一颗白色的大药丸似的东西,喊着:”找到了,是樟脑丸没错。”易枫上去抓住他问,”出什么事了,这樟脑丸有什么问题?” “小姐晕倒了,大老板不在,夫人叫我们查查小姐是不是接触过樟脑丸,还有蚕豆之类的东西,别的我就不知道了。”那小兄弟说完,立刻回话去了。 “蚕豆,樟脑丸,晕倒 没过几天,萧然去看他,告诉他简俊和家浩一起出海了。易枫的表情立刻变得很犹疑很惊恐。萧然看着他的表情,露出微妙的笑意,像是肯定他的疑惑,又像是讥讽他迟到的恍然大悟。易枫拼命地叫人,可是没用。他憎恶地看着萧然,萧然的笑渐渐僵硬,直到完全没有表情。她看懂了易枫对她的是失望和憎恨,她原以为自己会不在乎的。她后悔自己来了牢里,后悔自己告诉他这个足以让他恨她一生的消息,更后悔自己匆忙露出的扭曲的得意的笑。她对得起她的老板,却委屈了自己的心。 三天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遍香港:简俊在出海的途中被安装在游艇上的炸弹炸死了。律师宣布遗嘱,由简萧然继承简俊所有的财产和生意。但是,萧然必须接受DNA的检验。萧然又去看易枫,告诉他这个消息。 “该轮到你笑了,江易枫。”萧然惨然地,”我的计划在最后一步出现了纰漏,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这个世界很公道的,真的就是真的,假的,永远也真不了。”易枫很平静。 “你不是应该欣喜若狂的吗?” “我从不幸灾乐祸。” “那恭喜你,江先生,你是君子,”萧然的声音突然轻了,”我是小人。”萧然又逃跑了。 易枫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尽是担心:你不是小人,郑家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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