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湛雅菲记忆中的舒天杰，是不会顺畅地背英文诗歌的。
　　那时的他根本连英语课文都读不好。
　　英语课上总会有分角色念课文的场景，有时还能组成个小品，分别扮演Mr.和Mrs.，每每谁和谁凑了一对，大家都会叽叽咕咕地笑。或许是学习太枯燥了，连这样的事都能引起同学的兴趣。
　　对于私底下有故事的那些人，就更是关注的焦点，一旦一个被叫起，另外一个就一定会享受同学们齐刷刷的注目礼。这些小把戏就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但是他们都不管，现在想想，那也许就是人长大后对青葱岁月的宽容。
　　那天舒天杰被叫起来的时候，包括湛雅菲在内，大家都笑嘻嘻地看着姜姜。姜姜憋红了脸，无比端正地举着书，好像看得非常认真，只有湛雅菲知道，她那时心里一定忐忑得紧。因此湛雅菲回过头，想和姜俊远说说姜姜的窘态。
　　就在这时，英语老师抬抬眼，点了湛雅菲的名字。大概是发现她要说话，给她个小小的提醒。
　　同学们的热情顿时消散，一个个转过身都拿起了课本。湛雅菲讪讪站起来，姜姜回头冲她狡黠地笑了笑，湛雅菲瞪了她一眼，无奈地低头看向一大堆英文字母。
　　那篇课文应该是由舒天杰先开始的，湛雅菲等了半分钟，背后却始终没有传出声音。湛雅菲疑惑地微微回头看，舒天杰仍然低着头，他紧紧攥着书页的边缘，指尖有点发白，他好像很紧张。
　　最后那眼湛雅菲看得并不真切，因为等不及的老师已经命令了“start”。
　　舒天杰不得不开口。
　　“Han……Meimei……”他刚念了一句话，同学们就哄笑起来，课文里的女孩叫韩梅梅，舒天杰因为紧张而断开了，听上去就像“嗨，妹妹”。
　　底下有男生小声回应：“哎，哥哥。”大家笑得更加热闹，湛雅菲脸颊一片绯红，她微微回头，埋怨地看向舒天杰，舒天杰抓着书页的手指更白了。
　　“好了，好了，舒天杰，goon！”老师维持纪律说。
　　“Can……Can……I……borrow……your……yourruler……Plea色？”（我能借你的尺子用一下吗？）这么磕磕巴巴的朗读又引得同学一阵笑，湛雅菲陪他站着，都恨不得窘得躲到桌子下面。那天舒天杰就在一片笑声中完成了和湛雅菲的分角色对话，湛雅菲不高兴地坐下，她觉得太丢脸了。
　　“嗨，妹妹！”姜俊远拿圆珠笔捅湛雅菲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讨厌！”湛雅菲回头狠狠地瞪了姜俊远一眼，余光中她看见舒天杰在位子上默默地坐着。他还在紧张，仍然保持着紧紧抓着课本的姿势，手指仍然那么白。
　　“其实舒天杰想和姜姜一起念，他刚才课间一直看书来着。”姜俊远也回头瞄了眼舒天杰说。
　　“他怎么知道能和姜姜凑一起，最后还不是害我丢人。”湛雅菲翻了翻眼睛，撅着嘴说。
　　“笨！他和姜姜在名册上是挨着的！”姜俊远以发现秘密的口吻，得意地说。
　　“挨着？怎么会？明明是我和姜姜的学号挨着啊！”湛雅菲纳闷地说。
　　“左边和右边啊。”姜俊远比划一下，湛雅菲恍然大悟，学生名册里左边从上至下是男生的名字，右边则是女生，所以即使学号不挨着，老师也经常左右对称地点名。
　　“你还挺细心，怎么发现的？”湛雅菲往后靠着，举着书，假装念课文。
　　“因为咱俩也左右挨着，就在他们下面。”姜俊远的声音很轻，但是仍然穿过朗朗的英语课文传到了湛雅菲的耳朵里，然后直达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