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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松带我去的地方是一个林牧区,途中路过的,都是上上下下的盘山道,周围幽静得很,郁郁葱葱的树木触手可及。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心神恍惚,我不知道,身边这个男人能不能把我带到一条通往幸福大道上去,但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心充满了宁静。 松专心开车的样子很好看,他戴着墨镜,侧面轮廓分明,显得刚毅坚强,刮过胡须的下班光光地泛着淡青,很男人的样子。我情不自禁地轻声呼唤:“松……” 松便把车停下来,温柔地俯下身来吻我,拥抱着我,眸子里如点燃的枫叶,漫山遍野里烧起来,我在这样的背景里被融化成一摊水,任松捧在手心,然后,天人合一,人人合一。 一浪一浪的过去,我们终于平静了下来。最后,我们仰躺在地面上,贪婪的看天上的流云。 我说:“拥有这样的浪漫,人生几何。” 松说:“其实古人就懂得这般浪漫了。” “怎么说?”我充满疑问。 “停车做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有诗为证。” 他这样曲解古诗实在可恶,我起身要去打他,松便满山的跑。就这样追着跑着,我感觉我们都变得年轻了,简直身轻如燕,仿佛可以飞起来似的。 我真的想飞起来,飞出去,离开漠漠红尘,落在青云上,不复回到尘世。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身上一点压力也没有,百分百的轻松。 跑啊跑啊,最后,我跑累了,松便背着我往回走,我安静地伏在他宽厚的背上,闭上眼睛,仿佛做了一个美丽的梦。久久的,我不愿睁开双眼,仿佛一睁开眼睛, 梦就会醒来。 傍晚的时候,我们来到山脚下的小村庄。 我们住在一个农户家里,那是临水而建的吊脚楼,全是木头做的,地板涂上无色透明的油漆,泛着淡淡的光晕。从外面的石级走进去,便是客厅,一面是敞开的,摆了电视机,桌椅等,是吃饭休闲的地方。松说,那地方偏僻,民风非常好,客厅虽然没门,却从来没有发生过被偷盗的事情。偶尔有人借宿,开个房间,收点住宿费也很便宜,便是要外出,连门也不必锁,行李物品一定很安全。 放好东西,松说,我带你冲凉去,拿了手电筒拉着我便往屋后跑。 原来在这里,人们夏天冲凉都是在露天进行的,每家住户都有一定距离,天黑下来后,夜幕便是最安全的遮羞布。我们脱得一丝不挂地坐在石板上,给自己身上浇上冰冷的山溪水,那透骨的寒意把五脏六腑的城市喧嚣逼到遥远的角落,我紧握住松的手,似乎想要握住我们的明天。 松说:“宝宝,我们回去吧,水太凉,你身子骨这两天还比较弱,怕适应不了,会感冒的。” 于是我们便回到木屋。主人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还特意去买了点香喷喷的干鱼,红红的一盘,配上绿油油的蔬菜,大家团团围坐在一起,很有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的味道——我多久没感受这种氛围了?还是从来就没感受过? 我吃得好香,从没有过的好胃口。松很高兴,不停往我碗里夹菜,女主人的眼睛里满是羡慕是神色,她说:“你们城里女人就是幸福,男人都会疼女人。” 松越发表现出一个五好丈夫的样子来,因为我怕辣,便将鱼上的辣椒挑了又挑,又在自己的饭上蹭蹭,然后才放心的夹进我的碗里。 一顿晚餐,主人统共才收我们二十块钱,可是,却让我品味出了山民的善良与纯朴,松的无微不至的关爱。 那天晚上,夜凉如水。头枕着松的胳膊,窗外是山溪哗哗地声音,我心里却出奇地宁静。 我说:“这般诗意的日子,让我想起了海子的诗歌。” 松说:“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是吗?” “你也喜欢海子?”我很惊喜。 “试试看吧。”松开始背起这首诗歌——“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 劈柴, 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 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 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 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 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的幸福/ 我也愿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松……”我的震惊无以复加,温情地抱住了他。 “你告诉过我你喜欢海子的,也许你忘记了。可从那天起,我就开始认真的读海子了。——只要你喜欢的事情,我都会不由自主的去喜欢。” 再次被松的真情打动,我潜在的激情被深深唤醒了,开始甜蜜地融化在他的怀抱里。这一次,我们之间没有飞瀑与激流,只有屡屡丝竹之音,阵阵拂面之风,点点芭蕉之雨。我的整个身心被包围在一团祥瑞的霞光之中,又似浸泡在六月的山泉溪水边,心醉神迷美不胜收,飘飘然如临风而去…… 那一夜,我风情万种,千娇百媚。 最后,我们终因体力不支不得不安静下来。 平静下来的松侧过身,深深地看着我,说:“宝宝,喜欢吗?” 我点点头。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辈子这样的生活。真的。” “一辈子?” “是的。我可以郑重许诺。” “你拿什么许诺?” “我可以离婚,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舍弃,我可以给你永远!” “我……” “只要你愿意,一切交给我来处理。你可以来我这边继续当老师,我也可以想办法调到B市去,不要职务的话问题应该不会很大的。” 永远? “你能给我永远吗?你没有对她说过永远吗?”我质问他。 松悲哀地沉默了。 “睡吧!松,能拥有的现时的幸福,我们就好好好珍惜。” 松狠狠地搂着我,用下巴紧紧抵着我的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