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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水龙吟 梧桐栖凤千年,冰肌玉骨成腐朽,余香不再。甘泉久秽,风华不再,大病缠身,污浊尘淀。羽毛凋落,哀鸣声阵阵,催人泪下。全不见,神与气。百鸟叼来香木,火漫天,凤凰槃涅。脱胎换骨。火中炼凤,九天灿烂,烧尽污浊。气冲霄汉,凤凰飞舞,百鸟齐声唱,风凰展翅翱翔云际。 在这个唤做井梗的孤岛上,永历君臣形同囚犯,是被缅人软禁在这个四周是水的大鹧鸪城。大鹧鸪城原是亚哇城治下的一个小城堡,界于大金沙江与大盈沙之间,地势很是险要。这儿编竹为城,如今就成了狱墙,有百余名缅兵四周把守,永历君臣是不许出城的。给犯人提供的食物很有限,人们都是半饥半饱,皇帝也是同样。缅人并不把永历君臣当做客人对待,缅王一次也没有露面。 马吉祥等大臣们手里有些财物,就招来了许多的缅妇,乘船到孤岛上做生意。价钱比外界高出两三倍,但是很方便,也很充足,马吉祥等有钱人过的挺快乐。明军索要永历君臣,缅人不敢做的太绝,供应时多时少,时好时坏,就随缅人的心思。马吉祥有钱,没有缺乏,与那几位有钱的每日里赌个不停,常常相互大打出手,赢了就纵情高歌,不管别人是否在睡觉。 过去每个人都戴了假面具,在这里都用不着了。艰苦的环境中,每一个人的本质都赤裸裸的暴露出来,毫无掩饰,这才是人们本来的面目。从永历十三年五月四日入缅,在这个孤岛上困了两年了。起初大臣们还在争名夺利,相互撕咬,后来也就没那个心情了。饥饿是最可怕的,母亲抱着婴儿没有奶水,小孩们的脑袋大的出奇,浑身都能见到骨头,就剩一张皮了。马吉祥一伙吃的精壮,动辄将其他大臣打个头破血流,缅兵们只是看热闹,如同看群狗咬架一般,在这里强权就是硬道理。马吉祥控制了食物发放权,他是真正的皇帝,马皇帝的称呼公开使用了。对于皇太后马吉祥早就没了兴趣,就是三请五请的也是请他不动,马吉祥有钱,不缺女人。 性交易是在私下里进行的,只要不被饿死,能救活孩子,女人们顾不了那许多了。丈夫们心知肚明,假装睡觉,对于妻子的夜出不闻不问,马吉祥可以在往日政敌的妻女身上,实施报复,这就是金钱的力量。金钱就是物资,就是食物,就是活下去的希望,在孤岛上人们已经不认识从前的自己了。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下去,生存成了人们的第一需要。 沐天波私下鼓动想办法逃出孤岛,此事不敢让马吉祥一伙人知道。马吉祥曾公开扬言道;'天塌大家死,过河有矬子,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想别的没用。'马吉祥的心思谁都明白;有皇上在这儿,日子就能混下去。倘若真的让李定国把这些人救出去了,第一个该死的就是马吉祥。砸金玺只是一个态度;皇帝不存在了,朱明王朝不存在了,谁有钱谁就是大爷。皇上要是出缅,马吉祥马上就会被杀被抢,所以马吉祥不希望有什么变动。他是从自身的利益着想,至于其它的事,他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沐天波与绥宁伯蒲英,总兵王启隆等人商量;众文武一起行动,劫了缅兵,劫了船只,前往晋王之处,以图东山再起。沐天波力大,如今瘦成了一付骨头架子了。昔日的黔国公,曾拥有楼堂馆所数千间,金银以千万论,庄园三四十处,如今都成了昨日旧梦。沐天波的祖上也是欺寡嫂,先后谋害两个亲侄夺来的黔国公之位,与明成祖谋夺皇位走的是同一条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强盗世界,谁掌握了权力谁就是主宰,谁就是真理。马吉祥坚决反对沐天波等人的提议,缅人杀死了通政司朱蕴金,姜承德等二三百名将士,吓得剩下的大臣们都不敢乱说乱动了。文武大臣们还有四五十号人,大多是文臣,人们对马吉祥畏之如虎。 永历是桂王之后,广西乱的较晚,永历曾受过系统的教育。王子从七岁出阁授学,讲读的都是硕儒,每一次讲读都要经过精心准备,[四书五经],[二十二子],[史记],[资治通鉴]等内容,永历都是烂熟于心的。当初学了也没觉得什么,等困于武岗,困于安隆,如今困于孤岛,永历学过的知识成了他的精神支柱,每日里都在进行着深刻的思索。两广盛行天主教,传教士们又带进了许多泰西思想与科学思想,永历仿佛活了三百年,他变得深刻,变得成熟,变得超脱,与三十多岁的人大不相同。孔圣,释圣,基督,穆圣等贤哲,都是在经历了苦难,在罪恶中,在树下,在旷野,在岩洞里,领悟了天道。他们只是四十日,而永历经历了十四年,其中困于笼中的就是八年,这八年给永历提供了足够的思考时间。古人认为;内圣而外王,是君主之道。永历正在经历着这个过程,他的心理状态呈现了神圣,他漠视身边的一切。 早就停止了朝会,永历威严如神,连皇太后也对他肃然起敬了。皇太子是永历的学生,每日里给皇太子上课是永历的工作。永历并不想就这么认输,他想再最后争取一下。听说吴三桂深入不毛,统领四十万大军,索要自己,他希望能够再出现金声桓,李成栋那样的奇迹,再造朱明王朝。吴三桂世受皇恩,永历也曾封其为汉中王,大明对他是天高地厚的。如果说当年是迫不得已的话,而今日却可以割据南疆,成就一番伟业,没有满人能够阻止他。永历自称'仆',此乃上古君王谦称,系公仆之意。永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喻之以利,诱之以名,希望能够打动吴三桂。缅人并不想与天朝结仇,担弑君之恶名。只要吴三桂一反正,什么难题都解决了。缅人痛快的送出了皇上的亲笔信,吴三桂并无反应。大将马宝也来到了孤岛,说是逃出来的,前来从龙,感动得永历直掉眼泪。 马宝是领吴三桂之命,前来监视永历君臣的。如何对待永历?吴三桂还没有打算好。满将爱星阿并不是个大问题,满将都很粗野,头脑简单,吴三桂可以左右他们。问题在于吴三桂不想反清复明,想的是做云贵王,或是做皇帝。人的野心都是逐步膨胀的,南下时只有五万兵马,如今有了四十万,足以称王称霸了。这些新附之人还很靠不住,需要假以时日,恩结其心,方可成就大业。永历要是个汉献帝,吴三桂兴许要利用一下。如果不是那样,最好斩草除根,把朱明王朝这一页翻过去,可以利用满人之手,除去永历。吴三桂大肆收编原大西军的残部,猛将马宝成了他的心腹,顺便也了解一下永历是什么样的皇帝?马宝经过仔细观察,发现永历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反而具有某种超常的帝王之威。 锡波江缅人大败,给缅王之弟莽应时提供了绝好的机会。五万大军没有前去援救败军,而是杀向了亚哇,将金楼白象王塞入竹篓,沉进江里,莽应时坐上了王位。这是一种传统,贵族阶层的古老传统,亲情远不如权势重要,古今中外,历朝历代,无不如此。弑父弑兄不算什么大罪,关键在于你是否得手?哪一个帝王之位都充满了血腥,在黄金的掩饰之下,金璧辉煌,尊贵无比。当杀人成为了荣耀,强权成为了公理,这个世界已经成为了强盗世界,魔鬼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是没有亲情道义可言的。 新缅王的王位并不稳固,他不希望出现什么动荡,得尽快的处理掉永历君臣。有些明臣很有钱,有的不听摆布,必须快刀斩乱麻,将存在危险的男子们全部除掉,剩一个光杆皇帝就好办了。马宝被封为郡王之后,忽然不见了。第二日一大早,新缅王派人前来宣喻道;'新王即位,怕汝等良心不好,请去顶经吃咒水,新王才可放心。'众人想要不去,马吉祥劝说道;'蛮人最信神鬼,看重盟誓,不去他们能答应么?'众人一想也是那么回事,不去是不行的。二十四位大臣随之而去,这一去就没有回来。 缅兵三千,先杀了那二十四位大臣,就向孤岛大鹧鸪城杀了过来。明臣们没有武器,沐天波伤了几个缅兵,被乱刀砍死。一十三岁小孩假做掏银,刺死一名缅兵,其余的都是出来一个砍一个,管他谁是谁?马吉祥,马雄飞,任国玺,王惟恭,蒲缨等都死在了一起。有的大臣往皇帝后面躲,也被揪出一刀砍死。在驻地又杀死了二十三个男人,女人们纷纷自缢,死者不知道能有多少?缅官下令;'莫惊了老皇帝'.将永历,皇太后以及宫女,贵人们塞进一个屋子里,挤了二十五人。按天主教义;自杀的人灵魂是不能够上天堂的,所以皇太后与永历都没有选择自杀。这个孤岛已经成了屠宰场,遍地死尸,财物让缅人抢夺一空。众人挤在屋子里,吃喝全无,饿了三日,老和尚偷着送来些米饭,众人才没有饿死。 缅人收拾了沐天波原来住的房屋,供给了许多的食物,内外一新。缅人对皇帝说;'新王没有别的意思,只因为明军在外面乱抢乱杀,引起众怒,缅人故此仇杀众官。'事已至此,皇帝什么也不想说。皇太后病倒在床,不肯吃饭,皇帝也脚下发软,站立不住。一切都是劫数,天际刚刚下过流星雨,孤岛上的大臣们就都遇害,皇帝心里清楚;明祚已尽,帝星下移,死期不远了。 李定国派出的将士们在孟坑城外索要皇帝,缅人将沐天波的尸体抬到了城上,在城头上锯解,向明军示威。皇帝派人在城上宣喻道;'事已不可为矣,从朕文武各官,均已见害。城上所锯解者,即是沐上公也。朕亦万无生理,可致谢晋王,各自为计,否则城外当有变矣。'明军跪地大哭,声震天地。皇上在孤岛听见了,也痛哭不止。明军将孟坑城外的缅人杀了个鸡犬不留,只好退兵。吴三桂大军已到,明军见迎驾无望,各自散去。 邓凯因祸得福,被马吉祥等人推倒摔坏了脚之后,邓凯只好躺着养伤,居然躲过了大屠杀。只剩这么一个老臣了,皇帝很是悲凉,恍惚是一场恶梦。不管贤愚不宵,都是颠簸从龙之臣,如今成为一邱之貉。大屠杀发生在永历十五年六月,从那以后缅人居然对皇帝很恭敬,食物也充足了许多。在五个多月里,缅人与吴三桂达成了协议;清军退出缅境,缅甸今后独立,成为属国,不再是土司。金楼白象王为缅甸国主,境内的矿藏税收由缅王征收。缅人献给吴三桂十六枚金盘,吴三桂保留了一些金矿的开采权利。吴三桂不是在为大清朝谈判,而是为自己谈判,他已经决定留在云南不走了。 永历十二月初三,缅人对皇帝说道;'李定国兵又来了,马步兵数万,在对岸索要皇帝甚急。'缅将把手一挥,四个缅人连皇帝的座椅一起抬着就走。宫内哭声震天,人们在后面随行,拖拉了五里之遥,只有皇太后与皇帝有两乘轿子,其他小脚女人都挣扎着走。到了江边,上了一艘大船,划向了对岸。船难于靠岸,一位武将背着皇帝上岸,皇帝开口问道;'卿为谁?'武将回答说;'臣是平西王前锋章京高得捷也。'皇帝默默无声,任其所以。 吴三桂八百里急报,将擒获永历一事报到了北京。清廷大喜,传旨吴三桂押解永历进京,留下爱星阿料理云贵事务。吴三桂心里愁烦,对陈圆圆说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如今满人要对我下手了,应如何答对?'吴三桂遇到大事只与陈圆圆商量,陈圆圆的见识总是高出须眉一头。陈圆圆道;'王是想回京还是不想回京?如果不想回京就每隔十日安排一队兵马,陆续回京,王暂留昆明,不必动身。'吴三桂大喜,按计而行。吴三桂在云南尚未动身,京城里已经全是吴三桂的兵马,连绵万里,首尾相望。清廷大惊,连忙下旨令吴三桂留守云南,进京部队原路返回,永历在昆明就地处死。 永历十六年正月十三,吴三桂率部回到昆明。皇太后与永历被安排到原都督府,按皇帝的标准供给丰厚,用餐都是金银碗盘。衣物被褥都是上等丝绸,看押的乃是八旗满兵。皇帝不清楚吴三桂是何用心?多次想见他吴三桂也不肯露面。满汉将领们相继陛见,都不由自主的跪拜称臣。原户部尚书龚彝前来陛见,满兵们不让他进宫,龚彝怒斥道;'此吾君也,我为其臣,君臣之义,南北皆然,我只一见尔,何拒我为?'满兵请示了吴三桂,吴三桂准许其陛见。龚彝按礼仪设宴,然后恭请天子出朝。行过君臣大礼之后,给皇帝敬酒,皇帝一面痛哭,一面饮酒,难以成饮。龚彝伏地大哭,亦不能起。劝皇上饮了三爵,君臣礼数已尽。龚彝向皇上叩过头之后,触阶而死,皇帝一面抚摸其身体,一面痛哭,几乎昏死过去。 皇帝不光是为龚彝哭,也是为朱明王朝而哭,为天下苍生而哭,为世道人心而哭,为所有的忠贞义士而哭。他见到过太多的虚伪,太多的背叛,太多的丑陋,太多的无耻,他哭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天下。朱明王朝从上到下,由表及里,都已经烂得不能再烂了,什么人也是挽救不了的。道德君子凤毛麟角,多的尽是心口不一的伪君子。这是华夏的悲哀,古老民族的悲哀,这个古老民族的希望又在哪里? 将士们都传说永历皇帝如同天人,吴三桂并不相信。崇祯,弘光,隆武,鲁监国等都是那么一回事,不过是坐在龙椅上显得威风罢了。吴三桂自命不凡,敢与天下任何男儿人比个高低,他想见识见识这个阶下之囚,末代皇帝。吴三桂穿了身便服,傲慢的来到了都督府。永历并不认识吴三桂,便询问下面却是何人? 一见到皇帝吴三桂就矮了半截,向上长揖不拜。朱姓藩王吴三桂收降了七八位,都是跪拜于吴三桂,而永历却是天威自生,如同神人一般,有着无形的威慑力。永历的询问如同响亮的铜钟,将吴三桂的倨傲敲碎了。他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颤声回答道;''臣就是吴三桂。' 皇帝口若悬河,将吴三桂好一顿训斥,责其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为将不仁,行事不义。吴三桂莫置一词,伏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爬不起来。永历训斥得差不多了,对吴三桂说道;'事已至此,别无它求。朕愿葬于十二陵,尔能任之乎?'吴三桂小声答道;'臣能任之。'皇帝挥手令去,吴三桂面如死灰,浑身瘫软,爬不起来,将士们把他搀扶了出去,以后再也不敢见皇帝之面了。 四月,皇太后绝食而死。清廷旨意已到,将永历与皇太子就地处死。吴三桂想明正典刑,永历骑马一出现,满汉将士一齐跪倒,万岁之声不绝于耳。将士们公开议论道;'此真天下之主也,我等虽有主,今知道其安在?不如奉此皇帝以成不世之功,大事必成。'永历身上环绕五彩云雾,如同一条云龙,众将士都认定这才是真龙天子。满汉将领们纷纷割下了辫子,请求吴三桂奉永历为主。吴三桂大惊,连忙将皇帝与太子藏了起来,用弓弦秘密勒死。太子刚刚十二岁,死前指着吴三桂大骂道;'狡贼,我朝何负于汝?我父子何仇于汝?乃至如此?'当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风霾并作,人影不见。倡议拥戴永历的满汉将士被吴三桂秘密处死了两千余人,才压下了反叛的势头。昆明城内外哭声震天,电闪雷鸣之中,两条黄龙腾空而去。 李定国正在景线,当日原本烈日当空,忽然黑雾迷漫,刮起了狂风。将屋瓦吹得如同飞鸟一般,在空中翻转。不移时霹雳动荡,天昏地暗,有两条飞龙腾空转瞬不见,李定国就知道皇上肯定遇难了。传来的消息果然不差,李定国以头撞地,撞了百余下,哭得泪继以血。又传来白文选染上瘟疫暴死,被下面以其名义出降的消息,李定国披发赤足,满山乱跑,如同疯魔一般,向苍天哭道;'恢复事尚可为乎?负国负国,何以对天下万世?'李定国为自己的错误而懊悔,悔之已晚。两目血泪交流,绝食七日而死,时年四十九岁。晋王之墓就葬于景线,寸草不生,缅人视之为神,路过都跪拜而去。 晋王一死,古刺,暹罗以及各部兵马都很失望,只好散去,朱明王朝彻底灭亡了。历史总是不断的重复着大体相同的悲剧,一种新生力量的兴起,壮大,成熟,守旧,腐化堕落,越来越腐烂,再被又一种新生力量所取代。私天下,极权政体,门第世袭,势必导致国破家亡。华夏民族曾经是一条神龙,高高在上,行云播雨,俯视天下,向天下传播着华夏文明。自从天下为公变成了天下为私,人类大同变成了人类不同,华夏这条神龙就变成了火凤凰,一进入衰老,百病丛生,无药可治,只能够在烈火中烧毁旧的肌体,才会在苦难中觉醒,获得新生。每一个历史时期都是一只火凤凰,这烈火往往来自于外部。历史在继续,人类社会在继续,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生命形成历史。汉人政权又一次失去了,辽夏金元游牧民族入主中原二三百年之后,作为农耕民族的汉人在白莲教的号召下,夺回了汉人江山,现在又一次的败于游牧民族之手。发源于白山黑水之间的渔猎部落走出了大山,成为游牧部落,他们就是女真人。女真与赫哲人,鄂伦春人等都来自同一祖先,走出大山之后,比较充足的食物促进了人口的繁衍,女真人很快的强盛,成为了东北广大区域强悍的武装集团。满人最初只有四个部落,是一个弱小民族,没有文字与本民族历史。他们最初国号为“后金”,他们确曾是金人之后,黄龙府曾是他们的国都。腐败的赵宋如同摧枯拉朽般的迅速败亡了,赵宋宗室被放逐到狗皮城与狗皮鞑子为伍。赵宋的后人爱新觉罗氏满语为“金赵”之意,人称“徽钦鞑子”,以悬挂龙袍为荣。他们赶着北极犬,穿着大马哈鱼皮,并没有衰亡下去,而是重新崛起,成为了满人的首领,并成为了中原的皇帝,他们不再提及自己的先祖了。 “不要染上汉人的陋习”,是皇帝经常告诫臣下满人的。汉人稳定的生活方式决定了其思维方式,社会风尚等等。农耕社会发展缓慢,因循守旧,每一项变动都会引发很大的震动。这是一潭死水,一个封闭的社会组织。如同四季一样,经历着春生,夏长,秋成,冬藏。没有不亡之国,没有不败之家。人类社会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先人给后人安排好了一切,让其可不劳而获,就已经掘好了坟墓。 明末崇祯皇帝是很节俭的,拘于祖制,皇宫大内一年耗银一二百万两,精米万石,小太监还总有饿死的。后宫人员十万,京城还有数万待选的阉割之白堂官。朱明宗室将天下全部税赋全都用上,还是不足,数百万将士大部分饿成了流贼。满人进入北京之后,皇家年用度不超五万两银子,乾隆盛世降为三万两。嘉庆皇帝常穿打补丁的衣服,并不是皇家无钱,而是养成了俭朴的习惯。满清后宫人员不过五百,大多数宫室闲置不用。旗庄就是满人宗室与功臣的俸禄,得靠自己经营。塞外万里草原就是满清的长城,满人成为游牧民族的共主,中国的疆域在满清时达到了鼎盛,东南亚,西域,西藏,中亚,北满,朝鲜,琉球,台湾,东海,南海,内外蒙古等等尽入版图,改土归流使得世世代代的酋长们的辖区都成了郡县,华夏成为真正的大一统。这个盛举只有满清能够做得到,汉人皇帝无法做到。满清与各游牧民族结成了联盟,而不是以力服人。 满清不可避免的走向腐败衰弱,这是极权政体的癌症。尽管史评“满清无昏君,满清无奸臣”,还是难于幸免。隆武,永历都是坚忍之人,朱明遗臣不计其数,军队数百万,还是彻底失败了。这不仅仅是力量的较量,而是综合的较量。满人以十三付兵甲起兵,最终拥有天下,不过短短的六十余年。 大汉民族是很难接受蛮夷戎狄成为中原皇帝的,反清复明成为二三百年光复汉家江山的一个口号。南洋三合会,三点会等反清组织活动了二三百年,太平天国革命,辛亥革命都是以会党作为基本力量的。南明如同南宋一样,是不屈汉人最后的反抗,窝里斗等陋习并没有减少。汉人数量之多,使其不再存有民族观念,汉奸的数量总是世界之最。游牧民族每一次入主中原,开路先锋都是汉人。数以百万计的汉人将士不战而降,大厦早就烂透了,降敌没人感觉耻辱,个人身家性命总是放在第一位。爱国的表现就是忠君,而这个君有时候是令人极其失望的。家天下是其主要原因,草民并不操心谁去做皇帝,只要能过几天安定日子就是圣世明君。 历史就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是不能够创造的。人类在书写历史,能够流传下去的只有历史与文字,有价值的历史与文字,其余的都将不复存在。华夏大四季套小四季,有了二十五代不间断的编年史。人类是容易忘记的,哪怕过了短短的几百年,几十年,几年,人类也会忘记过去的教训,穿新鞋走旧路,不断的重复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华夏民族这个形体始终存在,他的精神呢?华夏子孙在寻找着中华魂,呼唤着中华魂,中华魂又是什么?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