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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毕业班(2)
哦,原来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彼此一见钟情。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伞,雨中即景好浪漫,总之,迟早生米煮成熟饭。 以上是我的设想。台剧告诉我,这是可行的。 但实际情况是,我这么大一个动物坐这里,她似乎没领略到我的存在。 我正觉得希望渺茫,忽然间姑娘出奇地看着我,目不转睛,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点了点头,她莞尔一笑。我这下头皮发麻了,难道这是暗示?难道姑娘看言情看多了?我要不要主动点?我从未有过艳遇,心情好紧张。 我回了一笑,姑娘笑的更开心。我心潮澎湃,看来是时机过去回应下了。 我猛地站起来。 此刻,我的背后,楼梯上方有走下来的脚步声——原来她看的是这个男的。 我顿觉大窘…… 这男的走过去,两人打情骂俏,明显这女的是来接男朋友的;他俩一把伞,走了出去。 看着两个亲密的背影远去,我叹了口气,因为根据琼瑶的逻辑,这个雨天里我和她相逢是命运安排的,我们两个人将会推翻三座大山,掰开比食物链还复杂的多角恋,宁愿淹死也要堕入爱河。 大雨终于变成茫茫的小雨了,我豁了出去,校道上的树木没学葛优,尚有些雨伞的功能;经过人工湖,看着湖面遍布雨点,幽忧迷蒙,我仿佛听见了《kiss the rain》,一时感叹:“喔。毛毛细雨!”说完,伟岸的老天可能觉得被小看了,马上雷声轰响,大雨当头。 我认命了,抱住背包,向F栋宿舍楼狂奔。 宿舍门都是有标牌的,F506,这间就是我现在的宿舍。 推开门,首先看到的就是“猪耳肿”,宿舍里就只见他一个人在对电脑看电影,他跟我打了声招呼,继续看专注地电影。 我看着湿淋淋的背包,一时懊悔,说:“真想不到你也提前来了,早知刚才打电话叫你给我送伞了。” “猪耳肿”说:“我才不管你,我要看电影。” 我跑到阳台把背包的衣服掏到桶里,看那一头的他问:“什么电影呢,那么好看?” 片刻,他回过神来:“《不能说的秘密》。” 我愣了一下:“啊?” 又片刻,“猪耳肿” 才回神:“《不能说的秘密》啊。” 我不解,又问。 他有点毛了,大声说:“《不能说的秘密》。” 我怔住,既然那么保密,我只好问其他的,说:“其他人有来了吗?” “呃——” “猪耳肿”迟迟反应,“哦。我们宿舍五个都过来了,我和达叔在宿舍,那三个去超市买东西了,新学期嘛,很多东西要买呢。哦——达叔上厕所了。” 看着“猪耳肿”身心投入的样子,我越发好奇,又问:“到底什么秘密啊?” “猪耳肿”都要哭出来了:“我都说是《不能说的秘密》罗,你究竟想怎样啊?” 我只好悻悻地过去。 …… 许久,一阵冲水声从厕所传来,达叔甩着手出现在阳台。 对于厕所与达叔的关系是非比寻常的。世故老到的人喜欢卖老说: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而到了达叔这里,完全有理由反驳说,我拉的屎比你吃的米还多。首先,达叔向来消化力极强,强到我都猜疑他体内是不是除了一条直肠就什么都没了,这就注定达叔一生里有相当部分时间是在厕所度过的。第二,达叔上厕所常常还会“分期付款”——从厕所出来还没到两分钟又拿着卷纸跑进去,并且无奈地抛下一句,“我本以为刚才拉完了嘛。” 每当这时有人来找达叔的话,我就会说:“哦。达叔啊,他去拉屎尾加屎(拉斯维加斯)了。”达叔长时间高频率的排泄行为使得他一直雄踞厕所的霸主地位,赢得令人望而生畏的“屎神”之称。 达叔见了我,欲打招呼,我抢先说:“达叔,你掉裤子了。” 达叔猛然地往下半身看。“猪耳肿”也从周杰伦的“秘密”里跳出,转头看怎么回事——有一条本来在上方晾着的底裤掉在地上了,那是达叔的。 达叔捡起来,说:“嘿。你真是哥们,连我穿哪条底裤都那么清楚。” 我说:“没办法,一看那洞就知道了。”全宿舍就达叔的底裤穿到烂了洞也舍不得换掉的,直至那洞硕大到好比火山口,实在完成了它作为底裤的使命,达叔也要珍藏一些时间才肯丢弃。达叔总不愿接受一种突然离弃的感觉,无论是对于底裤,还是对于一本书,一个人。他是那种对长久陪伴在身边的事物容易产生很深感情的人。 无疑,对于我,达叔一直倍加照顾,很重视我们之间的情义。他说,就算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拔草给我吃的。 我换去湿漉的衣服。在漫长车途上累积的疲倦敲响脑门,弄得我有点头晕,想睡觉,但我的头发还湿着,不能睡。我们的风筒在上学期就烧坏了,当务之急是找一个可以吹干头发的工具。 达叔说:“放心,这事我帮你,我有秘密武器。” 我边坐“猪耳肿”旁看电影,边满怀期待。 达叔似乎在找什么,他每次找东西都需要漫长的时间,因为他的生活用品放得很不条理,他的抽屉混杂得不亚于多拉A梦的肚子,拉开来找一样东西的同时可以翻炒出肥皂,香肠,扳手,臭袜子,牙刷,一本《巴黎圣母院》等等。 达叔使他混乱的抽屉再经受一次翻天覆地的混乱……良久,他挖出了一串钥匙;他用钥匙打开柜子,再从柜子里提出一个大箱子,再从这个大箱子里提出一个箱子,再从这个箱子提出一个较小的箱子…… 最后,我总算目睹了达叔的秘密武器——“噔噔噔噔”,达叔配上隆重登场的语气词,掏出那台电风扇。 我说:“你不要像周星驰那样告诉我,表面上,这是一台风扇,实质是风筒来的。” 达叔说:“没有。这是风扇,风扇不也可以用来吹头发嘛。” 我说:“可以。但不就一台风扇嘛,你包裹得那么森严干嘛?你特务啊?” 达叔说:“我就是这样从家里带过来的啊,路途遥远,我怕给颠簸坏了。” 我细看了下这电器,第一感觉是,这风扇已经进入老年期了。 达叔说:“告诉你,这可不是一般的风扇,是日本进口的,一分钟内保证让你的头发深层修复,健康亮泽。”说完,发现吹牛的草稿打错了,迅速更正,说:“是可以让你的头发快速变干。” 问题是,达叔找钥匙的那些时间足以令我的头发自然干了。但想到达叔为我翻箱倒柜一番苦心,我怎么也得表示下。于是我插上电源,准备开档。 达叔说:“这台风扇,我家都用了很多年,但它从没坏过,仍然很大很大风。” 我“哦”了一声。 达叔见我没什么信心,强调说:“很大风的。” 我只好说:“知道啦。” 达叔还是不服,又拼命地强调说:“很大风!很牛的……” 达叔不懈的啰嗦使我脑里浮现一个情景:此风扇一启动就会恍如台风十级,而我的头发瞬间立正,向后转,飞离基地,紧接着整个屋子马上杯盘狼藉,人仰床翻,阳台的衣物都一扫而空,悬在半空。如果风扇未能及时关停的话,很可能惊动气象局。 我咽了咽口水,开动了按钮。 惊人的现象出现了,并且震惊得令我无法相信——风扇按兵不动,我把按钮顺时针又逆时针扭了半天,没有任何工作的迹象。我盯着达叔说:“你的风扇真牛。” 达叔拿起风扇,打量下,说:“之前还好好的,会不会是搭车来时给颠坏了?” 我夺过风扇,使劲地敲,使劲地抖。这是我对于感觉坏电器的一个习惯,好像这样做的话就能恢复正常。 未然,我将风扇放倒在地,准备来个点球,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听说过吗?” 达叔说:“慢着。我有办法。” 我看着达叔把风扇立在靠窗的桌子上,他打开窗户,窗外风雨交加,雨飘进来,还好泼不到风扇,但吹进来的风却使风扇转起来了。 达叔一本正经,说:“在有风的情况下,风扇就可以转了。”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顿时觉得很有必要送一个人到精神病院。 我说:“那在没风的情况下呢?” 达叔很坚决地说:“哦。绝对不能转。” 我沉默下,无奈地说:“好神奇的风扇。” 说完,我背负一身困倦,倒头大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