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一次南下广东，来到澄海县城，虽然只是个海滨小城市，但在她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开始的那段时间，看她那样子真的是好兴奋。当然了，这里到处都是平原，气候不冷不热，白天车流滚滚，晚上整个县城都是华灯璀璨，热闹非凡。在山沟里冷清惯了，谁来到这样的地方还不是一样的开心。她下班的时间比我还要晚，一回来就找我说话，跟我讲她上班的时候帮助看店子卖服装的情形，说得真是绘声绘色。

　　来县城这么久，以前这条步行街我还没有去过。那一次带小姑子去上班，才知道原来离这里很近，就在上一次办理有线电视那个常春园的旁边。

　　每天我跑完步回来，小姑子经常还是在睡懒觉。她们那里不比那些生活市场，太早了也没有人去。姑姑说平常早上要到八点多，那些店铺才陆陆续续开张。整一条街都是卖服装卖鞋袜内衣的商铺，夜里经常要卖到很晚才可以收摊，那些顾客主要还是像我们一样从外地来这里打工的人，贵州的河南的新疆的什么地方都有，澄海县城本地的反而不多。

　　晚上我要上班，没有时间去逛街，但听小姑子讲，这里到了晚上，整条街都是熙熙攘攘，灯火通亮。很多外来工都是三五成群，或者成双成对，人来人往相当热闹。

　　姑姑说原来卖服装的赚头很大，一件衣服开价七八十块钱，六十块也可以卖，四五十块也可以卖，最少的时候二十多块也卖出去。不过到最低价的时候都是由老板亲自拍板，她说卖就卖，就是不清楚到底它的进货价是多少，这样卖出去有没有赚钱。

　　我也纳闷，因为有了做生意的念头，所以姑姑无意之中说的话，我都很认真的听，细心的琢磨。按照她说的，步行街那种地方，普通的铺面十几平方米，一个月的租金就是两千块钱，雇一个帮手也要几百块。连同其它的各种费用，每个月最少的支出就要三千多块。如果一天没有生意，那就要白白赔进去一百多块钱。有时候如果天气不好，碰到那些下雨天，没有人来光顾，还真的替老板担心。

　　听小姑子这么说，我想自己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积累了两万多块钱。如果那样除了交一年的租金，就已经所剩无多，进货的钱还要另外想办法。要是生意做亏本，那可就惨了。还是文大哥想得周到，要等看准了才做。这么一想，也就不再那么心急，那边的工作继续做，先积累点本钱。

　　李慧姐姐真不愧是个“人精”，精明老练。我们偶尔也只是打个电话聊聊天，但没有多久，她就把我的情况给打听出来了。到这个时候我觉得也没有必要蒙骗她，就实话实说，反正都没有关系。她在这种环境中混得那么久，其实自己也知道，按摩女--我们美名叫做理疗师，有的只卖艺不卖身，这一种其实是奇货可居；而大部分的姐妹如果遇到有中意的老板，看看情况，要是安全了就继续陪下去，多赚点钱。

　　就像李大姐她们那里一样，坐台的小姐也好，妈咪她自己也好，平时都装作很有原则，很有底线。但其实暗地里小姐有小姐的“老公”，妈咪有妈咪的相好，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罢了。像李大姐那样，结了婚又离婚，三十多岁的年龄，终日在这种场合中厮混，如果没有一个两个相好的男人，那才怪呢。所以李慧姐姐得知我在“体育世界”上班的这件事以后，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反而是好奇的打听我们那里的环境和客人的一些情况。

　　她性子爽直，很多事情都偷偷的跟我说，我也没有对她隐瞒太多的东西，所以我们两个人算是很谈得来。不到几个月，就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大家都一样，上午一般没有太要紧的事，基本上是闲着。

　　那天上午李姐打电话告诉我说一个人好无聊，想让我陪她到“礐石”那边的百花尖拜女娲娘娘。我正在看小说，刚刚读到【东周列国志】里的“二桃杀三士”那一段，觉得里面的故事相当吸引人，她的电话就来了。心里虽然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停了下来，认真的听，因为对于李姐，我一贯都是相当的尊重。问她有没有车子坐，李姐说整个莱芜岛的出租车司机都跟她很熟，随便找一辆车子完全没有问题。

　　我们约定在中山路头的中国银行门口等齐，上车的时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位姐姐，中等身材，留一头长发。李慧姐姐告诉我说那是她的朋友，在红塔山酒家上班。

　　她穿一套连衣裙，虽然没有涂脂抹粉，但看起来还是婀娜多姿，体态比较丰满。论年纪应该比我还要大一些。她叫宋晓华，老家在贵州，去年大概这个时候才到广东。

　　一路上我们姐妹俩说说笑笑，李姐说今天就咱们姐妹三人，大家到达濠那里玩玩，全部由她请客。

　　司机是河南的大哥，载我们三个美女，心情当然也很好，他把车开得很稳，还不停的回过头跟我们说话。接近澄海这边的道路我比较熟悉，但是越往汕头市区里面就越难认清楚。不过司机大哥却是成竹在胸，只见他把方向盘左拐右拐，抄的好像都是些小路。从我们的“体育世界”门前经过的时候，我轻轻拉一下李姐的衣袖，示意她看看。

　　再经过几条街路，没多久就到了海滨路的码头，原来在那个以前跟王大哥一块到玄武山拜佛祖时要经过的那个码头附近，但不是以前那一个。司机说就载到这里，你们坐船过去以后，那边有三轮车可以载客，想到哪个地方，跟他们说一下就可以。

　　宋晓华可能是头一次见到大海，兴奋得不得了，一边抓住护栏一边激动的望着远方。站在甲板上面，任凭海浪把笨重的大轮船轻轻的摇晃，没多久我们就到了对岸。

　　礐石就在眼前，往上面望去像是一个风景区，绿树成荫，怪石嶙峋，放眼望去那里蜿蜒的小路，有楼台亭阁。李姐说咱们先找到那个百花尖的女娲娘娘宫，游玩一下，拜一拜女娲娘娘，回来的时候再攀这个礐石山，这样就比较顺路。我们也觉得有道理，于是雇一辆人力车把三个人直接拉到女娲娘娘那里。

　　一路上我们三个女人真的就是一台戏，天南地北扯个不停。千人千般苦，原来三个人都是婚姻不如意的女人，宋晓华跟李慧姐姐一样，也是离过婚的人。我更惨，是个年轻的寡妇。宋晓华说他们夫妻感情不好，合不过来，所以就离了婚，一个人来南方混。几年前生有一个儿子，后来上了环，没有再生育，现在儿子给了公婆家抚养，自己也算是无牵无挂。李慧姐姐说话很不客气，也不管那三轮司机还在场，一下子把宋晓华的老底捅出来，说她那方面的要求太强烈，天天都要，老公受不了，所以最后才投降，离了婚。说得她脸色都泛红，挺不好意思。

　　李慧姐姐介绍说我以前曾经在饶平唱歌，一提起饶平这个地方，宋晓华仿佛印象很深刻。她说现在她们那个酒家就有不少姐妹原来也是在饶平打工，后来那边情况不好，才转移到这里来。宋晓华说她来的时间也不是那么久，但就觉得那些姐妹好像跟澄海这边的老板很熟，经常跟他们出去。

　　她说同宿舍就有一个大姐，也是我们家乡人，叫方红雨，跟这里的一位大哥是老相好。他们经常出去开房，有时候贪图方便，还在宿舍里做。红雨姐自己知道理亏，所以那大哥如果有送什么好东西，都会给宋晓华留一份。

　　听晓华姐这么一说，我心里面禁不住一阵颤动。宋晓华当然不知道，她说的那个方红雨就是我表姐。这些年一直没有表姐的音信，原来她也在广东，在澄海打工。

　　这大哥是谁呢，会不会还是当年的李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