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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生涯岂料承优诏,世情何如茶香浓【2】
如果早知道这条路那样难走,我一个人肯定不敢上去。从凤凰镇到上面那个乌岽村虽然只有十来公里的路,但整一条全部是山路,曲曲折折盘旋而上,越爬越高,越走越陡峭。一路上只是碰见三四辆下山的三轮车,见不到一个行人。车子里那一大一小两个男女原来还真的是一对情人,三轮车厢里左右两排长椅,他们两人坐一边,我坐对面一排。那老男人旁若无人,把手伸进女孩子的内衣里不停的摸着,一会儿又把她抱在腿上搂在一起。有时候还故意将眼睛盯着我,看得我好害怕。 要是在以前,这些动作都是见怪不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现在做正经生意,远离了那些场所,很久没有看见男人女人们在公众场合搂搂抱抱的情形,所以看他们那样恬不知耻,还真有一点恶心。只好尽量把头望着后面,看看大山里的风景,眼不见为净。 到了半路看见路旁有一个泉眼,司机大哥就停下来加水,他说车子太热,要歇一下。那一男一女还在车上,我走下来,站在路边等着司机加水。眼前的景色特别美丽,流水潺潺,山沟里全是那些古老的原始树木,长满青苔和寄生物,我却没有太多的雅兴去欣赏。这里真的太寂静了,心里依然有点害怕,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万一车子坏了怎么办,或者司机打坏主意,那可就麻烦。还有那个老男头,看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鸟。我一个女人,身上还带着不少钱,还是小心为好,所以不由得暗暗思考着要是真遇到意外了该怎么应付。放眼望去,上面依稀有好几个村落,司机大哥说最上边那个村子就是,这么一听,才稍微放心点。 村子近在眼前,但真正要上去,算起来还要颠簸了一个多钟头。谢天谢地,总算到了最山顶。这里有一个小村庄,透过那片竹林已经可以看到一些黑溜溜的房屋,有的烟囱上开始冒出小缕的炊烟。路旁也有不少觅食的母鸡,见有车子过来,急忙拍着翅膀赶快躲进竹丛中。司机直接把我们载到“伴云楼”门口,告诉我们说这旅馆就可以住宿,明天早上可以跟这里的车子下山。 那两人在车厢里还不急,我下车一看,后面不远的地方果然有一块小石碑,刻着“乌岽”两个字,刚才忐忑不安的心才开始平静下来,原来我店子里卖的那些价格不菲的茶叶就生长在这里,等一下一定要好好辨认。 来到这里,第一件事情就是赶快开个房,安排好今天晚上自己住的地方,然后再到附近走走。旅馆的名字很好听,但是里面的房间很简陋,当然价格也非常便宜。 到这时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抬眼望去,就感觉这里更像是人间仙境,近处都是绿油油的茶树,薄雾笼罩,秀色可餐;远处白云缭绕,一片迷蒙。 山风吹过来很凉爽,空气真是无比的清新。时间还早,我看见“伴云楼”旁边有一块小招牌用红色的漆子写着“通往天池”几个字,觉得好奇,就走进去瞧瞧。原来是一条小路,两边都栽满大片大片的茶树,有一些妇女还爬在上面采摘茶叶。那些茶树看起来年龄很老,如果按照书本上写的知识来对照,这些茶树可能都有一二百年的岁数了,浑身长满了青苔,显得很沧桑的样子。走过去向大姐们了解一些茶叶的情况,想不到却是一问三不知,打听以后才知道这些大姐们是附近饶平县的三饶镇和新塘镇等地方,被雇来这里采茶。 沿着小路漫不经心的走在茶树林中,感觉真是心旷神怡。再过几级梯田,想不到真的就是豁然开朗。前面有个凉亭,里边不少年轻人,男男女女,站着也有,坐在地上也有。如果不是看着她们那身上的衣服这么新潮,我还真以为是到了桃花源。朝着那里走去,一片很大的湖泊就映入眼帘。再走上前,那堤坝上竖着一块大石碑,刻着“凤凰天池”四个大字。眼前这个湖就是天池,心里想这名字还起得挺形象,凤凰山这么高,在这个主峰最上面竟然还有一片大湖泊,就不知道这些湖水究竟从哪里流过来,都清澈见底,莫非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 天池边还有很多人,有好几个不知从哪里带着帐篷来,估计晚上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不远处稀稀拉拉有一些游人在走动,就跟着过去瞧瞧,看见那边的灌木丛中有一块大石头整整齐齐裂成两半,上面写着“试剑石”。记得读【三国演义】,那吴国也有一块试剑石,没有见过,大概跟这里也差不多吧。再走几步就有一个“太子洞”,洞口不大,里面很阴暗,我不敢下去(回来以后才听文大哥说,这个洞就是传说中宋朝一个太子躲藏的地方)。 回到“伴云楼”,才知道村子里没有饭馆,但总得想个办法不让肚子挨饿。就走到村子里唯一的那个小卖部,问一下,只有方便面跟面包,也就算了,能够吃饱就好。电话没有信号,没办法跟外面联系。睡觉又太早,就先在这小卖部坐下聊天,然后再到附近的农家走走,看他们加工茶叶。 深山里的茶农非常淳朴,他们对我这样一个外地人一点也不感到生疏。每户人家都一样,我在门口跟他们问话,那主人就会热情的招呼我进去喝茶,相当友好。最后去的那一户姓文,跟文大哥同样的姓氏,名字叫文锡为,是一个老茶农。在他家坐了一个多钟头,几乎尝遍了家里所有品种的茶叶,听他讲凤凰茶的历史,还有把茶叶加工成各种香型的制作方法和火候,真是受益匪浅。我把铺子的地址告诉他,想让他有兴趣时可以带一些下来,试一试有没有销路,但他不肯,山里人很少出门,没有那个胆识。 刚要告辞,她老伴就端过来一碗粥要我吃下,说这山上的泉水太寒,茶叶很劲,所以要吃点粥晚上才睡得好觉。 这次文大哥没有来,真是遗憾,要不然让这位大妈炒个鸡蛋,跟大爷一起对饮几盅,是多么的惬意。我一个姑娘家,哪里敢开口呢。 第二天回去的时候我跟他买了两斤上好的春茶,算是完成了孟大哥交给的任务,然后也顺便买了十来斤普通的茶叶,单身一人也带不了那么多。 这一趟凤凰之行真使自己增添了不少信心,想不到像我这样依赖性这么强的人,居然还能够独自到深山里面闯荡。这次也增加了很多见识,所以后来在跟那些茶贩砍价的时候,也得心应手了许多。 回去以后我得意洋洋的把这一次的经历告诉文大哥,他听了真是大为乍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我的生意也越来越忙碌,自己专心做买卖,所以出租屋那边就很少去,跟陈站长也没有再怎么联系。秦股长交代我不要把他托我卖礼品的事拿到外面说,就连陈站长我也没有告诉他。 自从我搬到店子里住,小姑子不在身边,见面的时间也比较少。我一直担心她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她这人在家乡的时候就不是那么本分。还好就这样平平安安过了一年多,相安无事,自己看了心里也高兴。 直到那一天小姑子哭哭啼啼来找我的时候,才知道果然是高兴得太早。她就是禀性难移,在步行街那边看店,不久之后就交了男朋友,原来那个是江西修水人,这事我知道。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就吹了,又谈了一个,听说是河南新野的,在车站开摩托车拉客。小姑子居然还把他带到出租屋,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事情。那男的也真是不修边幅,把那用过的套子四处乱扔,有的放垃圾桶,有的在排水沟里,有的扔在院子里那棵石榴树下。陈站长他们平时都是夜里才去那里,也没有怎么去注意。 那一次大雨过后,赖阿姨过去看看排水会不会通畅,无意间发现树下那几个套子,有的里边还有东西,上面还爬着一群苍蝇,真是雷霆大怒。回家后立刻就打电话找陈站长,以为是他做的龌龊事,要他解释清楚。因为在赖阿姨的心目中,这棵“红花”(就是石榴树,这里的人习惯这样叫)和旁边另一棵叫做“仙草”的小树,都是很洁净的花草。平时拜“老爷”的时候总是必不可少,要摘下一枝插在供品上面,当需要驱散邪气的时候这两种东西也都得派上用场,别的花草也代替不了。现在虽然搬到新地方住,这两棵小树没有一块迁移过去,但在赖阿姨看来,依然是很神圣,怎么可以把那些污秽的东西扔在那里。平白无故让最肮脏的东西去玷污这些最圣洁的花草,老人家怎么能够忍受得了,也不管是叔叔还是伯伯,一定要讨个说法。陈站长也十分羞愧,了解清楚后,只得如实相告。 事情弄到这种地步,也顾不上是我的小姑子还是秦股长小姨子的帮工,总之就是要立刻搬走。 我也很惭愧,现在真的没有面目去见陈站长。本来还想打个电话替小姑子道个歉,但犹豫了很久,总觉得木已成舟,再怎么解释好像都是很多余。况且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一拖再拖也就过去了。小姑子自作自受,暂时也只能到中心市场那边表姐的出租屋挤一挤。 从此我再也不敢踏到那里去,一直到了除夕夜,才发个信息给几位大哥拜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