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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接国玺进未央宫诏天下废连坐令
刘恒接过了天子玺符,群臣欢呼称贺,然后众人又以官衔或爵位的等次先后上前拜见。 拜见仪式有序的进行着。 周勃在一旁小声地对陈平说道:“圣上已尊从我等意愿,大事已定也。然尚有一事仍须我等即刻去办……” 没等周勃说完,陈平急忙小声问道:“太尉指的可是‘清宫’?” “正是。”周勃点头道。 拜见仪式完毕后,周勃上前奏道:“启禀圣上,臣等为了天下稳定,在圣上未接国玺之前,暂时未惊动伪少帝,仍让他居住在未央宫。现圣上已接天子玺符,臣以为应即刻派人前去清宫。” 东牟侯刘兴居大声说道:“铲除诸吕我未立功,请求圣上把清宫的任务交给为臣。” 太仆汝阴侯夏侯婴随即说道:“臣愿与东牟侯同去。” “那就有劳二位了。”刘恒允诺道。 东牟侯刘兴居乃刘章之胞弟。 汝阴侯夏侯婴,刘邦同乡(江苏沛县人),汉朝开国功臣之一,高帝刘邦、惠帝刘盈及吕雉三朝均为太仆。太仆,官名,职责为皇帝掌管舆马。 夏侯婴作战勇猛顽强,为人正直善良。当年随刘邦征战疆场时,有一次刘邦兵败,队伍被敌兵冲散,夏侯婴只身保护着刘邦突围。刘邦乘车,夏侯婴骑马,君臣二人逃到了一个路口时,夏侯婴发现不远处两个正在啼哭的小孩很象刘邦的儿女,拍马过去一看,果然就是刘盈姐弟俩,夏侯婴立即把他们抱到了刘邦的车上。经询问,刘邦知道了父亲刘老太公和妻子吕雉已被项羽掳走。正在焦躁懊恼之机,忽见远处尘头飘起,敌兵又追至前来。夏侯婴大声说道:“我断后,主公快走!”刘邦在驱车逃命的过程中,认为有两个孩子在车上增加了车子的负载,因而他毫不犹豫地把他俩推下了车。夏侯婴见状即刻上前抓起孩子又把他们放到了车上,孩子刚被放进车里,刘邦二话不说,一脚一个又把他们踹了下来。夏侯婴大声喝问:“主公这是为何?”刘邦边驾车边吼道:“我等逃命尚且不及,怎能带着这两个累赘。”夏侯婴全然不去理会刘邦的这一套,抱起孩子还要往车里放。惹得刘邦性起,从腰中拔出剑来,剑尖指着夏侯婴:“汝敢抗命不成?”夏侯婴看着刘邦的宝剑冷笑道:“主公即便杀了我,我做鬼也要救这两个孩子。”夏侯婴说完抓起两个孩子放到了自己的马上,由于顾忌刘邦手中的宝剑,夏侯婴害怕对孩子不利,已不敢把他们往车上放了。就在追兵越来越近的时候,被项羽打散的刘邦的另一支人马从斜次里冲杀了过来救了刘邦,自然,这两个孩子在夏侯婴的坚持下也得救了。虽然夏侯婴在关键的时候胆敢抗命,但因为他救的是刘邦的孩子,事过之后,刘邦对他也就褒赏有加了。 夏侯婴和刘兴居来到了未央宫,年幼的伪少帝此时正在与几个太监玩耍,夏侯婴上前大声说道:“小娃娃听着,汝非刘氏子孙,不应居皇帝位,请即刻出宫。” “大胆。”有一个胆大的太监居然敢指着夏侯婴大声喝斥。 刘兴居也不答话,挥剑便向他的身上刺了过去,这个可怜的小太监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夏侯婴一挥手,立时就有几个士兵过来,把浑身颤抖的伪少帝抱到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车上。 后宫中还有一位小皇太后,因为她是惠帝刘盈的皇后,又是鲁元公主所生,夏侯婴看在故人的面子上对她也就格外的照顾,一阵好言相劝,夏侯婴终于把哭哭啼啼的小皇太后也请出了未央宫,安排到了别宫居住。 小皇太后姓张名嫣,字淑君,九岁嫁给舅舅惠帝刘盈,十二岁守寡做了皇太后,被请出未央宫时年仅二十岁。小皇太后张嫣于公元前一百六十三年在孤独凄凉中死去,时年三十六岁。 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们都被夏侯婴和刘兴居集中到了一起,让她们等候未央宫新主人的发落。 “清宫”的一切工作都做完后,夏侯婴和刘兴居备好了天子法驾,由京兆尹、执金吾、长安令奉引,侍中参乘,属车三十六乘前往代邸迎接刘恒。一路上鼓乐吹打、人马欢腾,浩浩荡荡的皇家威仪自不言表。 刘恒在代邸看到夏侯婴和刘兴居所奉引来的天子法驾时心中已觉得有些不安,三十六辆豪华大车,太过于奢侈了。当大臣们还要准备为他举行登基大典时,立刻被他婉言谢绝了。“寡人德薄才疏,免承汉嗣,已觉愧对高帝及天下百姓。列位还要再行典礼,无谓耗费天下资财,卿等非敬寡人,实是在增加寡人之罪也。登基典礼,寡人以为还是免了为好。” 公元前一百七十九年春,大地复苏,春暖花开。这天,刘恒走进了未央宫,汉王朝从此又有了一个新的皇帝——文帝,汉王朝的历史从此翻开了新的一页,中华民族的历史从此也翻开了新的一页,人类历史上著名的“文景之治”也从此开始了它的辉煌历程。 刘恒走近了未央宫的前殿,环顾四周,好一座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大殿啊,雄伟高大之中不乏细致精巧,富丽堂皇里面更带着肃穆庄严。 大殿东西阔五十丈,进深十五丈,高三十丈,仅大殿的地基就有五丈之高。环绕大殿四周的汉白玉围栏也被那些心灵手巧的工匠们雕刻得美伦美幻,巧夺天工。正对着大殿正门的那几十级宽阔的台阶是花岗岩石铺就的,台阶的中央雕刻着的是云和龙的图案。 刘恒拾阶而上,缓缓地进入了大殿,虽然殿内的光线略显昏暗,但还是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里面的一切,其中最醒目的当然就是殿中央正对着大门的那个很多人想坐却又坐不上的皇帝的龙庭宝座。 刘恒缓缓地登上了龙庭。 大殿门外,文武百官们正在等着召见,刘恒眼睛看着门外,心里想起了《老子》上说的那句话:“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他慢慢地坐在了龙椅上,他想,若要天下百姓们不知有我,达到这样的境界难啊,但要让他们亲而誉之,这我能做得到,至于畏之那是力戒的,侮之那样的状况更是万万不能让其出现的。 刘恒对张武说道:“请各位爱卿进殿。” 文武百官鱼贯而入,众人再次跪拜于龙庭之下。 “众位爱卿平身。”刘恒起身谢道。 等众人都起身以后,刘恒才微笑着坐了下来。“往日诸吕篡权用事,图谋不轨,欲以危宗庙、乱社稷,全靠将相列侯宗室大臣等齐心协力诛之,宗庙甚幸,社稷甚幸。朕即位后,还要继续仰仗众位爱卿鼎力辅助。只要我等君臣一心,力推德政,便是宗庙之福、社稷之福、天下百姓之福矣。” “臣等敢不尽心竭力。”众文武百官齐刷刷地大声说道。 “有劳丞相为朕发一道诏书。”刘恒对陈平说道,这是他即位后下发的第一道皇帝令,“大赦天下。赐男子民爵一级,女子无夫无子者每百户赐牛一头,酒十石。聚会饮酒酺五日。” 汉时的爵位仿效于秦,共有二十级不等,最低为公士,最高为列侯。聚会饮酒酺五日乃是皇帝的恩泽,因为汉律规定不得三人以上无故群饮,否则罚金四两。 “遵旨。”陈平大声说道。 接着,刘恒又当庭任命宋昌为卫将军,节制南北军。任命张武为郎中令(类似于秘书长),主管殿中的行政事物。任命薄昭为车骑将军,谴其前往代国迎接皇太后。 第二天,刘恒率文武百官拜谒了高帝的庙堂。拜谒仪式完毕后,君臣又一起回到了前殿。 大臣们刚刚站到各自的位置上,陈平即刻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通过内侍递给了刘恒。 刘恒展开一看,是一份辞呈,其意大致略云:“臣年老体弱,多病缠身,已难以胜任右丞相之职。太尉周勃老成干练,乃社稷之重臣,可代臣,请求圣上恩准。” 刘恒看了看陈平,又看了看周勃,陈平的面容苍白之中还带着点憔悴,的确是象有病的样子。而老太尉周勃却是一副精神抖擞、满面红光的神态。对于这二人的能力,刘恒早有所闻,他很欣赏陈平的才能,既然身体欠佳,那就不能让他太过于劳累了,就让他辅佐周勃吧。于是,刘恒在仔细地斟酌了一番后,当场下了一道口谕:“右丞相陈平徙迁为左丞相,免去审食其左丞相之职,太尉周勃升迁为右丞相,大将军灌婴升为太尉。” “遵旨。”陈平等人说道。 左右丞相待遇虽相同,但古人以右为大,故而右丞相有实权,左丞相的职责是辅佐右丞相,近乎于闲职,刘恒让陈平担任左丞相便是照顾他的意思。 太尉乃最高军事长官,级别比丞相略低,但不受其节制,太尉直接听命于皇帝。 做完了这件重大的人事安排之后,刘恒又命内侍取来了一份早已誊写好的诏书递给了张武,张武大声地宣读了起来:“前吕产、吕禄自置为相国、上将军,无视丞相、太尉之存在,擅自调兵遣将,欲乱江山社稷。幸赖列位诸侯大臣协力诛之,宗庙才得以平安,社稷才得以无虞,朕深谢之。为此,特加封绛侯周勃食采邑万户,赐五千金。曲逆侯陈平、颍阴侯灌婴各加封食采邑三千户,各赐两千金。朱虚侯刘章、襄平侯纪通、东牟侯刘兴居各加封食采邑两千户,各赐一千金。封典客刘揭为阳信侯,赐一千金。列位功大赏少,幸毋辞。” “谢圣上隆恩。”周勃等人大声说道。 自登基以后,刘恒日夕勤于朝政,躬修省问,朝政之事渐熟。 这天临朝,刘恒又同众大臣们讨论起了朝政律法的问题,刘恒首先说道:“高帝初入关时,与秦民定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建朝后三章之法显然已不足以治国,于是相国萧何从秦法之中取其宜于时者,作律九章沿用至今。朕近日常思,秦法虽实用,但其中很多条款太过于暴戾,于治国未必有切实之益处,朕深忧之。” 大殿里格外的安静,大臣们都在静静地听着刘恒的讲话。 只听刘恒接着说道:“凡立法者,无非就是为了打击邪气,弘扬正气,目的是为了抑恶扬善,愿望是好的。但好的愿望是否就真能达到好的目的呢?比如说这个‘连坐令’,罪犯已得到惩治,为何还要使其无罪的父母妻子连同坐之?朕不赞同这种做法,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有位大臣说道,“百姓不能治理自己,所以制定法律来约束他们。互相连坐,目的就是为了束缚百姓们的心理,加重他们的心理负担,使其不敢轻易触犯法律。这种做法由来已久,也是很实用的。” 刘恒微笑道:“法律公正则百姓忠厚,论罪量刑得当则百姓顺从。官吏的职责不仅是管理百姓,更重要的是还要引导百姓向善。若官吏不能加以引导,又采用不公正的法律去论罪,这反而有害于百姓,迫使他们不信任法律,不尊重法律,若百姓们都不守法,试问,制定法律又有何用呢?朕看不出这种法律有何益处,请众位爱卿再仔细地斟酌斟酌,可否废止‘连坐’这条律令呢?” 看到大臣们都在低头沉思,刘恒继续说道:“老子曰,‘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只要我等对百姓们做到德善、德信,百姓们自己就渐渐地也能做到德善、德信。人心若此,天下还有谁去触犯法律呢?” 刘恒的一席话终于使得众大臣们都心悦诚服了,大家说道,“陛下眷顾百姓,心系天下,此种圣德非我等所能及,请陛下发诏书,废除‘连坐令’,我等谨奉圣命。” “既如此,众爱卿听旨,立刻诏告天下,各地从接到诏书当日起即刻废止连坐令。”刘恒朗声说道。 “臣等遵旨。”右丞相周勃大声说道。 “各位爱卿还有事要奏吗?如果没事的话,就请先行退朝。朕的内宫中还有一些事物需要处理。”刘恒微笑着说道。 众大臣退了朝,刘恒回到了宣德殿。 今天当值的内侍姓北宫名伯子,刘恒看着北宫伯子,微笑着问道:“伯子啊,你几岁入的宫?在宫中当差多少年了?” “回皇上,奴才十二岁入的宫,距今已整整十八年了。”北宫伯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家中的老人都还健在吗?”刘恒和蔼地问道。 “回皇上,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北宫伯子小声说道。 “小小的年纪就离开了家,父母走时连见上一面的机会也没有,真是不幸啊。”刘恒叹气道。 听到刘恒如此说,北宫伯子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其实,朕的内宫中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的人啊。何必为了伺候朕一个人而使得这么多的人失去了同父母兄弟姐妹团聚的机会呢?上至君王下至百姓谁都有享受天伦之乐的权利啊。”刘恒感慨地说道。 北宫伯子没听懂刘恒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冒冒失失地问,他只好揉着自己还在流泪的眼睛。 “伯子啊,你去问一下宫中的内侍和宫女,他们当中如果有人愿意回家同父母兄弟姐妹团聚的话,朕即刻放他们出宫并每人赠送黄金一斤。”刘恒微笑道。 “遵旨。”北宫伯子退了出去。几个时辰以后,北宫伯子回到了宣德殿。“回皇上,共有十八位宫女愿意出宫,内侍一个也没有。” 自愿出宫的这十八位宫女中有一个叫兰儿的姑娘,年方二十四五岁,家住山东临淄。兰儿姑娘不仅长得貌似天仙,更兼有一双仙女般灵性的巧手。在宫中时她从一位老宫女那里学到了一手精湛的刺绣手艺,此时回到了刺绣颇为盛行的家乡,兰儿姑娘的技艺便有了更为广阔的施展空间。 在亲友的帮助下,兰儿在当地招了一批绣工,开办起了一家绣坊。女老板美丽的外貌,精湛的手艺,再加上她那与众不同的身份,远近客商慕名而至,定单象雪片似的飞来,绣坊的生意异常的火暴。 心地善良的兰儿姑娘不仅把她的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她的绣工们,对于前来求教的刺绣爱好者们她也是有问必答,不吝赐教。 到她这儿来得最勤的,也是兰儿最喜欢的一个刺绣爱好者是一位名叫淳于缇萦的小姑娘。 淳于缇萦年方十五六岁,和兰儿一样也是一位心地善良、聪明伶俐的巧姑娘,她家和兰儿姑娘家正好是街坊。 这天,缇萦小姑娘正在兰儿的绣坊里学刺绣,她姐姐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缇萦,快……快回家,爹爹出事了。” 缇萦闻听立刻扔掉手中的绣品,急速地往家中跑去。刚跑到家门口,就看到两个公差押着她父亲从家里走了出来。 “我冤枉啊。”缇萦的父亲喊道。 “快走吧,你在我们面前喊冤有何用?等你到了京城有的是机会让你喊冤的。”有个公差不耐烦地大声说道。 “生女不如生男,唉,可惜我没有男孩,遇到急难,一个有用的也没有啊。”父亲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个哭哭啼啼的女儿,伤心地叹起气来。 听到父亲说女孩没有用,正在哭啼的缇萦立刻来了气,只听她大声说道,“爹,我陪你去京城。” 不知什么时候兰儿也来到了缇萦家的门前,只见她拽了拽缇萦的衣服袖子,小声对缇萦说道,“缇萦,如果你想告御状的话,宫中有一个叫北宫伯子的公公和我最熟,你只要一提我的名字,他一定会帮你递上御状的。” “谢谢兰儿姐姐。”缇萦含着眼泪跪了下来。 夜幕早已降临,刘恒仍在宣德殿秉烛批阅公文奏章。看到最后的一份文件时,刘恒发现这不是什么公文奏章,而是一份状子。 刘恒立刻展开读了起来:“皇上圣鉴,民女缇萦,今年十五岁,是齐太仓令淳于意的小女儿。民女的父亲做官的时候,当地的人都说他是个清官。后来他辞官行医,由于医术高超,每每能妙手回春,很多病重垂危的人都被他医治好了。最近有人告他治错了病,被我们当地的官府判处了肉刑。人死不能复生,人受了肉刑就永远是个残缺不全的人了。这个人就是以后想改过自新,也没有办法再变成一个健全的人了。为了替父亲赎罪,民女情愿给官府没收为奴婢,好让他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时的肉刑有三,一是断趾(砍去脚指头),二是黥面(脸上刺字),三是劓鼻(割掉鼻子)。 刘恒看完了这份状子后,深为感慨地叹起气来。“人死不能复生,人受了肉刑就永远是个残缺不全的人了。这个人就是以后想改过自新,也没有办法再变成一个健全的人了。”这个叫缇萦的小姑娘说的多好啊,可是我们这些制定律法的人想到这些了吗? 第二天临朝的时候,刘恒在众大臣的面前把这份状子念了一遍。 念完状子后,刘恒对廷尉张释之说道:“张爱卿,你即刻把这个淳于意的案子再重新审一下,再者,这件案子里面既然有医患纠纷,朕建议你再找上几个御医一块参酌参酌。” 廷尉乃朝廷中最高司法长官。 “遵旨。”张释之大声回答道。 “众位爱卿,你们觉得目前正在实行的这个肉刑是不是有些太残酷了呢?”刘恒看着庭下的众文武百官问道。 众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但是却没有人说话。 刘恒慢慢地说道:“一个人犯了罪该受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但罚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不是为了让他改过自新啊?可是目前正在实行的这个肉刑呢?在罪犯的脸上刺字或者毁坏他们的肢体,这样的惩罚怎么能让罪犯重新做人呢?犯了罪的人在人面前会永远抬不起头来的,这样,他们的内心里也许会永远憎恨我们官府的,他们也许会变成更为凶恶的人,我们这是在劝人为善吗?基于此,肉刑一定要废除,众位爱卿,你们再商量一个代替肉刑的办法吧。” 朝中大臣商量了许久,终于统一了意见,他们建议改用打板子的办法代替肉刑,刘恒同意了。就这样,在华夏大地上实行了上千年的肉刑在汉文帝刘恒时代被废止了。 几天后,廷尉张释之把淳于意的案子审清楚了,他给刘恒汇报道:“启奏皇上,淳于意的案子已然审清楚了,淳于意是冤枉的。” “是吗?快给朕详细说说。”刘恒急切地说道。 “这个淳于意今年三十九岁,是临淄人,他曾经担任过齐国的太仓令,所以当地人都称他为仓公。他从少年时期就特别喜欢钻研医术,当他从一个叫公孙光的人那里得到了一些‘妙方’、‘方案’后,医术便有了极大的提高,后来公孙光又给他介绍了一个名叫公乘阳庆的当代隐士,淳于意又从公乘阳庆那里学得了黄帝、扁鹊的脉书和五色诊断方法,从此医术日渐精深。为了能专心致志的研究医术,他辞去了官职。这些年来,由于他经常出门云游,寻找名医古方,所以一直过着飘忽不定的生活。他的名气很大,找他看病的人自然也就很多,可是当有些人得了重病之后能及时地找寻到他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此他不知不觉间就得罪了很多的人。”说到这里,张释之停下来看了看刘恒。 “继续往下说。”刘恒正听得津津有味。 张释之接着说道,“他得罪的主要是一些齐国的达官贵人,这次诬告他的人就是齐国的一个中尉的家人。好在这个淳于意有一个很好的习惯,但凡是他看过的病人,他都会把病人的姓名、年龄、性别、住址、病症、药方、诊疗日期、治愈的和死亡的等等一一详细地记录下来,他把这个叫”诊籍“。他的这种做法主要是为了有益于诊断、治疗和以后的医术研究,但无意中却给我们的审案提供了极大的帮助,臣请去的这几位御医和臣一起先听了相关证人的证词,然后又看了那个中尉的诊籍,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淳于意的诊治没有错。他们还说,这个中尉的病就是扁鹊再世也是无力回天的。” 刘恒听到这里才微微地松了口气。 “皇上,臣斗胆地说一句,这个淳于意做官时是个廉吏,行医时更是位神医,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张释之感慨地说道。 “是啊,只可惜朝廷少了一位廉吏,不过天下却又因此而多了一位神医,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刘恒也感慨了起来。 由于刘恒的关注,淳于意的案子很快就结案了,淳于意被无罪开释了。这其中也多亏了北宫伯子及时地把小缇萦的状子放到了刘恒的御案之上,如果再迟几日肉刑一旦开始执行的话,那淳于意就真的会永远是个残缺不全的人了。 张释之所说的淳于意的那个“诊籍”就是后来医生们专门用来记录病人病史的“病历”,据说,淳于意是我国乃至世界上最早发明和使用“病历”的医生。 淳于意当年辞去太仓令时才三十余岁,太仓令的职责是掌管国库粮仓,行政级别相当于现在的厅局级干部,级别也不算低了。因为这个缘故,他的案子须到京城中重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