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早上如龙就要上班了，7点整，如龙和妈妈，姐姐一起从小巷子里走出来，又可以看到大批大批的穿着厂服的打工者从各个小巷子里涌出来，小巷子走出来是一个公园，早上的空气很清新，路上的打工上班的一群群的，如龙和妈妈姐姐下了一个坡，来到菜市场，菜市场门口围了很多人，如凤去买早餐，如龙一家人一起吃着早餐接着便可以看到穿着跟如凤同样的厂服的人们一群一群的走向工厂，这栋白色的五层楼的建筑，很远就可以听到机器轰隆轰隆的声音，

　　如龙跟如凤妈妈走进了工厂，如凤先进去了，如龙跟妈妈站在门口，然后到上班的时候八点多吧来了一个文员对着如龙和妈妈招手，如龙和妈妈还有很多的昨天跟如龙一起进来的人们一起走进银色的大门，那位小姐把如龙和妈妈还有一部分人带到了一栋楼的第三层，有一群女孩儿被另一个女人带走了，并没有什么人来抽背，如龙觉得很奇怪，如龙来到了车间，车间里全部都是流水线，流水线一直都在流，线上堆满了货，员工坐得很整齐，都在很认真的做着事情，如龙的妈妈被领走了，只剩下如龙一个人了，如龙站在那里看到一整条线都在做一种圆圆的东西，老大让如龙坐下来，她说：“你坐下来打包装， ”

　　然后如龙坐下来，如龙是折纸盒子，对面坐着一位大姐，

　　“教她包， ”老大甩下一句话就走了，

　　大姐手把手的凑过来教如龙……

　　如龙就是把一个做好的红色玩具装在一个盒子里，然后把盒子折起来，放到线上就可以了，如龙跟那个教她的大姐两个面对面的坐着，这道工序他们两个人做，如龙坐着的那条流水线刚好面对着窗外，窗子对面都是厂房，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如龙看到对面的那栋楼房上有一株小小的青草在高大的楼顶轻轻的随风摇摆，如龙不由得感到高兴起来，如龙害怕紧闭，如龙喜欢自由的天空，

　　如龙跟小红和小霞是一条线上的并且工位坐得很近，所以她们俩个是如龙最好的朋友，如龙跟小红是先认识的，那个时候她坐在如龙的旁边，两个人一起折纸盒子，如龙在很拼命的折的时候，小红拿起一个纸盒子问如龙：“这只孔雀是不是很漂亮？”

　　这是一个彩纸盒，上面画了十几种常见的动物，用英文写着这些动物的名字，

　　如龙低下头看说：“这个彩纸盒上没有孔雀，全部都是很常见的动物啊”

　　她说：“唉呀，说什么，这不是孔雀吗， ”小红把货拿到如龙的眼皮底下，用手指着一个图案很不耐烦的说

　　如龙很奇怪她说：“这是火鸡呀 ”

　　“火鸡，有没有搞错，这是孔雀，你竟然把它叫作火鸡，白痴也知道这是孔雀”

　　小红说话的语气高傲， 眼神轻蔑，还有她的嘴巴很高傲的撇一下撇一下的，如龙看着就觉得很不顺眼，

　　如龙说：“我上学学英语的时候是把这个单词叫火鸡的，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小红说：“你有没有上过初中啊，这个单词读什么？”

　　她很轻蔑的看着如龙，手指着小鸡的英文单词，如龙说：“我当然读过初中啊，这叫小鸡， ”

　　“这个呢， ”

　　如龙说：“是马， ”

　　“这个呢， ”

　　如龙大叫起来：“我没有读过书，所有的一切我都不认识可以了吗？ ”

　　她又撇了撇嘴：“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一听声音就是孔雀都不知道，还在外面混什么， ”

　　天啊，如龙真的觉得好讨厌这个女孩子，如龙不再说话了，于是小红问她们拉长，一个穿着白色厂服的妇女，

　　“这个是不是孔雀， 老大”

　　拉长说：“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 ”

　　小红又轻蔑的看着如龙说：“听到了吗，是孔雀，不要对自己那么有信心， ”

　　如龙说：“有信心的不是我，是你吧，我从来都没有肯定的说那是什么，我只说好像，因为我想或许我记错单词了， ”

　　她说：“我打赌，这百分之一百二是孔雀， ”

　　如龙说：“随便啦，我不参与”

　　小红不再讲话了，如龙仔细看了她一眼，头发很乱，很乱的妹妹头长得一般，眼睛很大，如龙看着小红，她也看着如龙，瞪大眼睛看着如龙，她说：

　　“看什么，我是不是长得很漂亮，标准的美女， ”

　　这次她是笑着说的，她的眼睛对着如龙眨了两下，她的眼睛很黑很亮，那里面有什么，如龙说不出来，如龙没有说话，

　　她说：“干嘛不说话， ”

　　如龙说：“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就听到她唱歌：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她的声音很大，半条拉都能听见，

　　如龙说：“哦，我想起来了，刚才你对我眨眼睛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你的眼睛里有这种感觉，好像在说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

　　她说：“这叫电，我的眼睛会放电，像我这种美丽的女人，会把世上所有的男孩子都电昏，哦，mygod”

　　然后如龙就一个人偷偷的笑，坐在如龙旁边的小霞也偷偷的笑，如龙跟小霞俩个人笑在了一起，然后就说话，

　　小霞问如龙：“你叫什么名字， ”

　　如龙说：“我叫如龙， ”

　　小霞很瘦，个子细高细高的，笑的时候有两个酒窝，

　　她问如龙以前在什么厂做，

　　如龙说我刚出来的，

　　她说：“怪不得一看就那么幼稚，那么单纯， ”

　　小红也插过来了，她说：“是啊，一看就很天真无邪”

　　那天她们就都认识了，

　　这个时候如龙看到秋宝，穿着淡蓝色的厂服，从拉尾一脸笑着走到拉头，他站在拉头的玻璃前面对着玻璃拨弄头发，小红说：

　　“这个厂里就是他看起来比较顺眼一点， ”

　　大姐说：“要我介绍吗？”

　　小红说：“才不，打工仔要他干嘛，我找男朋友是不会在打工仔中间找的， ”

　　“他叫黎秋宝，不怎么跟我们交往，但是我老乡，他平常不怎么爱讲话，但是人很好，比我们线上的男孩子好多了，他高中毕业，是工程部的一个月有两千多的工资，平常我们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帮忙，而且厂里有很多女孩子追他，他都拒绝了，不打牌，不吸烟，这样的男孩子你到哪里去找？… ”大姐说

　　“真的，他有那么好，那大姐，你帮我介绍一下，你觉得我会看上他吗，我会看得上他吗？ ”小红用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语气问大姐，

　　大姐勉强的笑着看着如龙，一边说：“你看不上人家，又要我介绍干什么， ”

　　小红说：“你介绍一下嘛，你觉得我看得上他吗？ ”大姐还是笑，她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了，

　　小红看没有人理她，她转过了头，大姐轻声对如龙说：

　　“人家看不看得上她还是个问题，还你觉得我会看上他吗，说起话来都不会拿镜子照照自己， ”

　　如龙笑了，

　　就这样下班了，下班的时候厂里要打两次卡，一次是打纸卡，在拉的最后面有一台纸卡机，一下班工人们就跑得飞快，在纸卡机前面排了很长很长的一条队，如龙当然没有想到他们会跑得那么快啊，所以如龙排在了最后，好不容易打了纸卡，又要从拉尾走到拉头的大门口，那里有一台指纹机，一个车间只有两台，所以很拥挤，你挤我，我推你的，如龙的肩膀被挤得发痛，如龙心里感觉很辛酸，唉

　　如龙进厂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吃饭的问题，不管怎么说吃饭是最重要的，下班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如龙一家人只有在外面吃，下班的时候如龙，姐姐，妈妈，就一起在厂门外的店里或者是大门口吃饭，厂门口有很多的做小吃的人们，他们在家里做好了肠粉啊，还有蒸面，馒头，用自行车推到厂门口来卖，他们都穿得很破旧，跟乡下人一样，而且那些东西都是很不干净的，但是上班的员工还是会买来吃，中午的太阳很大，买了厂门口的那些东西，有一家小店搭起了一个篷子，下面放了很多的凳子，如龙一家人和很多在外面吃饭的人就坐下来坐在凳子上吃饭，吃完饭一般只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然后就是坐在外面很大很大的太阳下面跟那些跟如龙一样的打工者聊天，聊东家长李家短的，

　　吃完饭以后如凤拼命的买辣条吃，另外的一些打工妹也买来吃，如龙一边吃着那些辣辣的油腻东西，一边心里难过，那些肠粉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那些辣条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可是坐在这一圈人中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吃这种东西，那些打工妹不是吃肠粉就坐在外面吃凉皮，或者是进店里吃馒头，稀饭，就着炸菜吃……

　　那条永远都是太阳火辣辣的照着的街道，街道旁边的小店临时用一把大雨伞摭一下太阳的下面一排排的凳子上，如龙和大家围成一排手里端着饭盒吃，表情麻木，真的像一群流浪狗，看看那些打工妹的脸，哪一个不是满脸都是黄色呢，还有姐姐脸上长满了痘痘，如龙开始觉得很心酸，

　　12点半的时候就进厂门口，厂里的车间是锁着的，文员突然上来，如龙以为她是开门的，但是她自己开完门员工们正准备进车间去，她把员工们推了出来，她面无表情的说，你们不能进来，等一下主管会骂我的，然后她自己进去睡觉了，如龙和其他的员工们就这样贴着白墙站在那里，又听到他们开始聊今天买什么菜呀，什么什么的，

　　如龙真的觉得好烦，好烦……

　　十二点四十五的时候文员才把车间的门打开，如龙和其他人才走进去坐在凳子上休息一下，下午一上班就更惨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长得脑满肠肥的，他搬了一张凳子在如龙旁边坐了下来，

　　“你是湖北的，对吗？ ”

　　如龙说是

　　“湖北哪里的， ”他开始跟如龙讲家乡话，

　　如龙一一的回答了他，

　　“我们真的是太近了， ”他开心的笑了，他笑起来像个女人，声音也像个女人，听到他剌耳的声音，如龙就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

　　如龙礼貌的笑笑点点头，

　　“不要做那么快，慢慢做，你做不过来，她会找人帮忙的，你第一天来，不要那么辛苦，这个厂现在没货做不加班，也没钱，我就想它多加班，多赚一点钱，我进这个厂做了好多年了……”他说了一大堆，最后他说

　　“你看到没有那个是我们的拉长，长得跟鸭子一样，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她说话就像放屁一样，你越听她的，她就越欺负你，你不听她的，她反而对你很好， ”

　　如龙抬头这才仔细的看了她们的拉长，拉长长得矮胖矮胖的，但是皮肤很白，双手背在背后，在流水线的过道里从拉头走到拉尾，又从拉尾走到拉头，每走下来一次就叫一声，

　　“怎么没拉下啊，快点下拉，那边的做快一点， ”带着一点严肃，一点习惯，一点麻木，

　　“她已经在这个厂里做了十三年了，才混个拉长一点本事也没有，你看到这些男工了吗， ”

　　如龙开始注意在流水线后面封箱子装货的男孩子，他们都懒洋洋的躺在货箱上面，耳朵里塞着耳机，

　　“这些男孩子没有一个听她的话，你看他们一点也不怕她……”如龙的这个老乡在跟如龙说这些话的时候， 如龙开始想上厕所，如龙问对面的大姐：“我想上厕所，”

　　大姐笑了，她说：“顶位的还没有上来呢，她们两点半开始从拉头顶到拉尾，你要到下午四点才可以去上，没有顶位和离岗证是不可以上的，要不然是会被开除的，已经开除过两个人了，”

　　如龙就一直憋着，憋得好难受，当时坐在位子上觉得自己好委屈，吃饭是那样上厕所又是这样的，又不敢去，只有憋着，等着下班去上厕所，如龙心里越想越难受，这是个什么地方啊，连上厕所的自由都没有，人家还说，管天管地管不到我拉屎放屁呢……

　　“今天晚上去溜冰，去上网， 打麻将……”线上的人都站起来相互约着出去玩的时候，下班的铃声响了，如龙挤着人群去上厕所。

　　如龙一上完厕所出来，没有一个人了，文员把门锁了，如龙就在里面拼命的叫，如龙后面还有几个 ，大家就一起大叫起来开门啊，开门，后来文员把门打开了，瞪了如龙和其他人一眼，然后走了

　　如龙跟妈妈姐姐一起回家的时候，如龙觉得走路都恍恍惚惚的，如龙的那个肥头大胖的老乡一直都跟在如龙和姐姐妈妈的后面，

　　“他是谁呀？ ”姐姐说，

　　“是我的老乡， ”

　　“你们三个都在一个厂啊，那真的是太好了，…… ”他又开始跟如龙母女三个拉家常重复着下午跟如龙讲的话，听着，如龙就开始觉得很烦了，如龙跟姐姐妈妈一直走，走到菜市场，然后他又跟到菜市场，到了菜市场门口，他对如龙说：“如龙，出去玩一下，晚上，我们一起去溜冰， ”

　　听着他带着娘娘腔的声音，如龙就觉得难受，

　　“我不去，没兴趣， ”如龙说

　　“去玩一下嘛，小女孩子去溜一下冰，上一下班，玩一下，这样才过得开心嘛……”

　　“不好意思，我妹妹刚来，她回家以后还有事做”如龙的姐姐拉着如龙的手走了

　　这就是如龙第一天上班遇到的一切事情，因为现在是淡季，所以一天只上八个小时的班，回到家里如龙开始看书，然后就想起火鸡的单词了，如龙查字典，发现那个单词是读火鸡，如龙没有记错，如龙就把单词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