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红失恋没一个月，小霞情场得意，吴龙终于开口说让小霞搬进他们的永丰超市住了。小霞胜利了，她搬进了渴望已久的商场。开始天天起来做早餐，上班的时候更可劲的推销，晚上回来做夜宵，厂里人都羡慕小霞说她找到了有钱人，小霞心里虽有几分高兴，但是她也知道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呢。吴龙明显是个喜新厌旧的人，跟小霞在一起的同时，眼睛开始不停的前瞻后顾，小霞知道现在自己只有赶快怀上小孩子才能保证在家里的身份，虽然小霞能说会道到处拉顾客，家里人刚开始对她也挺好，可是听说了她家里的事再加上时间长了，二老烦了，吴龙也烦了，吴龙目光开始转移了。小霞于是天天在心里祈祷自己的肚子快点大起来。同时更想尽办法让商场的生意好起来。

　　就这样到十一月份。

　　“马上就到年关了，”大姐在厂里对小红小霞如龙说，

　　“过年的时候骗子很多，大家要多多注意。”

　　话没说完，娟嫂家就被骗子骗了，是一个陌生人给娟嫂的婆婆打电话，说是娟嫂在外面被车撞了，要七千块钱，娟嫂辛辛苦苦的存了七千块，寄回家里现在好了，寄出来了，娟嫂的婆婆打电话来问，

　　小孩子没事吧，大人没事吧，

　　娟嫂说我们好好的，有什么事情啊，

　　你不是被车撞了吗，

　　……

　　娟嫂当时忍不住就坐在正屋里哭起来，那是她存了一年的钱啊，但是再哭也没有用，钱被骗了，她的儿子也要出生了，……

　　刚警告完大家的大姐，有一天刚领领工资回家，在屋子里洗头，结果看到一个人影进来她以为是她的老公就没有再意，那个人影把她的手机和钱都拿走了，

　　大姐想，老公把我的这些东西拿出去干什么呢，她猛的一抬头，天啊，是小偷，可是追出去，没有一个人影了，第二天她哭得眼睛都肿了，那可是两三千块钱啊，

　　这个世道啊，真的不知道还能相信些什么，大姐上班对小红小霞如龙说：

　　“家里哪有这么乱，呆在深圳，人都要少活两年， ”

　　如龙在心里叹着气想想深圳的确太乱了，唉，亏自己当初还把它想得那么好。

　　就在这时娟嫂生了，因为没有钱自己在家里找接生婆生的，她生了个儿子，她家连生活费都没有，她的丈夫向林海借钱去买鸡给他老婆炖鸡汤，如凤对如龙和妈妈说，她一直都没有奶又舍不得买奶粉，小孩子好瘦，好可怜，下班后如龙一家人一起去买一包奶粉给她，如龙一家人一起给娟嫂送奶粉的时候，她跟这一家人说：“真的太烦了，现在一分钱都没有，连油都买不起，每天家里就吃一点青瓜，青瓜撒一点糖就可以了……”

　　龙凤的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像你们这样啊，再苦也是值得的，要是我现在能生一个儿子，全家人去讨饭都是值得的， 我们就是计划生育多管闲事， 要不然我就不相信我生不出儿子，老天不帮我啊，…… ”

　　如龙一听这话呆住了，她看着妈妈一副很惋惜的脸，灯光照得如龙眼睛发白，那一个晚上，如龙用被子蒙着头哭了……

　　如龙开始认真的审视自己的母亲，她是个很瘦弱的看起来有点畏缩的妇人，嘴唇很厚，所以不会讲话，在生人面前总是笑，皮笑肉不笑的笑，然后回家来就骂，

　　“赚我的钱去买药吃， ”………

　　“他妈的，我诅咒她这一辈子生不出儿子”……

　　如龙想自己的母亲怎么会是这样子的呢，她曾经很感激涕零，因为母亲为了她受了很多的苦，但是那天她说了那句话以后如龙才知道，原来自己和姐姐是这样的不值钱，有了儿子就算全家去讨饭也是值得的。

　　如龙开始讨厌她的母亲，她从来都不顾她和姐姐的感受，她感觉自己无法再去爱母亲了，也无法爱父亲在如龙的眼里，他们成了她心里最讨厌的东西，如龙现在一看到自己的父亲，看到他瘦削的背影，就觉得难过，他常常打麻将，母亲管不住他，他现在已经做大工了，一天有七八十块钱了………

　　如龙和妈妈，姐姐还是一样在一个厂里上班， 每天加班加到十二点，坐在流水线上，昏昏欲睡，手里机械的做着同一个动作，她们的母亲拼命的存钱，这位妇人总是怕别人沾她们一分一毫的钱，她总说：

　　“自己过好自己就可以了，这世界谁可怜谁呀， ”

　　每一个月如龙如凤和她们的父亲领了工资全部都交给她们的母亲，这一家人一点一滴的守护着他们那点可怜的钱……

　　每一个月一家人把工资全部上交给母亲的时候，如龙看到母亲兴奋的点着一叠钞票，她心里就觉得很悲哀。

　　那些日子如龙想一边学电脑一边写作之外再学英语，因此她很想买个学习机，跟父母提了很多次，一家人都笑如龙

　　“学英语干什么呀，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出国呀，”

　　其实如龙到不是说为了出国才学外语的。她只是想多学点东西，总有用得着的地方。但是父母亲偏偏不让，任如龙说什么都没用，如龙上班的时候对着小红小霞诉苦，并且还引用了她在读者上面看到的一段话：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用经济学研究方法，分析了生养孩子的成本问题，他认为，父母在生养孩子方面，也是遵循成本即效益分析方法，这是造成富裕家庭孩子较少，而贫困家庭孩子较多这一现象的原因，富裕家庭的父母，一般都有较高的薪水，理想的工作，他们对孩子期望很高，愿意在孩子教育等方面多花钱，因此，生养孩子，他们付出的机会成本，要比贫困家庭的父母高得多，权衡利弊，富裕家庭父母倾向于少生孩子，而贫困家庭养育孩子的直接成本，可以低到只在大粥锅里多加一勺水，孩子能活，长大后能为父母多干活，就是他们对孩子的全部期望，所以他们喜欢多生孩子。

　　小红和小霞一起说：“跟有钱人就别比了，也比不起。”

　　“这跟有钱人有关系吗？穷人也可以好好的教育自己的儿女的。”

　　小红跟小霞一起摇头，在她们眼里如龙太天真了，小红现在受了两次打击练得刀枪不入，不会再可怜任何人，小霞跟吴龙一家人斗勇又斗智累得根本除了吴龙一家人谁也看不见。

　　只有如龙一个人清醒的看到了在M村的人们的现状，她下决心把这些人们故事写出来，让别的人和他们自己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如龙想改变他们，想让他们清醒一点。

　　如龙把自己的这些想法跟招弟讲，招弟很支持的拍拍如龙的肩膀说：

　　“我支持你！”

　　有了好友的支持，如龙的干劲十足，天天在宿舍写得宿舍关了灯又跑到宿舍外面爬在阳台上就着很暗的路灯写。

　　如龙和招弟在一起平静的过了几个月，快过年的时候招弟在厂里的饭堂里认识了一个广东本地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是个厨师，长得脑满肠肥的，招弟跟那个男孩子在一起了，

　　“我觉得这样很好，真的，如龙，他长得不好看，但是我终于遇到一个对我好的人了，我饿了，他会给我端饭，我哭了，他会抱着我，给我擦眼泪，我早就已经不相信爱情了，我只想得到一点温暖而已”招弟在宿舍对如龙说

　　冬天她跟那个男孩子回家结婚了，

　　招弟走了以后，如龙开始一个人一边学电脑一边很努力的写作――――

　　很快的就过年了，过年的时候，小红和大姐秋宝都请假回家了，如龙在深圳过了第一个年，在深圳过年很清冷，几乎都没有什么过年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这年过年，那位如龙来深圳第二天就遇到的老婆婆的女儿来到那栋老房子里跟母亲一起过了年，并且打算过了年把老婆婆接回家，因为她又怀孕了。

　　如龙的妈妈炒了肉和鸡，然后全家人坐在一起吃，吃完以后，如凤和妈妈爸爸都出去打牌了， 如龙来到了院子里看到远远的一家在放烟火，烟火在夜空中美丽的绽放着，真的好美，外面有一家人的父亲把自己的儿子举在头顶看烟火，小家伙的尖叫多么开心啊……

　　如龙感到一种幸福，她觉得新的的希望像一道光一样照亮了她，

　　就这样如龙在N厂呆了整整一年了，过完年回来上班的时候听有的女孩子说过年的时候很想家但是没有回去，所以她们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哭了，如龙听着心里还满酸的，大家还是一样的上班，日子像水一样的平静，然后又到了第二年的夏天，

　　王林生了个儿子，现在抱着儿子来深圳了，召华在外面租了房子，他带着文亮华和秋宝到他租的房子里玩，秋宝看着可爱的小家伙很羡慕计召华，想想自己跟如龙到现在一点进展也没有，他在心里叹气：

　　“唉，烦啊！”

　　上班的时候秋宝常常来如龙这里，有的时候一坐就是半天，他不太爱讲话，直是傻傻的坐在那里，大姐对如龙说：

　　“傻瓜都看得出来，他爱上你了，如龙， ”

　　如龙笑了，心里有隐隐约约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