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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世界上不会有比她们更奇怪的母女了,明明是该母亲教训女儿的,明明是该母亲赚钱照顾女儿的,明明是该母亲安慰女儿的,在她的家偏偏统统颠倒了。 雨非走得有些急,风声过耳鼓噪不绝,身后一串零落不连贯的高跟鞋声音深怕落后拼命追赶着,但她好像毫无知觉,继续快步走着,恨不得甩掉一切的似的狠命往前冲。 “雨非……你等等……妈妈走不动了。”高跟鞋停顿了会儿,她还是没听见,哄笑般的风声搅得她头胀欲裂,她什么都听不了、什么也听不到。 “雨非!停下!”高跟鞋奋力叫了声,刺破耳膜的声音针似的扎痛她的耳蜗,她霍地站住了身,回首。洁净的脸像被雪霜擦洗了遍苍白无垢,睫毛低垂,晶亮的眸子若隐若现,同样耀着阳光直射在雪地上刺眼的峻冷白光。 “我叫你等等听不到啊?!”高跟鞋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近了,脸上的妆被汗水浸得化去了不少,惨不忍睹。没有答话,一回头她又走开了,更快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蹬掉挤脚的高跟鞋,她抱怨开了:“雨非,看你干得好事!我的脚都起水泡了!” “是吗?那正好,省得你一天到晚无事生非给我惹麻烦。”雨非淡然而冷漠地应了句,自顾自回房间去了。 “你什么意思?没大没小的,怎么跟我说话呢?!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就是得到这种回报啊?”她仍瘸着腿,一拐一拐地靠上门栏,不甚美妙的声音咒噩般萦绕在房间上空。 “麻烦你看在每天我交给你的钱的份上,让我清净会儿行不行?”雨非不耐烦地顶回了句。 “哎呦哎呦,能赚钱了了不起了,你本事大啊,干嘛不帮忙把你爸找回来?我可是天天为他奔波……” 话音未落,雨非浓淡有致的柳眉忽地揪紧在了一起,难解难分,她不自知地拍响了桌子脱口而出:“谁要你为他奔波了?谁又要你找他回来了?他除了给了我基因之外跟我没任何关系!要我说几遍你才记得住!” “好歹是你爸,必须对你负责。” “那又怎么样?!你还是我妈呢!我求你找份工作你怎么不去?天天花时间在他的身上干什么?你还嫌自己丢人丢的不够是不是?” “于雨非!越来越过分了你!怎么说一句顶一句?我这是都为了你好,你懂不懂?” “为了我好?我谢谢你了,天天搞得自己家和别人家鸡飞狗跳,你已经声名远播了你还想怎么样?!要不要我打块牌子挂在家门口告诉所有人我是野种!我没有爸爸!”雨非不禁拔高了嗓子,一时间,尖厉的声响此起彼伏,上下楼层的灯光都亮齐了,偶尔探出了一两个脑袋,向她们的窗口张望着。 “我要讨回自己应有的名分!”她撑直了身子,手紧抓着一起一伏的胸脯吼道。 名分?缺失了十几年的东西你没一天不再争取,得到了吗?!血淋淋的狠话,雨非还是不忍心撂出来摆在她母亲的面前,明明这么残酷,她却熟视无睹。雨非无能为力,一瞬间,她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瘫软了下来,隔阂,深邃的隔阂割裂了她们母女,沉默急急地被推上了前台,毫无准备的尴尬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嗡嗡~~嗡嗡~~手机在桌子上打转,不合时宜地振颤着,瞥了眼母亲,雨非拿起了手机。又是数秒的停顿,她收起手机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笔直冲了出去,母亲本想拦结果反而被狠狠地撞了下肩膀,疼得闷住了喉咙,发不出声。 “咚——”门关上了,场景又被扔回给了寂静,一切暂告段落。 春天的风有些寒,夹着未褪却的冬的意味,冷不丁打个哆嗦。雨非一路小跑奔下了楼,粗粗的喘息,微红的双颊,她双手插进口袋,孤影晃出了小区。 街角新开了家酒吧,略显诡异的紫黑色装束包裹着门店的招牌,——撒着金粉折射着路边的灯光闪闪发亮异常醒目,阿卡纳。她抬脸望了眼显眼的招牌,熟门熟路地走进了一边的小巷,旋开门走了进去。穿过换衣间直接走进了前厅,正式营业还未开始,灯光忽明忽暗,半吊子的音乐没在无病呻吟,清净感让她抖擞了下,恢复了些精神。忽然,吧台后面站起了个人,半月形眼镜架在鼻梁上,淡蓝色的镜片忽闪着昏黄的光线,难觅他的真实。 “老板。”她规矩地点了下头,虽说这地儿是同学介绍的,而这个经营者还是同学的亲戚,来这儿工作了将近一个月,她还是抛不开拘谨。 “哟,雨非,来得真早。”老板郑孑一手支在吧台上,弯了弯嘴角,“要不要为你服务?想喝什么?” “不用不用,怎么好意思呢。”她连连摆手,在他面前,她不过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局促得可爱。 “就当是你勤奋工作的奖励好了。”郑孑淡淡打断她的客套,自顾自转过了身,喃喃开了,“嗯……给你喝什么好呢?伤脑筋啊。” “还是算了,一会儿还要工作呢,万一出什么差错……”她仍小心翼翼地推辞着。 “我负责。”郑孑回身爽快地说,手上不知觉多了两个酒瓶。“所以你就不要推辞了,我自有分寸。” 被他这么一抢白,雨非嚅动了下嘴唇不再说什么,只得乖乖地坐在吧台旁,静静地听着调酒瓶晃动的声响,等待。不一会儿,倒三角形酒杯里盛着清雅的淡蓝色光泽摆在了她的面前,她微怔,耳边是郑孑轻快的话语:“Cinderella,Your majesty.” 未饮她的脸已然熏红,她低头避开灯光端起杯子,轻抿了口,清新的口感从喉咙里缓缓流淌,前所未有的舒畅舒解了她的四肢和神经,她总算露出进入门后的第一抹微笑,清寡悠远,意犹未尽。 “你总算解开眉头了,呼——放心了。”郑孑长长地舒了口气,轻松地笑起来。 “怎么说?”她不解。 “你没有自觉吗?”郑孑指指眉心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揪着眉头,我还以为你跟我来辞职呢,要是被我的侄儿知道,他一定骂死我。” “哪有的事。”她拨弄着杯子,凝结的冰水顺着杯子滑落到她的指尖,促心得微凉。 “哎呀呀,你的两根眉毛感情怎么那么好?又挤到一起了。连我的开心魔法都失效了,唉~~失败。” “我没事。”扑哧一笑,她振作起精神。 “会笑就好,别再让它们七夕相会了,不然我又白做工了。”郑孑正色唬道,不失温柔。 “知、道、了。”她一字一顿地保证,脸上缀满了笑。偶尔,她也想调皮一回,对他,应该没问题吧。 夜幕降临,暗夜出动的精灵潮水般涌进阿卡纳这块方寸之地,雨非至今没有想通,为什么比起其它酒吧来,阿卡纳的生意总是好得惊人,偶尔就这个问题问起过郑孑,可惜这位老板故作神秘,一个字都未透露。换上制服,无暇多虑,工作开始了。雨非奔走穿梭于各个桌子之间,机械化的微笑已经因为忙碌渐渐淡化,无事时,她就会抬腕看时间,若停滞的时间久了,她也就像没有上发条的娃娃,靠在墙边愣愣出神。 “雨非~~”戳了下她的脑门,雨非这才从失神的状态恢复了过来。 “啊?” “啊什么呀,你今天状态不对头,先是眉头紧缩像掉了五百万,现在嘛又恍恍惚惚的,我看你老是在看时间,是不是有约?”郑孑问道。 雨非顿了下,纤指抵住唇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神秘一笑:“秘密。” “你也来这套?”郑孑的脸上爬满黑线。 “跟老板你学得嘛。”她顽皮地抿了抿嘴,微笑。 “干嘛不挑好的学啊?” “咦,老板你也知道你这个习惯很不好吗?” “唉~~败给你了。” 正聊着,一个冰块似的声音硬邦邦地砸进他们之间,溅起不小的水花,浇了郑孑一个透心凉:“老板,上班时间还跟雇员打情骂俏,是不是不想开店了?” 郑孑回首,规矩的淡笑立刻失控,冲过去抱住了来人,好像抱着嘉年华得到的玩具大熊般亲昵。只是这个充当熊的人很是不享受,剑眉耸得老高,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脚也歪到了一边,随时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郑孑!麻烦你克制一点!”好歹自己还是个将近一米八的大男生,挣扎了番就逃脱了他的魔掌。 “小寺~~今天怎么有空来啊?也不通知我一声,该不会想给我惊喜吧?”郑孑依依不舍地松开他,可手掌仍不死心地在他脸上游走,摸摸这儿,捏捏那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心怀不轨的BT呢。 “通知你?那你的店可就真不要开了。”打开他的手,言寺平稳了气息,扶正了镜架,口气仍是不可置疑的严肃。会这样说完全是因为郑孑前科累累,但凡只要他得到言寺会去他店里的消息,他一定歇业准备,搞得比乾隆下江南还隆重,可惜言寺就是不吃这套,或者说烦死这套玩意了。所以至此以后,他只会暗访,绝不明察。 “言寺。”雨非上前一步唤了声,两人目光对上了,会心一笑,言寺随即抬头对郑孑说:“舅舅,能让雨非请假吗?” “恩?莫非雨非等的人就是你?”郑孑恍然,若有所思地瞄了雨非眼,嘀咕道:“难怪她不肯告诉我。” “不光是我,”言寺懒得解释,双手抱肘不耐烦地问,“到底肯不肯?”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我有个条件~~”贼光从郑孑的眼镜缝隙里钻了出来,配合着诡异的嘴角弧度,言寺突然有种鬼上身的阴森感。 阿卡纳的招牌下,两个高中生门神似的守在门外,男生仰脸望着金灿灿的招牌,面无表情,至于女生别过头对着夜色,脸色映衬地有些黑紫,沉默如同雕塑。许久,放下发酸的脖子,可进门的人还是没有出来,他开始失去耐心了。 “慢死了,”他嘟囔了句,瞥了眼浸透在夜色里的女孩提议道,“夕林,要不我们进去看看?”黑色的影子晃悠了下,甩动毛笔似的洒下黑色的印迹,她脱胎黑色而出,意外清秀的脸庞,只是不知表情为何物,木讷得好像冻僵了。 “进去?”她梦呓,发出的声音好像受干扰的收音机模糊杂音一片。 费了好久的神他才弄清她说出的两个单字,他界面道:“这么等下去不是个办法,西北风喝多了会打嗝的,就当是避避寒,进去吧。”他伸手招呼着,可她却朝浓墨的夜靠近了步,避开他的动作,犹豫着:“我,能不能,不进去?” “为什么?害怕吗?”他费劲地解释,“没关系的,这家店是言寺的舅舅开的,都是自己人。” “我知道。” “你知道?” “不想进去。” “啊?” 他不解地抓抓脑袋,眉头皱到了一起,跟夕林的沟通真的很成问题,当初她加入社团的时候他就和雨非发出过这样的疑问,可是社长大人言寺力排众议,把她带了进来,果不其然,她从来没主动开过口,回答问题也是一个单字一个单字向外挤,他真怀疑这女孩是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语言能力居然退化到这种程度,简直是太可怕了。 又徘徊了会儿,他鬼使神差问了句:“如果是言寺让你进去的话,你就会进去了喽?” 黑色的影子动了下,她似乎抬起了头,不知有没有动容,唯有细弱蚊蝇的声音挑战着他的听力极限。很好,他听到了: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是他带来的人哪。”石见理所当然地说。 “你……” “嗨,石见!夕林!”雨非走出了门,缺心眼地贼笑道,“在外面西北风喝得够不够啊?” “哪儿够啊?还没噎着呢!”看见雨非,石见也恢复了精神,笑着调侃起来。 雨非招呼道:“好了好了,进来吧,言寺叫你们呢。” “我先走了。”话音刚落,夕林黑色的影子侧了下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石见追了出去,抓住她的手臂,长长的刘海珠帘般一晃,挡住了她的右半边脸颊。” “干嘛说走就走?” “我不进去,告诉言寺。”依旧精简得可以的话语,脱开他的钳制,她走了,清风般溜过他的手掌,空虚得寒。雨非跟了上来,夕林的影子一转,不见了。 “怎么了?” 石见动了动怅然若失的手指,无神答道:“不知道,她说她回去了。” 顿了会儿,雨非问:“为什么?” “谁知道,大概言寺知道。”黑色的沟壑悄悄出现在石见的眉间,许久未消。 “你们两个的方向感似乎越来越糟糕了,五十步不到的路程也能走这么久。”一走进门,就遭到言寺并不严厉的讽刺,看来他的心情不至于很好。言寺扫视了他们番问:“夕林呢?” “她回去了。”直视言寺的眼睛,石见答道。 “回去了?为什么?”微耸了下眉头,言寺问道。 “你不知道?石见奇怪地扬了下嘴角,我还以为你知道,刚才劝她进来她就是死活不肯,都告诉她了这里是你的地盘,老板又是你亲戚,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雨非撞了下石见的手臂,递了个眼色,石见才怏怏地闭上嘴了。偷瞄了眼言寺,没有发怒的迹象。 “我知道了,我舅舅准备了包间,进去吧。”语罢,言寺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道。 “你不关心为什么她要走吗?她可是你带进来的。”石见还是忍不住多嘴了句。 “进去再说吧。”言寺又下了遍指令,不怒自威。雨非戳戳石见的手臂,两人只得跟着言寺走进去了。 包间布置得很神秘,紫色珠帘垂在门前,叮铃作响。推开门,这儿更像是一个吉普赛女郎的占卜场所,水晶球放置在正中的桌子上,底下垫着黑色天鹅绒布,显得越发透亮具有灵性。三人各自挑了位置坐下,片刻的沉默。终于,雨非打破了沉默:“言寺,我觉得石见的担忧是正确的,你不能老让夕林脱离我们的团体独自行动,这样她加入我们还有什么意义?” “雨非说得一点都没错。”石见铿锵有力地说,“你不能老让她有借口逃跑,这样下去我们协会的宗旨还怎么维护?” 说到协会,言寺、雨非和石见组织了个与心理协会直接挂钩的辅导协会,昵称桃花源,专为不愿想老师或家长透露心事的学生准备,原则就是解开同学的心结,让他们找到自己的桃花源。 “那你们有什么办法?”言寺沉吟。 石见与雨非相视无言,雨非思索了片刻,说:“至少先让我们了解下她的情况,我们除了知道她是高一(8)的学生外就没有任何信息了。” “那我就说重点。”言寺直起上身道,“她的事当初是心理辅导室的老师直接跟我提起的,她有不轻的自闭症,现在仍在做心理治疗,但效果不明显,她想也许身为同龄人的我们可以帮上些忙,作为辅助治疗。我答应了,事情的原委就是这样。” “为什么不早说?”石见抱怨了句。 “怎么早说?”言寺盯着他反问,“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们,你们会不会因为她的病故意跟她接近?那样只会弄巧成拙把她吓跑。”一句话说得石见哑口无言,惭愧地低下了头。 雨非接着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言寺解释道:“我听老师说,她的病并不是先天的,而是童年阴影刺激造成的,所以如果我们能找出她的病根就能解决她的自闭问题。” “童年不幸吗?”雨非沉吟,“我们谁不是呢……啊!除了石见~~” “喂!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瞪了眼雨非,她收起了嬉笑,表情,又渺茫开来。 “我说言寺,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聊起这种深沉话题的?”雨非皱起眉头死命回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因为你是早发型老年痴呆。”石见哼哼唧唧道。 “别打岔!”赏了个无影掌给石见,雨非转脸望向言寺。 “怎么说呢?”言寺支着手臂托着下巴,直白地说:“缘分吧。” 石见一脸怪相,可惜另两人完全把他排除在外,雨非欣然接受了这种说法:“同感。” “刚开始的时候真是辛苦啊。”言寺若有似无地叹道。 “呵呵,我一直把你当成是不良少年避之不及呢!”雨非笑嘻嘻地回忆道。 “我可是被你骂过无数次四眼死狼啊,我可是颜面扫地了。”言寺也陪笑,一点不介意当初那点破事。 石见终于忍无可忍了:“喂!钟言寺!于雨非!现在是开会,不是你们俩想当年、阐发金婚致词的时候,能不能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啊?!” “石见,你这张嘴可真够刻薄的。”雨非皱了皱眉,仍保持着微笑。 “好,言归正传,想要撬开她积压在她心灵上的石头必须要和她聊天,先博取信任,你们两位,谁先?”言寺向后倾了下身子靠在椅背上,舒展地问。 石见忙不迭开口:“Lady first.” 雨非白了他一眼,张口反讥:“石见哪石见,你不是号称辣手摧花无往而不利的吗?怎么?你也有碰钉子害怕的时候?那你这个称号是不是该改一改,叫缩头乌龟算了。” “于雨非!”石见激动地站起身,冷静了片刻说,“你也别激我了,好,我就牺牲一回,当回敲门砖。” “祝你早日胜利。”雨非皮笑肉不笑,显然不看好他。 “呿!”石见悻悻地坐了下来,怎么想他都吃亏了。 “决定了?那好,我会通知夕林,地点还是在心理咨询室好了,如果不行下次在换场地,那么,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 “咦?这么快就完了?”石见免不了惊奇,惊奇中掺着怪异的兴奋,言寺眯着眼扫视他番,不苟言笑地说:“别指望在这里混,有我在,你可以瞬间从VIP荣升到黑名单。” “你杀生啊!”石见鬼叫道。 言寺华丽地忽略石见的抗议,径直对雨非说:“雨非,我们走,工资我会让郑孑照发的。” 雨非亦有意无意地把石见视为空气,笑吟吟地回答:“言寺,你真下得去手,他好歹是你舅哎。” “浪费我一个周末,是要代价的。”言寺黑着脸说,又想起未来某几十个黑色小时,他就反胃。 “那我先谢谢你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出了房间,至于石见,傻瓜式的气愣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