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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
旁边的蚂蚱已经鼾声大作了,而此时的大厅人迹寥落,蚂蚱连续工作了一天一夜,也应该美美的大睡一觉了。吧台里的两个服务生在玩拖拉机,是他以前也常玩的一种纸牌游戏。青海想,他们也真够胆大的,万一被经理逮个正着,估计八成得挨上一通斥责,然后扣除一部分工资。掰着指头算算,距离春节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青海想,我至少可以干上一个月,我至少能够挣到五百块,今年过年我是不会再囊中羞涩了。我要自己支配这些钱,给妈妈和小水买些漂亮衣服,对了,还有葛兰,我想她们一定会感到意外的惊喜。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啊,我很爱很爱她们啊!周小麦?周小麦算不算一个呢?算了吧,人家跟咱不是一个世界的,多想无益,不想她也罢。 青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夜间凌晨了。第一感觉是饿,饥肠辘辘,头脑昏胀,而身旁的蚂蚱已浑然不知去向。大厅门边立着个体型微胖的男服务生,身板挺直,双手相交于腹下,很专业的样子。青海上前问道:“打扰一下,有没有见到蚂蚱去哪儿啦?” 服务生似乎没有听明白,反问了一句:“谁?什么蚂蚱?” 青海醒悟过来,慌忙改口亡羊补牢:“是吴天亮,吴领班!我找他是有急事儿!” “他呀!”服务生伸手朝后一指,“里边拉屎呢!” 青海道了声谢,拐进男厕所,看见蚂蚱一个人坐在马桶上,手中夹着烟,表情却千奇百怪。青海说:“干嘛呢你这是?我寻你半天啦。” 蚂蚱慢条斯理地说:“排泄很爽,抽烟也爽,一边排泄一边抽烟,就更爽啦。青海你也来一支吧。” “上面规定不让抽烟吧。”青海说。 “不是不让,而是禁止。”蚂蚱纠正说。 “那你还抽?”青海说。 “这不没有上面的人嘛,就咱俩,抽一支,没事的。” 青海举棋不定地接下了蚂蚱递给的一支阿德门牌香烟,打着火猛吸了一口,感觉很呛,同时有些飘飘然。 蚂蚱过足了烟瘾,就起身提起裤子,说:“走,带你吃饭去!”开门欲出,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正待口出狂言,发现竟是马经理。随即使眼色给青海,让他丢掉烟头,但是不幸的是,晚了一步。 马经理一目了然地看到了青海手中捏着的即将抽完扔掉的烟头,而且一旁的马桶下方几只烟蒂赫然在目,人证物证俱全,他们再作解释,已属多余。马经理放弃了大便或是小便,面色严峻地虎视着蚂蚱,说: “郑青海新来的,我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就不追究了。你吴天亮,回头写一份检讨书,准备五十块钱的罚款,一并交上来。” 蚂蚱不敢有丝毫的抗辩和怠慢,迭声说:“好好,我这就去办。”面向青海说:“愣着干啥,还不快走!”绕过马经理,领着青海去了。问吧台里要了张废纸,三下五除二,一蹴而就完成了检讨书,然后翻出五十块人民币,找到马经理毕恭毕敬呈交给了他。此事才算完结。蚂蚱自语说:“真他妈的虚惊一场啊!” 青海感同身受。 三楼的右半部分是客房,左半部分是餐厅,二人就在餐厅精心就餐。酒店对员工的承诺是包吃包住,因此无论你吃多吃少都是免费的,当然也由于这个缘故,伙食的质量便有点差强人意。馒头稀饭,豆角青菜,皆为素食,不沾半点荤腥。不过青海认为,与民工老蔡做的那些工地饭菜相比,这时算是人间天堂了。 吃了个肚皮鼓账之后,蚂蚱问:“几点啦?” “夜里一点多了吧。”青海也不太清楚。 “是想继续睡觉呢,还是做点别的什么?”蚂蚱说。 “饶了我,我实在是一丝睡意也无,精神百倍啊!”青海说。 “那么咱就逛逛夜市去,你以为何如?”蚂蚱说。 “正中小弟下怀。”青海说。 “事不宜迟,马上行动!”蚂蚱说。 “我没带银子呵。”青海说。 “我今个儿真不走运,吃什么玩什么全包在我身上得了!”蚂蚱说。 大街上清清冷冷,看来这座城市里不习惯夜生活的人还是占有大多数。街灯鬼魅似的昏黄,偶有一对情侣游荡在视野里,搂搂抱抱,打情骂俏,毫无忌惮。冬日的夜,荒芜而清冽,流动而静默,望着四周模糊而步履匆匆的身影,青海也觉得头顶的霓虹们有些恍惚和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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