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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重整旗鼓

  我最终还是以一分之差落榜了。

  那年的夏天我回到了乡村。农村实行责任制已经多年了,农民们把土地看成了了自己的孩子,在精心的照料呵护着。当我背着行李卷走到村口的小河边时,正是中午十二点多钟,强烈的阳光从头顶直射下来,晒得人头晕目眩。张爷爷正在河边的红薯地里里除草,他头上戴一顶旧草帽,颜色已经成了黑色,微驼的光背暴露在强烈的阳光下,因为常年在阳光下劳动,他的背被太阳晒得黧黑。我从他身边走过时和他打了个招呼:

  “张爷爷,这么热的天,你还在锄草?快回家吃饭吧。”

  他抬头看看我,笑着说:

  “娃呀,太阳越毒锄过的草就越容易被晒死,不趁着这毒日头锄还不如不锄。这可是咱半年的吃食呀。”

  由于土地的精耕细作,要投入大量的劳力,农村十分需要劳动力。大哥已经分家另居了,二哥在外地工作,三哥也到城里打工去了,他心灵巧,二三年的工夫学成了厨师的手艺,正在一个中档的饭店里主厨,姐姐已经出嫁了。全家十几口人,十多亩土地,就靠父亲和四哥两个人劳作。我回到家就天天跟父亲和哥哥一起上山下田劳动。在我家的兄弟姐妹中,我上到高中毕业也算是最高学历了,就是在整个村子里也是凤毛麟角,整个夏天,我的思想都在激烈的斗争中,是回乡帮父亲干活,当一辈子农民,还是继续复习,明年再战,其实我对自己并没有多少信心。农村艰苦的劳动压迫着我的身体,我并不是一个强壮的劳力;晚上回家后倒头便睡着了,可是,当我一闲下来就想这些问题,农村生活的艰辛,劳作的繁重,都还在其次;当我的思想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之后,来到这片精神荒漠的土地上,我便有了种天生的孤独与寂寞。

  到了八月底,我的思想还在犹豫着。那天清晨,父亲从菜地里摘回来几个大南瓜让我和哥带到小镇上去卖,一来是让我为了换几个零用钱,二来是为了让我们小哥俩歇歇体力,到外面转转。山村里劳动了一个多月,过着与外界隔绝的生活,我的心里太闷了,我们用两个口袋把南瓜装起来,放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带着,就出发了。我换上一件干净的白的确良短袖,兰色裤子,白运动鞋,找了一顶新草帽戴在头上,八月的天气虽然燥热,清晨还有清爽的风。来到小镇已经是十点多钟,那天小镇逢集,集市上也非常热闹,街道两边是摆摊设点的小商贩,还有许多像我们一样来卖杂粮土特产品和疏菜的农民。我们找了个空地把自行车扎在那里,呆呆地站着,我不会叫卖,只知道用祷盼的眼光望着行人。快中午了,一个穿着绿底花格子上衣,黑底撒白花摆裙的姑娘,提一个菜蓝子向我们走过来,我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是余红。由于天热,她的脸色看上去更加红润,鼻尖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如同夏天荷塘里一朵带露的莲花,看到我她十分高兴的,微笑着看着我,而我因为落榜,沦为农民贩夫,在她面前我显得十分的居促。

  “宛丁,你也来镇上做生意了?你这次考的不错,差一分就够线了。”

  “余红,你也来讽刺我吗?我落榜了,差一分和差一百分并没有区别呀。”

  “别这么想,都怪你平时太贪玩了。想想你这三年都做了什么?你要早一天努力,你一定能考得上。”她在安慰我。

  “余红,你考得不错呀,都过线二十多分了。”

  “我都不好意思,考得太差了。陈铁军考了五百三十分,被中国农业大学录取了,我没有发挥好,只过了大专线,结果录取到洛阳师专,我哭了好几场呢。”她不好意思地向我笑笑。

  我要送她南瓜,她放在了蓝子里,从口袋里掏出五元钱给我,我不要,推辞了好久,她把钱扔在口袋上走了,走出十几步,她回过头对我说,你等我 一会儿。过了不久,她拿着几本书又回来了,她把书递给我说:

  “这是我今年用过的辅导资料,你拿去用吧。我知道你除了课本什么也没有了,这是我爸爸托战友从北京寄来的,要买得不少钱,何况在我们这里很难买到。”

  “谢谢你,余红。”

  “老同学了,不用客气,你好好努力吧。你还要卖瓜,中午我就不让你到家吃饭了。”

  她走了,看着她的裙子随着她的脚步轻轻地摆动着,望着她的那窈窕的淑影,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我决定开学继续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