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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失恋
那天是个周未,学校放学早,学生们都回家了,赵老师和余红带着我到河边去散步。夕阳刚刚沉入西面的山峰后面,金色的阳光从山背后照过来,在天空中铺成了几条笔直的大道。田里的稻子已经抽出金黄的稻穗,野菊花开放了,在田野边,山坡上,淡黄的,雪白的花朵,一簇簇,一片片,浓郁的稻花的香味和着菊花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小河里布满面了大大小小的河石,泉水从山林里流出,汇入小河,清澈,透明。赵老师提议下河去摸螃蟹,我们脱了鞋子,把裤角高高的挽起来,我看到余红的腿,雪白修长而且均匀,如同舞蹈家的腿一样优美,充满着艺术的魅力。河里螃蟹很多,既使翻起一块最小的石头来,下面也会有三两个螃蟹,那螃蟹没有了石头的庇护,保四处逃窜,余红不敢抓,怕螃蟹那铁钳般的夹子夹疼了手,我和赵老师都是乡村出来的孩子,摸鱼抓虾是我们的拿手好活,我们不一会儿便抓了不少大蟹。没有东西带,余红又让我们把她放回了河里。 从河里回来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双红拖鞋,散乱的头发,一件花格子上衣扣字胡乱的扣着,一副窝囊拖踏的样子,正掐腰站在大路边,看到我们走过来,便张口骂起来:“小妖精,狐狸精,破鞋。跑到这里来勾引男人。” 赵老师大步走到前面,手指着她问:“王桂花,你骂谁?你男人当个村长就了不起了?他算个什么东西,王八蛋,流氓,老子要有枪,一枪崩了他。” 王桂花不敢和赵老师对骂,骂咧咧的走了。余红踉跄着向学校走去,我紧走几步赶上了她,看到她眼睛里有泪花。 中午赵老师从家里带来了鸡蛋和青菜,还有一瓶白酒。晚上赵老师不让余红下厨,她手脚麻利地炒了几个菜,我们把桌子摆在余红的屋子里,她们把我让坐在床沿上,她们两个找了两个木橙子,围坐在桌子边,打开白酒,一起吃晚饭。余红没有心思吃饭,小赵让着我喝酒。我那时还不习惯喝酒,酒精浓烈的香味刺激得我差一点流泪,赵老师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我和余红只得陪着她一起喝。 “宛丁,我要离开这里,我一定要离开这里。”余红有点醉了,趴在桌子上嘤嘤地哭泣起来。 赵老师瞪着充血的眼睛盯着我说:“宛哥,你爱红姐吗?” 我茫然地望着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余红从桌子上抬起头,看看我们两个,扭头看着门外茫茫的黑夜,灯光照在门外,照亮了门口尺寸大的地方,远处的光线便被淹没在黑暗中了。 “你说呀,怎么大男人家,这么吞吞吐吐的。” “我爱她。”我肯定地点点了头。余红感激地看了看我,又对着我们两个摇了摇头。 “那你就想办法把红姐调到城里去,和你在一起。” 我摇了摇头,这太难了,我一个刚刚离开校园的学生,一个农民的儿子,我有什么能力和背景去运作这么大的事情呢? 赵老师愤怒的看着我。 “小赵,你别难为他了,这不是他能办得到的。”余红说。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都喝醉了,余红便跟着赵老师一起去她家住,把她自己的床留给了我。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开着灯,睡不着,听着外面山林里的风啸,一阵阵的呼呼作响,如同万马奔腾。灯光照着这间小室,这间小屋是这样的温馨,到处充溢着一个灵秀女人生活的馨香。那书桌上几本放的整整齐齐的书,那小巧的台灯,床头贴着的画报,是几株淡紫色的滕萝。然而,这个房子又与屋里的除设是这样的不协调,黑朽的木椽,仿佛随时会断裂,从上面掉下来,三个大窗子都用厚厚的纸箱板子钉上了,白天里屋里的灯光也是那样的暗淡;村里土工木匠做的门,看上去是那样的粗陋,山林中吹下来的风从门的缝隙里吹进来。一只老鼠从黑色的木梁上伸出头,那尖尖的嘴,两只黑豆般的眼睛,在窥探着室内的秘密,当它确信室内没有东西对它构成危险后,便快速的从梁上倏地蹿过去;门口有一根胳膊粗细的桦木棍子,是余红用来顶门的,还有一棍,放在离床头不远的位置,可能是他防身用的。 我想找一本书来看,拉开她的抽屉,里面放着几封信,是牛皮纸做成的那种厚信封,上面那坚硬的字迹,我不用看便知道是铁军的。我抵抗不了那些信件的诱惑,拿出最上面那一封,信是拆开的,我小心的从里面抽出信,铁军的字迹便映入我眼帘: 亲爱的红: 允许我最后一次叫你一声亲爱的。我不得告诉你,我们分手吧。我们曾经相爱,我们曾经漫步在白河岸边的黄昏里,这一切,将会成为我终生美好的回忆。可是,我毕业后可能回不到县里去,我要到大城市去工作,去实现我的人生理想,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山区,太孤单了。你还是找一个爱你的男人,结婚吧。 铁军 “伪君子,人模狗样的东西。”我愤怒的骂出声来,我本来应该高兴,为我自己高兴,我却忍不着为余红伤悲。 半夜里,门外有重重的脚步声,似乎是一个喝醉了酒的男人,一步轻一步重。我秉着气,不敢动弹,那声音走到门前停了下来,用力的推了推门,门是用木棍顶着的,推不动,我厉声地问道:“谁?” 外面没有人应,等了一会,那脚步走开了,我抄起床头的木棍赶出去,黑暗中,影影绰绰的看到一个男人的生影,咧咧且且的沿着大路走远了。 第二天,我又在学校待了一天,赵老师一直陪着我们,余红显得沉默寡语,无论赵老师怎么样想办法来调节气氛,我和余红都高兴不起来,我只觉得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在我的心上。下午我要回去,赵老师和余红骑着自行车把我送到镇上。公共汽车开过来了,赵老师又对我说: “宛哥,你把红姐调走吧。就拿出你留城里的劲头来。” 我一把拉着余红的手说:“余红,我一定要把你调出去,咱离开这个鬼地方。” “宛丁,。。。。。。”余红扒在我的肩头哭了。“铁军的信,你已经看过了。。。。。” 我转身上了公共汽车,在车上,我扒着车窗向她们挥了挥手: “余红,你等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