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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涂孝军也太实心眼儿了!“难道之前你一点儿都没有怀疑过吗?”

  他颓然松开我的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其实我也隐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只是没细想。”

  入学后他和同学们谈起特招的事儿,却根本没人听说过。进入那个学校的,基本上全是有权有钱人家的子弟。不过好歹有那个证书在,涂孝军私下安慰着自己:特招生嘛,特事特办,如果大家都是特招,反倒不正常了。

  可他也慢慢发现,学校的教学质量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在那里,学生只要不惹是生非,学校是不管那么多的。在他们学校,被高度重视的是学生的饮食和人身安全。

  有一次他们学校所在区的教育局组织区内各学校观看安全教育片,其他学校的学生指指点点着,说他们是“贵族学校”的绣花枕头……

  等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时,已经入学一年半了。

  他打听着摸到了姐姐的婆家,那大门上还没褪色的红喜字,刺痛着涂孝军的眼睛。

  他终于知道,他过的“贵族”生活,是用姐姐的婚姻换来的。他恨自己,也恨那个不该成为他姐夫的人!

  他知道那个矬子,他以前在街上溜达时还看到过他,那时矬子正眼巴巴地在街上看美女呢。涂孝军当时都要笑岔气儿了,他说那个矬子是标准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是到头来,那个癞蛤蟆,竟吃到了姐姐这块天鹅肉!

  他已经大了,模糊地知道一些男女之事,他不能想像那个矬子将怎样接触他亲爱的姐姐,想想他都要发疯。

  他当即赶回学校,找到值班老师,吵闹着要退学,要学校退回他的那些借读费。他知道,是那些钱让姐姐把自己出卖了。

  可是,理所当然地,学校一口回绝。

  涂孝军绝望了,他没有回家。他让人给涂孝丽捎了口信,等他三年。三年之后,他会领姐姐回家,他会还清葛家的钱,包括利息。

  涂孝丽都要疯了,她春节期间去省城找了涂孝军几天,没有任何希望后泪水涟涟地回到了城关。

  等平静下来的时候,她发现,老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怯怯的。

  原来涂孝军让人捎信警告那个矬子,不要接近他的姐姐,否则饶不了他。

  涂孝军的话一度让那个家惶恐不安。老葛也算是经过事的人,他明白和谁斗,也绝对不要和“愣头青”斗。他们总是脑子一热就行事,全然不计后果,掂起刀子,一刀下去就想要人的性命,绝对不只是吓唬人。

  前些天,村里的一个年轻人因为一点儿小事和人发生了口角,回家找了把刀,当天晚上就把人一家几口给剁了。他们那种人为了一时的意气,是不在乎自己性命的。

  老葛觉得自己挺倒霉的,名义上成了亲,可他和涂孝丽到现在为止还是各住各的,他虽然常在她面前耍耍小脾气,可他怕她。

  其实在青岛旅游的那些日子,他们也是各住一张床。每当人看他们笑话的时候,老葛总是很生气,可要是有人夸他有福气,媳妇长得漂亮的时候,他又会特别高兴。

  他早就听说了她家的事,他说涂孝丽是生长在深山里的一只俊鸟,而他,则是生长在锦衣玉食里的一只癞蛤蟆。

  她是可怜的,他知道,可他认为自己也是可怜的。为了葛家的脸面,他求涂孝丽留下来,哪怕只是等到三年后她弟弟回来。

  涂孝丽是个善良的姑娘,她觉得不管怎么说,葛家人对她不薄,她不得不留下来,尴尬地和葛家人生活在一起。

  她有自己的房间,每天都把门上得死死的,她也想赶紧把钱还清了走人。于是,她一天一天地熬着……

  三年后的一天,涂孝军果然回来了,把三万块钱一掼,要领孝丽走人,说剩下的钱他一定会还。

  可是涂孝军发现,涂孝丽已经怀有身孕了。

  这让涂孝军愤怒不已,他迁怒于那个矬子,要把他干掉。涂孝丽拉住了他,说这不能怪他,是她愿意的,她想为他留下一个孩子。

  涂孝军甩开涂孝丽,回到他们曾经的家,愈发觉得从未有过的悲哀,他一刻也不想再停留。

  等到涂孝丽追回家的时候,涂孝军已经走了。这一走,就是五年……

  也就是说,涂孝军两次离家出走,在外面漂了八年。

  这八年,本该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他该顺理成章地上完高中,再上大学,然后,按照涂孝丽为他设想的人生道路走下去。

  可是,涂孝军无法坦然接受姐姐牺牲自己为他换来的幸福前程,也无法直面姐姐为此付出的代价,他选择了孤苦伶仃地逃离……

  而同样的八年,我从一个有家的女人变成了一个待在空壳里可怜的守候者,那种守候遥遥无期……

  这会儿情绪低落的不仅是涂孝军,还有我,我们默默坐着。

  后来涂孝军从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和送给我的那个一样。他摆弄着打火机,一下一下地打着火玩。

  我打起精神来想和他聊点儿什么,我讨厌这样压抑的气氛,这会让我更沉在绝望里找不到出口。

  “这个打火机,和你送我的那个一样吧?”应该是的。

  “嗯。一对儿,绝版的一对儿,更是绝配的一对儿。”他突然笑了,有些得意。

  “笑什么啊?”他一笑,脸上有了些孩子气,让我猜想他有什么可爱的小阴谋。我知道,他也是想努力制造出好的气氛。

  “你自己看啊。”他把打火机递给了我。

  是一模一样。“哦,是你摆在柜台里面的那个吧?不卖了,拿着自己玩儿呢?”玲子说过,这种打火机只有两个。

  “嗯。再仔细看看,和我送你的有什么区别。”他依然笑着。

  仔细点儿,看什么啊?发现了,机身底部刻着的字母,是个“Y”。

  “这字母什么意思啊?我记得你给我的那个,上面是个Z.”我问他。

  他很失望:“你不是挺聪明吗,这个都不知道?Z是轴子,Y是袁清……”

  哦,“袁”字的第一个字母。“什么时候刻上去的?”

  “你第一次去我店里那天就刻上了。”他很不高兴我刚才没有猜出来,拉长了脸。

  “那天你就知道我叫袁清?不会吧?”

  他嗤之以鼻:“你给人打电话不是报了你的名字吗?切,有多神秘似的。”

  让我想想……也是,那天是给人打了电话,回了一个拔错号的电话,还报了自己的名字。

  “你听得那么清楚啊?”他可真够细心的。

  他脸红了一下。瞧我说的什么话啊,让人没法儿接。

  说这种打火机绝版还有些道理,可是“你说什么,这俩打火机是绝配?”

  他又得意了:“当然了,你看,你是Y,我是Z,英语字母里最末挨着的两个嘛。”

  哈!也是:“你是说,我们两个有些英雄末路?”

  “你联想得可真有意思”。他龇牙笑着。

  我却突然打了冷战。隐隐觉得,我说的英雄末路像个魔咒……

  涂孝军很细心,一下子觉察到了:“是不是窗户开着你太冷啊?”

  他起身去把窗户关上了,可那种不祥的预兆还是在我的心里扎了下来。

  我一直明白他对我的好,只是,这种好不是我可以享用的……

  “你又怎么了?”涂孝军也不安起来,拉过我的手,紧紧地握着。

  抽出了手,我扑在他的肩膀上,抱住了他:“抱抱我!”

  在他下意识地抱住我的时候,一种深深的绝望罩住了我……我爱的人无情地背叛了我,我还抱着海市蜃楼一样的希望惦记着他。我无法重新开始,无法对眼前这个孩子给予哪怕一点的报答!那种歉疚感折磨着我,让我不能开心地生活!

  我苦着自己,也苦着这抱紧我。竭力想要给我安慰。给我安全的涂孝军!

  我的过去没有了,我的未来,也没有了,我只有现在……

  攀下他的头,我亲他,吻他,亲吻他……他开始时被动地接受,后来热烈地回应我……他的头发长长地垂下,盖着他的脸,也摩擦着我的脸……

  我们倒在了沙发上,他把我压在了身下……

  如果我不结束些什么,就永远不能开始……现在,让该结束的结束,该开始的开始吧……

  涂孝军压紧了我,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结实地在我的上身抚摸,游走……

  他从背后搂紧了我,和我的身体最近距离地接触,我感觉到他的极速膨胀,极度膨胀……

  他的手继续向下,触到了我的腰,我听到了他的呻吟……

  他想要飞,那就让我们一起飞上天去吧,远离这个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