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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做露台观光用的望远镜,极少有这么专业的。如此高级的望远镜,又非天文用途,一般都是喜欢打猎的人才购买的。而且涂孝军告诉过我,他们那一帮打猎的人里,只有他和老黑的望远镜是一个型号…… 那个姓葛的男人,会是老黑吗?!那个阿姨和这个老太太,是他的什么人?!她们到底这样观察了我多久?!她们看到过什么?! 我试着调了调望远镜的焦距,对准我的家。 首先看到了我和曙光曾经的卧室……看得太清晰了!墙上的婚纱照,床头的杂志。没有关严实的挂衣柜的门,还有,早已干枯在床罩上的那两束花…… 再透过厨房看客厅,看得清楚沙发一端靠垫上的流苏…… 三角架的高度正好与窗沿持平。这么说,她们足不出户,就可以天天尾随着我了?! 那枚从这房子里射出去的铅弹……不管那是针对我的还是针对涂孝军的,我现在都明白了,至少我在她们眼里没有一点儿隐私了! 应该说,我是这个小区里对她们最客气的人了,她们这样观察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一无远仇二无近恨的! 我都想糊涂了!只是迫不及待地想先确定一下她们家这个姓葛的是不是老黑……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一个男人急促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妈她怎么了?说啊!” 我对这个声音印象太深了!是老黑。他真的,是老黑…… 我挂断了电话。 没等我走出卧室,就有电话打了进来。我过去一看,是我刚才拨出的那个号,就是那个姓葛的先生,不,就是老黑的。 我不会接这个电话的!我也不会再惦记那个医院里沉默的女人了!就让她在那里沉默地等待吧!等着那个恶棍一样的男人去看她吧! 我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拨通涂孝军的电话:“你在哪儿?能过来一下吗?” 涂孝军大声嚷着,“怎么了? 我一下子截住他的话:“别问那么多,快点儿,到我家正前面这家三楼来!” 也许是听我说得严肃,涂孝军立即挂断了电话。 出来到了客厅,物业公司的那个人紧张得站了起来,可能他也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气氛吧。 那个老太太清醒的时候过去了,这会儿又恢复了痴呆的模样,已经缩在轮椅上恹恹欲睡了。 可听到我带着怒气的脚步声,她马上惊醒了,有些惶恐地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不该吓她的,她年纪那么大了。就是老黑做过什么坏事,也不该算到她头上来的。 人睡着了容易感到冷,我去把那个大床单取来,想给她盖在身上。 “你先别慌,老太太是不是尿裤子了?”物业公司的人指了指轮椅下面。 哦,真有一小摊湿痕。 天凉了,穿着湿衣服会洇着她的。扒拉了一下床上的那堆衣服,找到她的裤子什么的,和物业公司的那个人一起架着她,好容易给她换上。 收拾了一下轮椅和地板,让老太太重新坐好。 “她家人呢?怎么还没回来?我午饭还没吃呢……”物业公司的人有些不乐意了。 可他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再说医院的那个阿姨也和这老太太一样需要人吧?我又不会分身术!反正,我耗也得把他耗在这儿!“你等等,我给你找点儿吃的。” 顺势往阳台走,看到窗台上有一盒刚拆开的饼干,我拿来给他吃:“你先垫垫底儿。”物业人员不情愿地接了过去。 很快,涂孝军敲门进来了,不解地指着老太太和那个物业人员问:“这是谁家?叫我来这儿干什么啊?” “你自己看吧。”我把涂孝军领到那间卧室去,指了指那个望远镜。 涂孝军细细地看了看,叫了起来:“是老黑的!我们两个的望远镜一样,为了区分,我用小刀在他的望远镜手柄上刻了一道,这不是吗,老黑还差点儿和我急……这儿是老黑家?!” 我一点儿也不想回答,感觉整个人特别累。涂孝军和老黑那么熟悉都不知道,我了解的老黑才有多少?!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一肚子坏水儿的家伙! 那个极其孝顺老人的阿姨,那个我眼中的好心人竟然是老黑的老婆!真的是太意外了!老黑不是没有家人,他还有个妈妈! 可他为什么连春节也不和她们一起过?为什么非让自己像个孤家寡人? 涂孝军把卧室门掩上,低声追着我问:“我怎么从没听说他在这儿买有房子啊?这儿是他亲戚家吗?他拿亲戚家当据点了?那客厅坐的两个人就是他亲戚?” “你知道老黑的真实姓名吗?” 涂孝军愣了愣:“只知道他姓葛,名字倒不知道,怎么了?城关姓葛的人特别多,有好几个村的人都是以葛姓为主的……”他大约也想到了涂孝丽的婆家那边也是姓葛的,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地强调了一下。 “那他是哪个村的你知道吗?”我想知道老黑和葛永亮究竟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老黑那人,他要告诉你什么了你听着,要是他不想说你最好别问,他会发火的。其实人都一样,我也不喜欢人多问我什么……我家里的事,我也从来没跟人提过……” 涂孝军也许从来没有把老黑,和那个他不愿提及也从不承认的姐夫联系在一起过,他只当老黑是他老乡。可他应该仔细想想的…… 我感觉,老黑和那个葛永亮之间,一定有什么来往!不仅仅因为他们都姓葛…… 叫上涂孝军,给物业公司的人交代了一下,让他稍微等会儿,老太太的家人马上就会回来。把老黑的电话给他抄了一个,告诉他如果半个小时之内不见人回来,就打一下电话。那个陈默阿姨在医院的病房号,也顺便抄给了他。 老黑会回来的,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因为他放心不下他妈妈。 可我不愿看到他,我一点儿也不想看到他!不仅仅是我在他眼里已经没有秘密,更因为我厌恶他的恶毒和阴险!我恨和曙光有任何不正当交易的人,我恨曙光!我恨老黑! 可是,那个还躺医院病床上的阿姨是没有错的。隐约感到,老黑对她,有些不那么上心,电话打过去,老黑除了问他妈妈,都没有问是不是她有什么事…… 在老黑回来之前,我决定上医院看看她。 出门去,涂孝军一直想着什么,我等着他问,终于,他开口了:“你怎么知道那家有老黑的望远镜?” “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我简短地告诉了涂孝军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儿真是老黑家?!那个老太太就是他妈?他还有老婆?那他有孩子吗?”涂孝军的震惊,不比我发现那个望远镜时的小。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如果有孩子,肯定会有一些迹象,可他们家没有!他们家没有任何一点儿带着阳光气息的希望,有的只是渐入暮年的衰败和凄凉! “他老婆什么病啊?”涂孝军问。 “冠心病。医生说她的心脏毛病都好些年了,可我看她的身体平常挺好的啊。”人不都说她每天背她婆婆上下楼吗? “那病挺危险的吧?她自己以前不知道?” “医生检查时问她了,她说她以前也感到过不舒服,可是挺挺也就过去了。”医生当时还说她来着,说她太大意,太不拿自己的健康当回事,都差点儿把她说哭了。 “她长什么样儿啊?”涂孝军很好奇。 “到了你就知道了。” 涂孝军也没吃午饭,我两只好匆匆找了个快餐店吃了些东西,给那个阿姨也打包带了些。 “你今天见着老黑了吗?”我问涂孝军。 “见着了,我没提昨晚的事儿,反正我们心里都清楚。我射那一弹弓就是想让他知道,我不怕他……”他扯起来没完了,说得让我着急。 “他和你说了什么没有?”我第三次截住他的话头。 “哦,他倒是说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你能不能消停四天?就坚持四天!四天以后随你的便……” 坚持四天?四天以后是什么特别的界限吗?“他说的四天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啊。管他呢,他自己的事还管不过来呢,能管我什么啊。这老黑的嘴可够严实的,有家有口的,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我发现涂孝军今天特别啰嗦!话一点儿也没说到点子上。 也或者,是老黑从来没把重要的事情告诉过他吧。 心里有事走得急,很快到了医院。那个陈默阿姨住内科病房楼三楼303号房间,挺好记的。 等我们进到病房的时候,护士站的两个人正站着面面相觑,那个阿姨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