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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纷乱·思念
坤兰一头扑进家来,叫:“给我一杯水。——热乎点。”胡绿萍赶快给女儿倒水。坤兰大口地咽着热水。一家人紧张地看着坤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胡绿萍怎么追问,坤兰都不说,一个字儿也不说,放下茶杯,愣愣的上楼去了。 燕仕廷收回目光,说:“都病了。” 第二天一早,坤兰就赶到邮局,按照从叫小荒的那个女孩那儿抄来的详细地址,把那笔钱给水红的父母寄了过去。 坤兰想,她还得去一趟公安局。 燕城市公安局开发区的刑警们正在为春红这件案子头疼着。死的虽然是个小姐,却也是一条人命,公安局焉能不查!可是由于许大赖的四处活动,分局在这个案子的处理上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上边有人说,莫名其妙死的小姐多了,每年都有,哪个城市没有?到我们这儿就成了多大的事儿了,非要闹翻天不成?歌舞厅是严禁三陪的,严禁“黄、赌、毒”的。事情闹大了,影响的是当地政府的名誉,再严重点,直接影响到我们发展经济嘛。 燕坤兰走进分局刑警队,在走廊里找寻着队长的办公室。 门敞着,钟队长正在打电话:“……什么?南极光那案子不用查了?喂喂……”那边挂断了,他也气得把电话摔了。 钟队长气得对着窗子坐下了。 坤兰敲门。 钟队长头也不回地说:“进来吧。” 燕坤兰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了。 队长扭过身,似乎没看燕坤兰,说:“我姓钟,钟馗的钟。说吧。” 他有这个职业敏感,能从脚步声听出来人是男是女、年龄几何,还有一些第六感觉之外的东西。 燕坤兰说:“水红可以火化了吧?” 钟队长这才目不转睛地看着燕坤兰。 “我知道,你们肯定得找我。我自己来了。你让我说什么,我可以说什么。但有两点,第一,水红要尽快火化,让家属来领骨灰,入土为安。第二,我给死者的父母寄去了点钱,是讹来的。” 钟队长咕哝了一声:“我最讨厌女人要挟,特别是你这样的女人。” “你说什么?”燕坤兰没听清。 钟队长不理她,高声叫来了记录员,命令:“你做记录。” 水红的事露了,老客被抓了,娱乐城差点儿又被封了。许大赖把燕坤兰叫到办公室,“啪”地摔了一杯热茶,点着她的鼻子吼:“你坏我的事不是?!” 燕坤兰的心咚咚紧跳了两下,躲开了四溅的热茶和瓷屑,平静地说:“水红死了,你怎么不把她偷偷埋了、扔了?” 许大赖盯着她,不吭声。 “她是一条命,事儿早晚得出。到时候,断你财路、坏你事的是你自己。你护安大贵他们那些人,他们不一定护你。” 许大赖坐下了,把脸转向一边,默默地想着什么。 许大赖不耐烦地朝燕坤兰摆摆手。燕坤兰转身而去。 钟队长又来了,直接找到许大来,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许大来这会儿倒很老实,说:“听候处罚。” 水红的尸体火化后,她的家里人才从偏远的穷乡僻壤过来认领。燕坤兰把敲老客的钱全部寄给了水红的母亲,连同小荒拿来的水红的衣服、首饰、存款,也是不小的一笔。水红的母亲哭了一场,情知女儿做了脏事,死的不清不楚,闹也是白闹,抱起骨灰盒就回老家去了。 火葬厂旁,阴风阵阵。 望着水红母亲离去的背影,燕坤兰默默地看着小荒,说:“不和小旱的母亲一起回去吗?” 小荒抹着泪,摇头说:“回去干啥?家里只要我们的钱,是不会再要我们这些丫头的。我们的出路只有两条,不是被别人作践死,就是自己把自己作践死。” 坤兰默默无语。 坤兰把歌舞厅的营销策略做了重新定位,那就是打造一个高档的文化场所,使它成为高档文化活动和谈判的场地。她联系文化部门和愿意自我宣传的各类企业,搞了几次品酒会、研讨会、茶话会,请来一些当地文人又写又画,请来新闻媒体大做宣传,竟把当地一家酒厂的酿酒事业推向了一个小小的高潮。再接着,她运筹着在南极光举办了首届全市交谊舞大赛,起到了良好的公关效果。名声一响,有一家艺术学校和联合单位主动找上门来,要在此做一场服装模特初选赛,以扩大对学校和企业的宣传广度。燕坤兰借机大造声势,把南极光做成了真正的当地明珠,把歌舞厅上上下下料理的有条不紊,赏罚分明。 在这个工作中,燕坤兰凭添了许多阅历,也结识了不少名流。有一位搞书画摄影的大腕,名叫水逸韵,四十多岁,梳着一个小辫辫,戴着一副金丝镜,一副乐天派的样子,曾热心帮过燕坤兰不少忙。水逸韵既风流又名流,但是决不沾下流。他身边自然有不少女人,他都看不上眼。他是搞美术的,审美眼光高得很。然而燕坤兰的美,确确实实令他折服,他几乎迷上了她。这天他又到办公室来探访坤兰,借口是想要几张优惠券,和几个老友到舞厅聚聚。燕坤兰笑了,说:“水先生大驾光临,我们巴不得呢。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都是学界名流,天天来、我们天天夹道欢迎,用不着什么优惠券不优惠券的。” “哪里,哪里。”水逸韵很受用地摇着头,“做人得讲道理,你还是给我几张吧。” 燕坤兰拉开抽屉,拿出一沓优惠券,递给水逸韵,“水先生看谁顺眼,就拿这些券子给谁吧。” 在这个社会上,一个人,会有很多的角色,需要在不同的场合,说着不同的台词。这就是现实,谁能挣脱?坤兰只能力争让自己尽量的真诚一点。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一天一天过去了。思念的痛苦,现实的矛盾,未来的茫然,自身的无助,反复纠纠缠缠,令坤兰好不疲惫。她不能承受了不能承受了,简直要承受不下去了!春晖啊,心上人啊,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在哪里?你还在吗?你还好吗?坤兰阵阵心疼。唉,快回来吧,你快点儿回来啊…… 坤兰站在海边,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乱了她的心事。 一直没有春晖的消息,她在等,她一直在等。 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当春晖发现上当了的时候,他已经吸毒上瘾,不得不受小三、小四的摆布。也只有在迷迷糊糊中,他才能和坤兰重逢,找到一点心灵的慰籍。他知道,自己辜负了坤兰了,他多次试图逃走,可是,逃走又怎么办?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何颜面去见坤兰?这是春晖犯的最大的一次意识错误!坤兰是他的亲人,真正的亲人,她会嫌弃他吗?然而,他却在有意无意地开始逃避了。我们许多人都会犯这样的意识错误。 小三、小四带着春晖到处躲藏,也早烦了。春晖早已吸毒上瘾,到了后来,似乎还有些不愿和他们分开的样子。他们有时故意戏耍他、试探他,不给他毒品,或者把吸了半截的烟扔到地上,让春晖去拣。试验结果令他们非常满意,吸毒上瘾的人,还有什么自尊和反抗?因此,他们对春晖的看视就松懈下来。终于,春晖找到一个机会,逃掉了。 春晖也不是个傻子,很多的时候,他是在故意迷惑小三和小四。不用智谋不行,他一个人干不过他们俩。 春晖像个乞丐一样,忍受着毒瘾的发作,忍受着饥饿,寻找着方向。他在一个小城市,找到一份出苦力的零工,先安顿下来。 春晖想,首先,自己得给家里报个信儿,告诉他们自己还在,还平安。 普妈妈接到春晖的电话,简直是喜出望外。老人哭着,话都说不出了,问这问那,叫他赶快回来。 近情情更怯。春晖平静了一些,才敢给坤兰打电话。坤兰拿起电话,道:“喂……”春晖已是无语哽咽。无人说话,坤兰起了疑心,一愣,反复的问:“谁?是谁?是春晖吗?春晖吗?春晖!春晖!……你说话呀,说话呀!”当她心里断定了一定是春晖时,立时哽咽了,接着不能自已的哭起来,泣不成声。离别的这些日子,多少担忧多少牵挂啊!春晖告诉坤兰,自己出了一些麻烦,要过些日子,才能回去。坤兰和普妈妈一样坚决不答应,要他现在就回家。春晖说自己还要到外地去办一些事情。 坤兰在电话里哭着,又恨又怨、又爱又疼,简直要跳着骂起来,命令他赶快回来。春晖说:“我不能。” 好,只要人平安的在,一切都好说。坤兰和普妈妈,一心地盼望着,春晖能够早点回来。 春晖躲到一个角落,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他想,自己应该先把毒瘾戒掉,然后,挣一点钱,体面地回到故乡去。他将不告诉他们,自己发生过什么,永远都不告诉。因为,这是一段痛苦而耻辱的回忆。春晖不止一次的猜测过绑架他的人是谁,可是真的难料。自己是个安稳的人,可以说基本上没有得罪过人。谁呢?谁会不愿意自己留在燕岛呢?难道……是洪小蓓?他觉得自己不该怀疑洪小蓓,可不是她谁有必要这么做?有的人的爱情实在太可怕了!春晖也想过应该去报案,那样,自己吸毒的事儿就瞒不过坤兰了,还要把洪小蓓牵扯进来,又搅搅不清了……;再说,洪小蓓的本意也许不是害他吸毒。——春晖善良的想。 这样,春晖找到了查乐。查乐见到春晖,也非常意外,帮他找了一个像样的小公司先工作着,并为他保守着秘密,千方百计地帮他戒毒。春晖的出现,打乱了查乐平静的婚姻生活,他的老婆非常恐惧春晖,怕查乐染毒、怕大家知道家里有一个吸毒的人。查乐也很为难。 毒瘾哪是那么好戒的?春晖也不愿再拖累查乐。 听说上海正开发浦东,几个同事便讨论着到上海去发展,还怂恿春晖一起走。春晖想也好,就告别了查乐,辞了工作,决定去上海。但是他并没有和同事们同行,而是一个人悄悄地走了。 啊,春晖有消息了,春晖就要回来了,他还平平安安的存在着,他还打了电话来……,不管发生过什么吧,不管,只要他能回来!坤兰的脸上有了喜色,燕家上下也都松了一口气。 坤兰跑到美芝家,要把春晖的事儿告诉美芝的妈妈,让美芝的妈妈把信儿捎给美芝。美芝在外面,时常会和家里还有坤兰断了联系,坤兰要找她还真不容易。 到了上海,春晖就开始找工作,因为毒瘾往往不期发作,内心又思念坤兰,春晖受着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与痛苦熬煎。他身上的钱也不多了,饥一顿饱一顿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春晖又来到一个招聘会,把个人资料投进一个招聘箱。他正要咨询些什么,一个工作人员抬起头来,竟然是洪小蓓!两人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