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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反目
邵祖阁知道许大来正在为市场疲软心烦。谁不烦啊,几乎人人都受到了波及。 邵诸葛说:“我正在研究马克思他老人家的著作,还有经济危机。金融危机也可能导致经济危机。经济危机可以导致战争,战争也可以导致经济危机。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屡次经济危机,最长的一次,从1922年到1933年,长达10年之久,生产下降和失业增长都达到了空前猛烈的程度,全世界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各行各业,都度日维艰。” “金融危机……唉。”许大来深深叹气。 “眼下市场如此疲软,对商家来说,压力越来越大,不是什么好事情啊。”邵诸葛分析道。 许大来说:“这几天,我用心看了报纸。有报道说,这场索罗斯飓风,一举刮去了东南亚百亿美元的巨大财富,使这些国家几十年的经济增长化为灰烬。咱们一定得想办法,不能让咱们这么多年的发展也化为灰烬。” 邵诸葛说:“扫荡完东南亚,索罗斯那只看不见的手又开始悄悄地伸向香港了。”他冷笑两声,“哼哼,但这次索罗斯的决策可算不上英明,他忘了考虑,香港背后的中国大陆。香港和中国大陆的外汇储备达2000多亿美元,加上台湾和澳门,外汇储备不少于3740亿美元,如此强大的实力,可不是英格兰、泰国那些国家可比的。此番袭击港币,我看他胜算的把握并不大。” 许大来说:“香港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邵诸葛说:“我们还是受到冲击了,虽然没有其他亚洲国家厉害。现在,国家已经放慢了经济增长的速度,货币政策从紧,人民币不贬值。” “人民币不贬值……”许大来沉吟着。 “人民币不贬值,相对货币贬值的国家,就使得咱们国家的商品价格高出许多,造成出口减少,遭受巨大的损失,大量人员失业下岗。”邵诸葛说。 “代价是必然要承受的。”许大来说。 “这样的话,国家也要承受巨大压力,这对亚洲乃至世界金融、经济的稳定和发展,是起了重要作用的。这也反映出中国在亚洲的经济地位是万万不可忽略的,中国是亚洲的主要经济体。”邵诸葛说。 “英雄是那么好当的吗?是谁都能当的吗?” “是啊……”邵诸葛也很感慨。 “必须领先,必须制造高端科技产品,使别人难以超越,才能站稳市场。” “对。” “哼哼,这几天,我很受刺激。” “噢?” “你知道吗?燕冲霄给了我多大一笔钱?” “这个……” “唉!”许大来深深地叹了一声,“这会儿,我倒用着他的钱了!哼。” “看来科学果然是第一生产力啊。高产值!” “生意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许大来忧心忡忡地说。 “条条大路通罗马。燕家那配方买不到,就换个无本儿的法儿,取。”邵师爷眯眼一笑,两人凑近了,如此这般,一番密谋。 是夜,燕家遭到盗窃,燕冲霄的神秘配方不翼而飞,试验用的药剂、仪器等物品,全都被毁得乱糟糟的。邵诸葛的计谋,就是要把燕冲霄“逼上南极光”。 燕家夜间所出之事,如何能不惊动坤兰! 燕家报了案,公安局已经来看过现场。 坤兰跑回娘家,母亲叮嘱道:“你哥跟疯了似的,一句话不说。你爸怕出乱子,把他反锁在屋里了。咱燕家可再也经不起事了。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别出什么意外,心里得有个底儿。” 燕坤兰安慰母亲几句,扭身出门,两眼喷火,直奔南极光而去。 许大来正准备外出,见了坤兰,一派惊讶,也不知是真的,也不知是装的;假惺惺地道:“哟,好稀罕。夫人亲临,有何指教?” “拿来。”燕坤兰将桌子一拍,怒道。 “什么呀?”许大来揣着明白装糊涂问。 “你清楚!” “我清楚什么?”许大来不屑地把脸一绷,抬脚就要往外走。 燕坤兰“哗”地掀了老板桌庞大的活动桌面,高声道:“许大来,这脸咱们翻定了。明天,法庭上见!” “法庭?法庭是要证据的。” “我要和你离婚!” “离婚?过得好好的,离什么婚?”许大来咕哝一声,停也不停地只顾往外走,几个手下在后面跟着。 许大来心情不错,他要出去溜达一圈,潇洒一番,享受一番,洗个澡,按个摩,理理发刮刮面,掏掏耳朵,让人侍侯舒坦了,再开始研究有关燕家的秘方的事。 燕坤兰怒视许大来扬长而去,稍顷,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 拍天天不语,跺地地无声!什么叫无奈?燕坤兰这会儿算真明白了。 坤兰对自己又恼又恨,自己醒得太迟了。什么样的开始预示着什么样的结尾,早一天迟一天,总要结这个尾。 坤兰想过来、想过去,想过来想过去,天渐黑了。 燕冲霄的神秘配方不翼而飞,燕冲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这就是许大赖的德行,明争不到就暗夺,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下三滥的手段用的熟套的很。 新仇旧恨,一下子涌满了燕冲霄的胸膛。他热血上头,他再也忍无可忍!他找了一把最锋利的刀。 吃一堑长一智,他不是几年前那个燕冲霄了,一味鲁莽,未出师已惨败,不懂得使用一点老祖宗辛辛苦苦传下来的“上兵划谋”的《孙子》之道,这一次,他要盘算好每一个细节,既出手,就一定要做一次大赢家。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他全不顾了。 燕冲霄趁家人不备,偷偷地破窗而出。 街上景致好极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那些花兀自红着,那些草兀自绿着,那些马路兀自宽着,那来来往往的行人兀自昂首挺胸或匆匆或缓缓或不急不缓地行着,那些汽车们呼啸而过,司机们还“嘟——嘟——嘟”地按着喇叭,喇叭们还不时地形成合唱。 燕冲霄直扑南极光而去。燕冲霄被迅速滚动的人潮淹没。 燕冲霄悄悄地接近了南极光。稍顷,许大来出来,带几个随从上车而去。真乃天助我也。燕冲霄一摆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欠身而入,跟了上去。 燕冲霄盯着许大赖和几个手下,见他们下了车,进了颇上档次的“商豪休闲洗理”。 燕冲霄悄悄尾随。 许大来进了美发美容处。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理容师,引着许大赖坐进躺椅,理头发、按头皮、刮胡子,做脸部保健。 许大赖舒服地闭着眼,享受着优质的服务。他完全不知,在他的不远处,躺椅上满脸糊了皂沫的男人是燕冲霄。 “给我挖挖耳眼。”许大赖闭着眼睛,慢慢地说。 最后的时刻到了。燕冲霄感觉好极了。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他握紧了口袋里手中的刀。 他斜眼看了看许大来,他似乎睡着了,疲惫而苍老,甚至于一缕口诞从嘴角流下来。 冲霄的心忽然软了。 唉,纯纯……还有坤兰…… 冲霄抓下围布,就往外走。 只听一声惨叫,许大赖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许大来的随从们应声而上。 只见那人已骑在许大赖身上,手挥利刃,奋不顾命,一刀一刀,斩得痛快。 许大赖的手下上前将那人踹翻在地,拳脚相加。那人躲也不躲,散乱了工作衣帽,摔没了平光眼镜,暴露出细腻的脸,细腻的手,细腻而凄苦无妄的笑容。他长笑三声,那笑声令人惨不忍闻,绕梁三日。 燕冲霄愣在那里。 救护车来了,警车来了。 行凶者,小锦鸡之至爱张研也。 案件轰动小城。 邵诸葛和几个涉案人锒铛入狱。邵祖阁知道,他的狗头军师的日子全部走完了。他是沉重的,又是轻松的。沉重的是他跟着许大赖做下的连他自己都不齿的过去;轻松的是,他解脱了,可算解脱了,而且下场不错。 许大赖命大未死,却成了个半痴的瘫子。看来后半辈子,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坤兰听到消息,呆在那里。 坤兰还不知道,张研被许大来害得那么惨,小锦鸡到现在还不知下落。 红颜多薄命。两人纵算有多少恩怨,可现在的许大来是她法律上的丈夫,是她女儿纯纯的父亲。这个男人是爱她的,因为爱她,所以宽容、所以纵容。是的,他是爱她的,爱的好辛苦。坤兰心软了,心疼了。 母亲、哥哥、嫂子来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她的家。 她不得不回到现实,走进角色,里里外外,忙作一团,迎接命运再次给她开的大玩笑。她的人生,也许将因此再次冲破一个隘口,另开一条奔涌的大河道。 坤兰正在医院的病房里看护许大来,许大来的前妻贵云和两个孩子来了。他们默默地站在门口,德孝二十出头了,二子也长成了一个少年。 他们的眼里,是磨难、沉默和仇恨,还有深深的悲哀。 坤兰看了看他们,站起身,要回避。 坤兰经过他们的时候,站下来,想打个招呼,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二子轻轻地叫了声:“大姨。”坤兰爱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出去了。大姨是胶东人对长辈女人的尊称。 贵云走近许大来,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和她同床共枕过、又把他无情抛弃了的男人,他正遍身管子、绷带地躺在那儿,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许大赖子,就像一个无声的不存在,就那么摆在那儿。她感到深深的悲凉和无奈,流着泪,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德孝和二子都哭了,叫着爸爸。坤兰在走廊里,也默默地流下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