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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物证
燕坤兰把纯纯交给姥姥,直奔金铂利珠宝行。 这金铂利珠宝行是全世界连锁行,具有一定的商业信誉,它的内部设有专门的珠宝监测机构。 燕坤兰推门而入,早有迎宾小姐微笑着迎了过来,轻言软语道:“您好。您想看看什么首饰?” 燕坤兰说:“我想做个真假鉴定。” 小姐说:“您稍等。”安排燕坤兰坐了,转身去请检测人员。 燕坤兰拿出那些首饰,检测员和服务员帮她添了单子,交了检测费,请她到里面亲督检验。 检测员一边检测,一边拎起电话,叫来了总经理。 总经理一见那些首饰,顿时两眼放光,握住燕坤兰的手,兴奋地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您就是白金钻燕坤兰夫人。” 燕坤兰点头。 “这些首饰是几年前许大来老板亲自到我们店中选购的。我当时奉陪在场,记忆犹新,记忆犹新啊。听说夫人您新婚之日身穿火红真丝缎旗袍,戴了这一套白金镶钻的首饰,——特别是那件皇冠美额璎珞配着当时最酷的发型,美艳无比,美艳无比,把全燕岛人民都震呆了。夫人白金钻的绰雅之号便是如此广泛传开的。我们珠宝店为此大大荣耀了一阵;荣耀。” 燕坤兰淡然一笑:“那都是些旧事了。”心下已知,这套首饰,十拿九稳是真的啦。 说话间,检测员报道:“这套首饰货真价实。尤其这件皇冠美额璎珞,吊坠正中一圈白金宝石花做爪,镶着一枚货真价实的南非水钻,价值不菲。” 钻石越透明、纯净,价值越高。真的水钻如纯净的水,晶莹无瑕。 总经理生怕惊飞了那几件宝贝似的,轻言道:“说起这款钻石,还有一段插曲。燕夫人知道不知道?” 燕坤兰茫然地摇了摇头。 “当初这儿镶的是一颗很不错的红钻。许老板不太满意,就特地换成了这枚南非水钻,并藏了一点东西在里面,说是定情之物。说来惭愧,藏的什么,至今我也不知。” “给我打开。” “打开?” “打开。” 总经理亲自拨了个电话:“喂,叫技术最好的,带工具过来,我这儿有一位贵宾。” 不一刻技工来到,极礼貌地问燕坤兰:“您好。您需要我做什么?” “给我把这个吊坠打开。” “打开?” “打开。悠着点,弄出差错,找你事儿。”总经理笑道,他今天心情极好。 技工小心翼翼,打开了那颗吊坠。水钻后面果然另外镶有东西。燕坤兰拿过,一点一点地打开,却是一张滚了滑石粉的纸笺。 真是踏破铁鞋无密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却是吴元打给许大来的收款单。 燕坤兰的心嘭嘭的,似乎要跳将出来。她连忙把纸笺合起,两手交叉,捂在手心。 “是什么?”总经理极好奇地问。 “是……一封情书。”燕坤兰有些不好意思地浅浅一笑。 大家也不约而同地笑了。 金铂利珠宝店将燕坤兰视为贵宾,特地赠了一款小小的珍珠胸针给她,一再表示欢迎她再次惠顾。燕坤兰喜欢珍珠,这可真是投她所好,令她高兴。 金铂利店要派专车送燕坤兰回去,燕坤兰说:“谢谢,不必了。”就出门打了一辆车,直奔昝通律师的事务所而去。 昝通律师正埋头研究案宗,见是燕坤兰来了,连忙招呼她在沙发上坐下,为她沏了一杯热茶,抱歉地说:“真对不起,初战未胜,有负你的委托了。” “有挽回的余地吗?” “不敢说。但是我已经在上诉期限的最后一天,代你向中级人民法院上诉了。这不,我正在争取。” 燕坤兰心中好生感激昝通,她声音微颤着,轻轻说:“我找到物证了。” “真的?在哪儿呢?”昝通一下子激动起来。 燕坤兰从包儿里拿出那张纸笺,递到昝通律师面前。 纸笺是一张非常正规的收款凭证,上面清楚地记载着皮革厂于哪年哪月共收到许大来房地款现金四百八十万元整。在收款人处,加盖有皮革厂的公章及财务公章还有吴元的手章,并签有吴元的名字、财务人员的名字。 昝通律师兴奋之极,一下子把燕坤兰抱了个双脚离地。 律师所一干人等全都扭脸来看,嘻脸笑着。一个小伙子喊:“头儿,有什么喜事?” “这个小妹儿,她……中大奖了。”昝通律师不好意思地笑着,放下了燕坤兰。 “多少?多少?”众人围将上来。 “逗你玩儿,逗你玩儿。”昝通摆手道。 “得,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众人都笑。 昝通也不好意思地望着燕坤兰笑着。 两人再细看那张纸笺,收款人处写了个经手人:吴元,还按有手印。昝通律师猜测道:“经手人负的法律责任是有限的。肯定是那吴元狡猾,想蒙许老板,许老板不依,才又逼他在责任人处重又落的款。” “可能吧。” 昝通把纸笺复印了几份,留下几份,然后将原件连同复印件一同锁进了事务所的保险柜,护送燕坤兰回家。 二人一路无话,及下车了,燕坤兰才感激地说:“改日我请你吃饭。” 昝通律师会心地一笑。 不日案子在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昝通与燕坤兰大获全胜。 据吴元交代,他拿到许大来给的现金,把钱空在帐上洗了洗,周转几番,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私吞了。后来他与许大来商量过,要打一部分钱给他的建筑公司,以便日后个人在南极光占一定股份。许大来没有同意。吴元原以为,事情拖上几年,换几茬厂长,工厂一破产,此事也就瞒了过去。后来又听说许大来痴了,他更加放心,觉得此事天衣无缝。谁知,人难欺天,事情终究还是暴露了,自己到底还是如常常私下里惊梦中吓醒的那样,锒铛入狱,成为几百名职工唾骂的罪人。 燕坤兰望着挂着皮革厂标牌的南极光,心中百感交集,眼前忽地浮现出许大来那日死死盯着自己额头看的样子。莫非他当时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莫非他心里还是明白的?许大来急切的呼唤声,许大来人倒椅翻的情景,叫她内心好不凄凉。她当下带上纯纯,就回了许家庄。 贵云一听说官司赢了,喜得流下泪来。 燕坤兰默默地蹲在许大来轮椅旁,看着他半晌。许大来依旧是平静地痴痴地傻笑着。 “坤兰,快把该咱们要的那一半楼要回来,做点什么生意!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好。德孝和二子以后就交给你了。交给你,我放心。”许家前妻说。 “无论做什么,挣多少,将来都是这三个孩子的。你和我,咱们都是有个容身之地就行的人。拼来拼去,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说得是,说得是。”女人道。 燕坤兰带着女儿逗留了两日,就回到了家里。 燕坤兰拎了一个果篮,到昝通律师家,亲去登门拜访。昝通律师的妻子,是极窈窕的大嘴美人儿,两人一照面,都有些愣,果然如昝通所说,她俩的相貌有些相仿。燕坤兰自报家门。大嘴美人呆了一呆,拉着手极亲热地携燕坤兰进屋坐下,一连声地道:“是你呀是你呀白金钻燕坤兰就是你呀……”两人惺惺相惜,聊得极是投缘。言谈之下,燕坤兰知他夫妻二人极是相爱,有一个儿子,寄养在奶奶家。 “这次能争回那一半的产权,挺感谢昝通律师的。等他回来,我请你们两口子吃饭,地方由你点。” “哎呀你客气什么,就在家吃吧,咱俩下厨,比比手艺。” 女人说着起身,拉燕坤兰一起进了厨房。燕坤兰拗不过,只好从了。 女人自做了两个菜,一个糖醋鱼,一个西式炸鸡翅。燕坤兰也做了两个菜,一个干炸紫菜,一个西红柿炒鸡蛋,她们还一起做了几样海鲜。 女人说:“做两个汤吧。我做个玉米羹,甜的。你做个咸的。” 燕坤兰说:“好。”就做了一个豆腐虾仁汤。燕坤兰把油烧热了,放了几粒小茴香,几片姜,一把虾仁,炒出香味,然后把切成小丁的豆腐倒进锅煎黄了,兑入一碗水,熬了一会儿,放了点盐和几滴香油,就起了锅。 两个女人又合作了一个水果拼盘。 女人们正摆着碗筷,昝通回来了。他一进门习惯地叫了声:“美兰。”美兰应了一声,迎了过去,殷勤地为他拿过拖鞋。 看到燕坤兰笑盈盈地站在客厅里,昝通颇有些意外。 “我本来,是要请嫂子和你一起出去吃饭的。”燕坤兰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唉,快别客气了。你叫坤兰,我叫美兰,咱俩注定有缘。吃饭,吃饭。”大嘴美人拉着坤兰坐在了饭桌前。她夹起一块干炸紫菜,放进昝通嘴里,笑着说:“好吃吧?这是坤兰做的。” “好吃,好吃。怎么做的?教教你嫂子。”昝通说。 “把紫菜洗净,放点糖、盐、香料渍一下,再滴几滴酒消消腥味,最后用鸡蛋拌了,下油锅一煎,盛出来,洒点调料就行了。”大嘴美人抢着说。 燕坤兰与昝通相视会心一笑,气氛融洽。 昝通细心地拣了一块浇着番茄汁的糖醋鱼,放进坤兰的小盘子里,笑道:“吃吧,多吃点,这可是我媳妇的拿手好菜。” “你即叫我嫂子,昝通就是你大哥了。往后,有什么事,尽管说,他敢吭吭出半个不字,看你嫂子我饶得了他。”大嘴美人夸张又炫耀地抢着说。 “谢谢嫂子。来,让我敬你一杯。”燕坤兰为大嘴美人斟满了酒,两人相碰,一饮而尽,都极尽女人的豪爽与妩媚。 夜深了,昝通送燕坤兰回家。车停在燕家门口,昝通伸手握了燕坤兰的手,微熏道:“今天我真高兴。” “我也是。” 昝通说:“友谊天长地久。” “友谊天长地久。” 燕坤兰下了车,再回头时,昝通还在车窗里,不断向她摆手,道着再见。 燕坤兰的泪终于忍无可忍地刷地奔涌而出。 昝通两眼也热辣辣的,对司机师傅说:“走吧,回去。” 男女间的感情的确是微妙的、的确是极容易超越友谊的。但是,人是人,他们又必须是有道德的、有理智的。坦坦荡荡、磊磊落落、清清淡淡的君子之交,不是骨肉、胜似骨肉的真情相助,超越儿女私情,同样美好感人。 人间正道多沧桑,利他人即是利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