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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喜团圆
申晓盟脸上长了不少蝴蝶斑,腰身沉沉的,一看就是有了身孕。原来,她与学校里的一位老师偷偷相爱,有了身孕。那时候学校正闹“革命”闹得凶,社会上对未婚先孕也极端卑视,学校逼她说出男方的名字,她不说,在毕业之际,被开除了。父母嫌丢脸面,也不接纳她,申晓盟实在无奈,只好投奔老同学胡绿萍而来。 胡绿萍本就善良,两人交情又深,就悄悄把申晓盟留在了自己家。申晓盟深居不出,与燕家三口粗茶淡饭、节衣缩食,苦乐为伴。两个女人,天天比着肚子的大小,只待分娩。 胡绿萍偷偷叫来了何姑娘,叫她协助燕仕廷,准备给申晓盟接生。原来这申晓盟未婚先孕,是大姑娘生孩子,医院不会接纳。胡绿萍又怕走漏风声,被别人知道,一来会威迫母子安全,二来毁她以后名声乃至前程。 何姑娘也是敦厚之人,冒着极大的风险,和燕家一起,偷偷地帮助着申晓盟。谁料申晓盟难产,又是头胎儿,痛的死去活来,把一根筷子都咬断了。 燕仕廷说:“你们可坑苦我了。我私自接生,被上面知道了,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那年头,工作就是饭碗啊,谁不珍惜!何况又是这么一个前程似锦的大夫。人常说“金贵莫过方向盘、听诊器”嘛。 这一阵折腾,胡绿萍也动了胎气,天明时,生下一个女儿。 何姑娘与那医生鼎立相助,申晓盟痛的九死一生,终于娩下一个女婴,母女平安。 讲到此,胡绿萍停了下来。 坤兰听的惊心动魄,问母亲:“那孩子呢?” “送人了。” “送给谁了?” “何姑娘的一个远亲。” “申晓盟真可怜,怪不得她见了我那个样子,大概是想女儿了。妈,她这次回来,是不是找女儿的?” “她对收养人发过誓,永远都不回来相认的。” “唉。”燕坤兰叹了一声,“要是纯纯丢了,我就非找回来不可。” “呸呸,傻闺女,说得什么话?快吐一口。”母亲嗔怪道。 燕仕廷恰巧推门进来,笑道:“不欢迎我啊?娘儿俩说什么呢?” “妈,幸亏你没把我丢了。”燕坤兰穿着睡衣钻出被窝,对父亲笑道:“让妈告诉你吧,说你坏话呢。”说着,向自己房间走去。 第二天,燕坤兰起了个大早,特地熬了甘麦饮,收拾停当,对母亲说了一声,直接往宾馆去接申晓盟了。 申晓盟刚刚用过早餐,正在阅览当天的晨报。 “大姨早。昨晚睡的好吗?”坤兰问。 “好。”申晓盟慈爱地答。 “我给你熬了甘麦饮。” “是吗?”申晓盟没有料到。 “嗯。”坤兰笑笑,把甘麦饮盛进带来的小碗里,捧到申晓盟面前,哄孩子一样地说:“喝吧,不苦。” 申晓盟接过小碗,嘴唇微微哆嗦,憋着泪,将药一饮而尽。 坤兰接住药碗,说:“今儿想去哪儿玩儿,我给你当向导。” “去哪儿都行,只要你陪着我。”申晓盟怜爱又慈祥地注视着燕坤兰。 “去妈祖峰吧?求求妈祖,让她帮你早日找回你的女儿。” “我的女儿?” “妈昨天给我讲了你的故事,说你有个女儿托一位姓何的阿姨送给了别人。” “哦。”申晓盟缓了口气,“她都给你讲了什么?” “讲了好多,我真佩服你。” “佩服我?” “当然。你那么勇敢,为爱情可以牺牲一切。” “哦。”申晓盟放松地笑了,“佩服不敢,你能理解就行了。” “我去叫春晖,咱们一起去吧?” “普先生一早就回上海了。——他很忙。” 坤兰的目光掠过一片伤感和失望,默默无语了。 “你怎么了?”细心的申晓盟发现了她的表情变化。 “哦,没什么。”坤兰连忙说。 这时燕坤兰的手机响了,她轻轻地“喂”了一声,问:“你好,哪位?” “是我,——美兰。今天是我和你昝通大哥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我们在明珠国际酒店订了一桌,你过来吃饭吧,我们热闹一下。” 听得出大嘴美人心情很好,非常愉快。愉快是可以感染人的,坤兰心头那淡淡的阴霾一扫而光,喜悦地道:“噢?可喜可贺,祝你们天天幸福,白头到老。” “谢谢,坤兰,你可一定要去哦,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好吧。不过,今天我买单,算是给你们送贺礼。另外,我还得带几位客人:我父母、我女儿,我们全家人,还有我刚从国外回来的一位大姨。” “哇,这么热闹,太好了。我要带我老公,我儿子,还有我公公婆婆。” “那咱们说好了,上午十点明珠国际饭店见。” “十点,国际饭店见。” 坤兰含笑收了电话,申晓盟看着她笑问:“你忙什么?” “我的一个好朋友结婚五周年,说上午要在这明珠酒店庆贺一下。我想把我父母和女儿、哥哥嫂子也叫来,为您接风洗尘,咱们热闹热闹,行吗?” “行啊,我听你安排吧。” “那您休息一会儿,等一下,我去接我父母他们。” 燕坤兰从幼儿园接了纯纯,又去家里接父母。侄儿安安在上学,怕耽误功课,就没叫他。她去请哥哥、嫂子,冲霄和丽玲大概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心里万般滋味,都找借口说忙,不肯去。父亲燕仕廷一听说去明珠国际酒店吃饭,就黑了脸,训道:“有钱没地方花了不是?我在电视广告里看过,那么高级的地方,去吃一回,得多少钱!” “爸,我是替你和妈为申晓盟阿姨接风洗尘呢。人家那么大老远地跑来看你们、看燕岛。” “不能在家接风?不能在家洗尘?” “看你,申晓盟吃了那么大苦,又大老远地从美国回来,你就叫坤兰破费一次,尽尽心意吧。老头子,你一辈子也没去过那高档地方,今儿咱做老百姓的也享受享受去。去,快换换衣服,准备准备。”胡绿萍在一旁也劝道。 燕仕廷这才似乎极不情愿地看着自己的旧皮鞋说:“有什么准备的?” 夫妻二人洗脸梳头,换了干净衣裳。燕坤兰又为父亲找出为他新买的一双皮鞋,蹲在地板上,把皮鞋打了油,用布擦得铮亮,摆在父亲面前,说:“爸,穿上吧。” 燕仕廷心里那个难受呀,就甭提了!一时想,这么乖巧孝顺的女儿,拼了老命我也不能让你申晓盟带走。 燕坤兰一行来到酒店大厅,迎宾小姐礼貌地鞠着躬,温柔地问着好,再由服务员微笑着把他们引入包房。 新皮鞋擦着打了蜡的地板,燕仕廷只觉得地上打滑,走路都战战惊惊的。燕坤兰暗笑,连忙上去一边扶了父亲,一边扶了母亲。燕仕廷顿觉昂首挺胸起来。 燕坤兰安顿爹娘和女儿在包房坐下,又去请申晓盟下楼。然后,到大厅去接昝通一家。 大嘴美人携着全家笑盈盈而来。坤兰迎上去,将他们迎进包房。 坤兰还未为双方做介绍,却见申晓盟与胡绿萍已经呆住,盯着大嘴美人的婆婆,喃喃地不约而同地道:“你……你是何芳?” “绿萍,晓盟。”何芳叫着,一下子扑了上去,三个女人相拥而泣。 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儿?燕坤兰自己也呆在了那里。 昝通和大嘴美人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傻瞪着。两家的老头儿大概知些端底,客气地攀谈起来。 服务员过来让他们点菜,拿着菜谱,也愣在了那里。 半晌,这三个女人才止住。 “何芳,你什么时候也来了燕子镇?”胡绿萍问。她和申晓盟一样,永远习惯把燕城开发区叫做燕子镇。 “儿子和儿媳一家在这儿,就把我们也接来了。”何芳说着,拉过儿子、儿媳,说:“昝通,我儿子。这是儿媳美兰。”她把美兰的手和申晓盟的手牵在一起,“美兰,快叫妈呀。” “妈?” “对呀。她就是我给你讲过的我的那个上海女同学,你的生母申晓盟。” 原来这何芳却比胡绿萍性子开朗的多,思想也开通,媳妇娶进家门没多久,她的养父母便相继过世,何芳就把儿媳的身世告诉了她,只隐去许多关键之处,以免她日夜悬心不安。 “妈妈——”美兰一下子扑进了申晓盟怀里。 申晓盟真是喜从天降,不能自已,复又与女儿喜泪交叠,哭成一团。 这边还未止住,胡绿萍心中暗叹:天意呀,天意。牵过坤兰,轻轻地说:“坤兰,你也叫妈吧。” “我?”坤兰大惑不解,“大姨的女儿是美兰。” “你大姨当日难产,生下的是对孪生姐妹,她亲自为孩子起名,大的叫美兰,小的叫坤兰。” “你……你,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坤兰急急地摇着胡绿萍的手。 “我的女儿生下不久就得脐带风没了,你是吃我的奶长大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燕坤兰扑进胡绿萍的怀抱,拼命搂着她,生怕彼此会消失掉,再也不能相见似的。 “坤兰,这是真的。”燕仕廷在一旁苦着脸,微笑着说。 申晓盟过去,拉住坤兰,激动地说:“绿萍,何芳,我晓盟一生最大的幸事,就是结下你二人这生死相许的好姐妹。你们不但在我最危难时拼死相帮,还给我把两个女儿照料的这么好……” 大嘴美人上前搂住坤兰,又哭又笑道:“我就知道咱俩的缘份深着呢……” 说着,大嘴美人拉过两个孩子,血缘之亲的三代五口人,紧紧地拥在一起。 服务员早跑去将这一幕报告给了经理,经理命人抬着一个大蛋糕走了进来,对申晓盟一家团聚表示衷心祝贺,并宣布,今天这包房内所有的消费,费用全免。 冲霄一直都以为坤兰是自己的亲妹妹,这几天,他受的冲击也不小。晚上,坤兰来到了他和丽玲的房间,三个人相对着,傻傻地笑了会儿,都落了泪。丽玲说:“你多会儿跟你亲妈走?” 坤兰回避地说:“什么亲妈?在咱们胶东,称呼干妈才叫亲妈。” 冲霄说:“我肯定得想你。” 坤兰说:“哥,再别说这个……” 三个人都默默地,不再说话。 坤兰告诉美芝这一切的时候,美芝也呆住了,半天,说:“哎呀我的妈呀,这都是真的吗?” 坤兰就带了美芝去看申晓盟。申晓盟一听说她们两个的关系就像自己和胡绿萍一样,也非常高兴,要认美芝做女儿。美芝说:“我是坤兰的姐姐,您已经是我妈了。”申晓盟非常喜欢她的大方,嘱咐坤兰和美芝,一生一世都像姐妹一样相爱相帮。美芝和坤兰自然是连连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