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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送走夏后我生活又回到过去的平静,心中独自盘算,如果从今天起放弃考研,那剩下的时间留下来干什么呢?我并没有什么娱乐,也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玩,觉得人多在一起自己无所适从,总觉得很别扭,尤其是在餐桌上,大家都有说有笑,唯独我会寡言无语,惴惴不安,等到散席后会觉得得到解脱一样,我明白自己天生不喜热闹,愿一人独来独往,自由自在,唯有读书是自己最大的乐趣。可是天天看小说,会终日思绪纷纷,生活似乎从此失去中心,飘无着落。便进一步明白一个男人活在世上,是需要忙碌的,需要有一件确确实实的事做着的,于是又继续考研的学习,心里感到重新捡回了久已习惯的物件似的,感到欢心愉悦,一时偏离了正道,走了一段之后又复归原处。只是不再过分逼自己,能考上也好,不行呢以后慢慢来,不求一次性成功。等这样相通了,心里感到很扎实。脚下迈的步伐也比过去稳健多了。 从此生活的节奏似乎慢了下来,悠悠然开始享受生活。上课前也投入更多时间备课,好让学生更喜欢我的课。那天在戏校音乐班上课时,发现一个男生坐在后面,一直在那里低着头看着什么书,根本没有抬起头看过黑板,我偶尔打量他几眼,并不是在乎他有没有听我的课,我从来不在乎这些,这些学校不像过去在中学教书时那样,一定要抓升学率的,这里的学生应该给她们自由,爱听就来听,不听也没关系,只要不在课堂上捣乱就行,再说她们有很大的权利,可以投诉老师,得罪了她们就等于丢了自己的饭碗。不过我当时到了后来老是拿眼睛看那个男生,越看越觉得很奇怪,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学生,头发长长的,一直披到肩上,嘴唇上留着一溜胡子,这一点象个艺术家,脸晒得黑黑的,穿着也很随意很不入流,又像个农民,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坐在教室里所为何事? 我上完课后,收拾书本准备离开教室时,他朝我走过来,微笑着说道:“林老师,你好!我是这里的老师,听说你的课上得很好,所以过来听听,又听说你停薪留职出来考研,所以想和你聊聊,大家交个朋友。” 一听到他说是这里的老师,我一下子变得谦恭起来,他才是这里的正规老师,我只是个打工的,说不定下次就不会要我在这儿教了,人家还对我这么客气,还特意来听我的课,真是荣幸之至。我连忙接口说,“你太客气了,我的课上得一般般,你来听我的课真是浪费你宝贵时间了。你也想考研吗?” “我没有那份雄心与毅力,但是我很敬佩像你这样的人才,所以很想和你交朋友。” “我也很想和你们交朋友,可以从你们那里学到很多知识,尤其是关于音乐和绘画方面的知识,我是个好附风雅的人。对了,我还没有请教怎么称呼你?” “唐汉朝。你叫我汉朝就行了。” “哦!你就是唐汉朝!哎呀!真是久仰久仰!我老早就想认识你了,想不到今天你主动找到我了,真是太好了。戴志豪经常跟我谈到你,说你不但艺术水平高,而且为人处事很有风度,真诚待人,豪爽大方,胸怀宽广。一直都恨没有时机和你相识,今天我真是太幸运了。” “他过奖了,他也经常跟我提到你,说你为了安心考研,从老外的公司里辞职,除了上课外,天天泡在图书馆里学习,抛弃高薪待遇,一心一意专注于学问,从不和别人混在一起,一向独来独往,我当时就觉得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我就欣赏你这样的人,虽然我的志向没有你那么高远。我也早就想找你,要戴志豪给我们俩介绍搭桥,他说平时很难找到你,不如干脆去听你的课,这样不就认识了吗,我想这可是个好主意。” “戴志豪是我的师弟,他对我太好了,这些课都是他替我安排的,可以说是给了我饭碗,有了他对我在生活上的支持我才能呆下去,才能安心读书,说起来还真的很感谢他。” “他很乐于助人,不过你目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等考上研究生之后,那就是另一片天地。来,我们边走便聊,我今天做东,好好聊聊。” “那怎么好意思要你破费,我们AA制。” “不要客气,日子还长着了,以后你请我就是了。” “那好,走。” 我们边走边谈,彼此大有相恨见晚之觉,我也因为有意气相投的朋友一起聚谈,一反平时沉默寡言,孤独少语的常态,嘴里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我一兴奋起来,就会眉飞色舞,激情踊跃,而唐汉朝始终冷静倾听,偶尔也说说他的意见,他的一张黑脸难见喜怒哀乐之情,但我能感受到他是真心和我交朋友,不时地加入他自己的观点。 吃完饭后汉朝问我,“中午休息吗?” “我中午都要睡上半个小时,不然下午一点精神也没有。我回朗州师专我的一个初中老师的寝室里睡,他脱产在这里学习。” “这样吧,先到我租的房子里看一下,找到地方以后方便过来玩,我们以后加强联系,多聊聊,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5分钟就到了。” 我迟疑了一下,开始的时候觉得没有必要,平日宁愿一个人看书,不愿跟别人在一起,总觉得别扭,当然汉朝给我的感觉特好,可是谁有能说得准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和上次陆超那样呢,要是那样的话,我宁愿我们不认识,再说周末夏过来和我一起度周末,我也没有空余时间找汉朝玩,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可是看到汉朝真诚的目光,对我们的友谊真心相待,主动邀请,我又何必推却,再说不能保证夏每周能来看我,我和汉朝也确实有一种投缘的感觉,于是跟随他走了。 我随同汉朝朝他的出租房走去,边走边说:“汉朝,我现在和一个老头子住在一起,虽然他不收我的房租,感觉不大方便,时间长了心情也比较消沉,我想搬出来,在师专附近租一间房,不知房价贵不贵?” “那你就和我住在一起吧,我租的那间民房还有几个空房间,这样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聊了,我跟你谈些音乐上的东西,你跟我讲文学。” “我还是希望在师专附近租好一点,晚上我要在图书馆看书,要到十点多才回家,所以近一点方便些。”其实我是不愿跟熟人住在一起,一来是因为夏来了方便,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和她在一起,二来是因为平时我也喜欢一个人自由,独来独往,不愿与熟人住在一起。 “那也好,反正以后我们住得也近,彼此多来往,日子还长着呢。”汉朝很和气地说。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最愿意和搞音乐艺术之类的人交朋友。汉朝,我好久没有跟别人这么开心地说话了,今天和你在一起,不知为什么这么话多?”我不由自主地哈哈笑出声来。 “这说明我们投缘,我也不愿跟学校里的同事绞在一起,她们在一起就老爱扯一些是非,说这个人如何如何的坏,那个人怎么怎么的坏,我很反感这些人,老是在别人背后搬弄口舌。各人各干各的事。我本来在学校里分得有房子,如今我都退掉不要了,自己在这个偏僻村里租了一间民房,就我一个人住,离新校区又很近,我现在有了一个女朋友,她平时也多和我在一起。” “哇,是吗,那祝贺你!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修养好。” “还行,她是我的学生,也是你的学生。” “我的学生?” “对啊,就是今天我去听你课的那个班上的。” “哦,原来如此,我注意到班上有两个漂亮女生,其中一个一定是你的女朋友。” “对,她是公认的班花,她叫李娜,你也许还不知道班上同学的名字。” “好啊,下次上课时我暗地查访一下。” “不过还是低调处理的好,我这个人不喜欢太张扬,虽然很多人在背后说我们的闲话,说我们师生恋,我才不管什么师生恋,关她们什么屁事?!这完全是我跟我女朋友之间的事,只要我没有骗她就行,是她心甘情愿跟我谈的,这些人真是多事。” “我支持你,我也是讨厌别人的闲言碎语,只要双方情愿,不关他人之事。” 汉朝朝我眯着眼睛微笑了一下,接着说:“这个女孩心地很纯洁,很有爱心,是农村来的,很懂事,不像其他女生,只知吃喝玩乐。她很欣赏我这个老师,我也很爱护她,将来毕业后想办法把她留在市里。” 我羡慕地望着汉朝满意、满足、一直微笑的脸,我忍不住说道:“挺好的,挺好的,其实我也在恋爱,既然你跟我说了你的事,我也坦诚地告诉你,不过现在和我谈的那个女的比我年龄大。” “年龄不是问题,关键是两个人合得来。” 我很感激地看了一下汉朝,又朝前方远处看着,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我又开口了,“哎!她现在在一个中学教书,有时我也想回去,也想放弃考研,太累了,又感觉考上的希望不大。” “千万不要这样。你听我说,恋爱是一回事,结婚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以前在学校里住的楼上有一对夫妇,婚前两口子亲热甜蜜,好得不得了,可是结婚后她们俩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打架骂娘丢东西,一个比一个凶,闹得邻居不得安宁。不要把结婚想得太好,天天就是为柴米油盐的事转,有了孩子,更是烦心的事层出不穷,一辈子终生劳累,再也不得自由,哪里还能谈得上读书,谈文学,什么人生理想。你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应该知道那里的环境,人的思想观念狭窄,根本没有人理解你,到时候你会很后悔的,听我的话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的追求。” 我低头不语,默不做声,在心头一句一句地回味他的话,犹如是一记钟声在心间回荡。 汉朝看我没有说话,又追问道:“是你的那位不同意你考研?” 我没有出声回应,仍在回味体会着他说的每一句话,仍然沉浸在他所描绘的可怕景况中,犹如先前自己在美好幻想的驱使下,逃避着目前的困境,怀着天真的愿望和设想在走向心中的理想地,而在中途听到汉朝的警语,茫然止步,不知如何迈步,走向何方。 汉朝看我没有了主意,继续说:“她是不是怕你考上研究生后不要她了,所以拖你后腿,不让你考研?” 其实夏并没有反对过,但我提出和她结婚,暂时不想考研时她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或赞同意见,只是像我现在这样保持沉默。 我知道这样把责任推到夏的身上有点过份,但是听到汉朝为我着想的劝告后开始动摇对夏的痴恋和好感,而且听到汉朝说出对夏有意见的话语后心里暗地里很舒服,似乎汉朝替我出了口气,帮我在谴责夏,阴暗心理又在作怪。 汉朝看到我在静静地听他说话,便毫不保留地说:“一个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当你失去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理想时,你也就失去了你自己,到头来一事无成,没得吃的穿的住的,那时女人就会怨你,处处受她的气。我很同意孔子的话‘惟女人和小人难养: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所以还是尼采说得好‘到女人那里去吗?别忘记带上你的鞭子。’, 一个男人,绝对不可以受女人的控制,你现在担心这次考不上,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关系,第二次再考,那时状态和效果就不一样了,因为有了第一次的基础第二次的结果是不一样的。退一万步讲,即使第二次不行,第三次就问题不大了。好事多磨。凡事最怕认真二字,一定要坚守住,持之以恒地继续走下去,中途放弃实在可惜。乡镇中学的环境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从那里出来的,既然好不容易从那里跳出来,又何必走回头路。那里多土八路,是小人得志的地方,哪能给你好脸色看,一辈子也难以出头,还要受尽窝囊气。我昨天遇到我以前在师大认识的老乡,毕业后也是回到乡下教书,但是现在他已经考上南京大学的对外汉语研究生了,从南京回家,见了面看他的言谈举止跟过去完全不同了,他的人生境遇已经改变了,过去做老师时少言寡语,胆小怕事,现在简直是意气风发,潇洒大方,举手投足难以找到往日丝毫消沉的气象,他研究生毕业后更是前途一片光明,他的天地比过去大多了。在中国,工作环境和周围生活环境对一个男人来说太重要了。” 我不停地点头,暗自心惊,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这几天我简直就是在做梦,在梦中美化着我们结婚后美好的生活,成双入对,去上课备课,一起做饭,看书,睡觉,黄昏之际一起在田野外走走,闲聊工作和文学,我根本就没有设想到我们会为了一件小事会吵架,会大打出手,砸东西,又哪里会想到夏的丈夫会不甘心,不时来骚扰,不时聚集狐朋狗友来暗地里报复我,又哪里会想到夏是一个十岁小孩的母亲,我不能独占她的爱,她不可能不想去看望他,甚至带他过来,我又会容忍吗?她过去看他儿子,又会与前任丈夫扯上关系,那种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一刀两断就可以轻易清除的,再说我们能否在一个中学教书还是一个渺茫问题,长期两地分居也不是办法,关系也会终不长久。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一时糊涂,想退缩,不时有放弃考研的念头,怎么可以这样呢?岂能因为目前的心态不好,状态不佳,信心不足,就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呢? 我越想越慌乱,精神一片混乱,汉朝继续和我说着话,我只是强迫自己不时地嗯声附和,不住地点头,以免他心生怀疑,看出我没有听他讲话,心不在焉,但是我真的无心去听他具体讲的什么内容,偶尔也听到片言只语,在恍惚之中,我随同他上了他租的民房,他的房在二楼东侧第一间,房间不大不小,大概二十平米的样子,只有一张床,被子很旧,也很单薄,桌子上散乱地堆摆着一些书,我随手翻了翻,大多是音乐方面的,其中有一本中国音乐史,前面的内容我看了一两页,但是心绪一直是混乱的,接着看到他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也堆放着没洗的衣服,杂乱不堪入目,略闻到一股异味,心里愈加烦闷,只有床上空着可以坐,我没有坐上去,初次见面一屁股坐在人家床上也不好意思,再说主人也没有邀请我坐他床上,汉朝是个豪爽人,他不拘小节,率性而为,行事很随意,我想他也要求我随意。我对汉朝说道:“行,我知道了你的地方,我先回去休息,下次有空我们再长聊。” 汉朝似乎看出我的精神状态不大对劲,也不刻意挽留,很理解地说:“好,你先回去休息,以后我们一同共勉。” 我点了点头,很感激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掉头就离开了。 我一个人无力地走向乡间的田野,我不想马上回师专校园,平时中午吃过晚饭,都会睡上半个多小时,养足了精神,下午才有劲看书,现在脑子里又困又乏,心里又老想着结婚和考研的事。我开始不停地责备自己,真是想得太天真了,太理想化了,一点都不现实。真想马上给夏打电话,告诉她还是让我们结束这段关系吧,重新回到过去的生活。 从明天开始起我要全力投入紧张的考研复习之中,再次进入临考状态。我一定要考上,也一定会考上。是我自己主动提出结婚的,那天我其实并没有得到夏的正面答复,后来也一直没有。忽地回忆起上周星期天我送夏去车站途中发生的一个细节,当时没有在意,现在猛地回想起来,觉得大有疑点。当时我们一起吃完午饭后走到校门口,叫了一个慢慢游,我们喜喜欢欢地坐上去,坐定后,手牵着手,夏的头靠在我的肩上,我高兴地搂着夏,不过还没有跑五分钟,就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巨大爆破声,夏一下子就惊醒过来,我们还以为是旁边小孩子炸鞭炮,慢慢游却停住了,车主下来一看,发现后胎爆了,夏一听到车主告诉我们爆胎,脸色刷地一下苍白,嘴角不停地抽动,我却毫不介意,准备等路过的另一辆慢慢游,再坐上去到车站,夏一直不说话,两眼死死地盯在地上,再也没有看我,仿佛根本就不认识我,或者说就当我根本不存在,我当时心里又好笑又好气,怎么如此迷信?!这时她看到过来一辆的士,及时招手,上去了,一句话也不跟我说,把我丢在那里,一溜烟匆匆离别。 我怎可以把自己的观点也一样照搬施加在她身上,我真是糊涂。这样最好,各自回归各自原来的轨道。于是心底里涌起一阵快乐解脱的感觉,终于又重新赢得自由,赢回挽救了自己业已习惯并沉浸已深的孤独。 我独自慢行在田间小道,哪里人越少我就往哪里走,越不被人看见的地方我越喜欢。稻桩歪歪斜斜地立在田间,长在上面的稻子早已被田里的主人拦腰割断,一筐一筐地运回了家里,如今只剩下残留的禾桩,高低不平地间隔立于田间。田垄小路也愈加窄滑,我多次不小心滑落到田里,踩在柔软的枯稻桩上,我又强力回到小路上,继续前行。 天阴沉沉的,抬眼向前方望去,然后左右环顾,确实难以看到人的出现,是一片开阔的稻田,前面附近倒有一些树,远处有村庄,我知道我在离城市越来越远了。 我只想一直走下去,走到天涯海角,走到世界的尽头,那我的生命也就完了,我的人生旅途也就由此结束了。 一想起衰老和死亡,寂寞和恐惧像一股青烟弥漫于我的整个心身,顿时会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于是产生了一种生命的气息骤然停止,时光随之嘎然停止,铺天盖地而至的黑暗从此湮没了自己的一切的幻觉,我很害怕这种感觉,好想大叫一声,摆脱这种痛苦和精神折磨,我多么渴望夏此时此刻在我的身边,那她的存在与伴同一定会驱散这莫名的恐惧,我匆忙往回走,我要回到喧闹的城市里去,看到人与来往的车辆,我会感受好一些。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可怕的感觉呢?又为什么当这种奇怪的感觉出现,我多么渴望夏的出现了?原来夏对我这么重要,我却在几分钟之前不是已经决定和她说Byebye吗?也就是说要抛弃她吗?那又为什么如同即将沉入海底淹死的人那样拼命抓住一块浮木,当作救命稻草珍惜百倍呢?我后悔听信汉朝的话,不停地谴责自己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立场不坚定,反复无常,没有男子汉大丈夫气度,枉为男儿身。要是夏现在在我跟前,我一定会跪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涕,忏悔自责,祈求原谅,保证下不为例。 可是汉朝也是为我好,提醒我,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我立即明白,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把爱情作为生活的全部,它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梦想、追求、理想和事业,同时爱情也是必需的,但是为了所谓爱情牺牲自己的事业和追求的男人是愚蠢的男人,没有志气的男人,到最后也是一个可怜的男人。我竟然一时糊涂,异想天开,跪在女人面前,缴械投降,丧失了自己。我必须从今天开始重新投入紧张的考研准备之中,再也不能为了夏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人生能有几个青春,可以重来呢,再说自己也不小了,如今一事无成,孤家寡人一个,想要的女人也只是自己的美好愿望。唉!正是一首流行歌中所唱的那样:“男儿当自强!” 这样,我完全可以一边考研,一边保持与夏的婚约关系,再说提起结婚,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够两人正式结婚。想好了关于考研和婚姻的关系问题,心里也就豁然开朗了,似乎阴暗狭窄的通道陡然开阔明亮了,胸膛之中也相应充满了解脱快活舒坦的气息。 我本想立即赶到图书馆看书,补足刚才浪费的时间,可是一想到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看不进任何书本上的东西,更不用说理解和记忆了。即使心里有愧,强迫自己坐在图书馆里面,也只不过是心安一点,还是一个呆子而已,做做形式罢了,又不是什么公众行为,必须注重政绩,哄哄领导开心,我就是一个人自己的事,于是劝服自己,既然没有学习效果,也就干脆干点实效的事。想了一想,反正迟早要从老头子家里搬出来,不如趁现在学习状态不佳时,找个房,然后把家搬了。于是走向朗州师专旁边的那大堆民房,很多都是两三层的房子,大多出租。我看到有一家两层楼房的墙壁上贴着此房出租的告示,便走到房子的正门前,看见一个四十多岁肥胖女人坐在门口在织毛衣,我很好奇,远没有到冬天,就开始织毛衣了。我很高兴地问道:“请问,这儿有房子出租?” “是的。”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织毛衣。 原以为她会热情张罗,哪知她对我爱理不理。 “那多少钱一个月?” “两百。” 两百一个月倒是不贵,“那我能看一下房子吗?” 房东老板娘于是站了起来,把手中的织物顺手放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对我说:“跟我进来。” 我随同她进去,里面有点暗,穿过宽阔的客厅,到了一个房门前,她停了下来,掏出钥匙,在一串钥匙中一连试了几匹,边试边问我:“你是做什么事的?” “我是这里中山外校的英语老师。” “那我可以租给你住,我们只租给学生和老师。我是不愿意租出去,是我老公要我租出去的,他说反正是空着。” 难怪她对找上门来的我不冷不热的,原来她并不是很情愿租出去。 她终于打开了门锁,却推不开门,又用力推,仍是打不开门,只好一手按住钥匙,连身撞门,哐的一声门开了。 屋里黑黑的,老板娘打开灯,依然不是很亮,估计是个20瓦的灯泡。悬那么高,想换个亮点的灯泡都够不着,看来这里只可以睡觉而已,根本不可以用来看书。 老板娘告诉我,“两百块一个月,不用交电费水费。这个门我要封死,你天天从后面那个门进来,不能到我家里去。交了钱就给你那匹钥匙。” “那我上厕所都不能到你家里上吗?” “不可以。” “那我到哪里上?” “你到外面上咯!这旁边有个小学,你可以去那里。” “那么远,不是很方便,万一拉肚子,跑都跑不及。” “租不租随你。” 我听了心里很难受,怪她没有一点点人情味,又不敢直接一气之下抬脚就走,心想还是忍一忍,万一到其它地方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也许还要回过头来找她,毕竟房租不贵。我忽地感到住在老头子那里是多么地优待我,虽然老头子脾气有点古怪,但他对我还是很好的,我还真不想搬出来,早已习惯了住在老头那里,现在要搬到一个陌生冷漠的地方住,心里有几分凄凉,但也夹杂着几分期待喜悦与新奇,憧憬着过另一种新的生活。 我突然发现这间房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即便连一张床也没有,就急着问:“床也没有吗?” “没有,你自己想办法。” 连床都没有,看来我是不可能租在这里了,还是到别的地方再找找看,于是说道,“行,让我考虑一下,等会儿再过来。” “好,那你想想。” 我后来到了两家都不理想,一家是和一堆学生为邻,也不知是哪个学校的,他们男男女女一起闹哄哄的,吵得人心发慌,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于是毫不犹豫地予以否定,第二家都是安静偏僻,房子也不错,可是老板每月要收三百的房租,因为里面有家具电器,我哪里敢住这么贵的房子,马上调头就走。唉!只好住先前看的那家了,至于没有床,我不妨向好友钟伟山借,看能不能借用他在五中房子的那张床。 我给伟山打电话,在电话里我声音很不自然地告诉他我想搬到离朗州师专近的出租房住,没想到他在电话那端很高兴地说那好啦,这样方便多了。不愧是自己的好友,事事总是从我的角度出发体谅理解我,我又说看上了一家房子,很便宜,可惜没有床,他马上告诉我可以借用他在五中的那张床,反正他现在也很少住在五中了,唉!真是我的好朋友,处处为我着想,心里顿时涌出一阵暖流,遍布全身。剩下的事就是租一个三轮车,我踩着自己的单车带路,在夜幕下搬来了床,住进了自己花钱租用的房子,接着又自己搬运放在老头子房里的少许物件,只是一些衣服、一套被子和一些书以及简单的生活用品,放在单车上,一趟就足够了。临走前,老头很舍不得我,诧异地问我为什么搬走,我骗他说学校里给我分了集体宿舍,老头连说好好,我忙着收拾东西,匆匆下楼,只是简单地告别,既没有说声感谢,打搅多时的客气话,也没有说几句要外公您保重身体,自己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有空也常去钟伟山家里坐坐,反正是象赶集一样急急忙忙地走掉了。 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脱了衣,熄了灯,静静地躺在床上,仍是兴奋,翩翩联想着夏来与我在此幽会,我们毫无顾忌地躺在床上快乐着,一直这样幻想着,到了很晚才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