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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古龙镇的笑声(4)

  醉了,这些天来,刘彬一直沉醉。不是那清香甘冽的酒,而是他新婚的妻。每天去修路,他大可不必去,他就是舍不得与她有五分钟的分离。即使在施工场地,他只要有机可乘,就会在妻脸颊上亲一口或是屁股上扭一把。弄得孔梅红脸红脖的轻轻说:“被人看到了你讨死,你每晚品几次还不够吗?”

  “我可是又渴了,”刘彬做个怪相,被春妮听到了就大声说:“渴了就去喝呀,这满沟流的都是山泉水。”孔梅打了个抿笑,挖苦说:“他呀,渴了都不喝水要喝茶;又有闲心,慢慢的品!”一席话说得刘彬脸红心跳,下面又不争气翘翘的就要起来,恨不得当着春妮的面就拥住她,但他断没那胆那脸皮,还是斗胆当着春妮面说了只有他夫妻两能听懂的话:“今天可是把我渴惨了,今晚上泡杯浓茶,慢慢的品个够!”孔梅流春的眼溜溜丈夫:“茶杯在你手里捧着,她还怕你品不成?”春妮也笑闹起来:“你这人真是肚脐眼放屁,腰(妖)气的呢?又不是月母子喝不得生水,在泉水旁说渴,还等到晚上回家去喝茶。”她不解地摇摇头,“渴死了没人心痛,但死也闹个天下奇闻呢!”

  收工回到家,刘彬就到河里洗了澡。刘母因为凤丫头带来了她的女同学,在满桌的菜中特意加了炒鸡蛋,又从水缸里捞出两条备用活鱼做了甜酸鱼。刘彬照样的陪爸饮一小点酒,也没闲心陪妹子和她同学说笑,草草的刨了两碗饭就说劳累了去休息,刘母却心痛的说:“劳累了就歇一天,反正你爸天天去了,我家的工一天不差。”又捧起刘彬的饭碗:“是妈做的饭菜不可口吗?还吃碗吧,彬儿!”刘父大大咧咧的说:“吃饱了就放碗,还把他当小孩吗?一晃他都要当爹了!”公爹仗着酒劲的话,把孔梅的脸说得火辣辣的红。凤妹子就赶紧接过话头,“爸,你快喝了我给你装饭,看你把嫂子说得红脸红脖子的。”刘父大手一挥:“酒要慢慢喝,饭要一口口吃,事一件件办。急不得,急了就乱套,一事无成!”他醉眼醺醺的扫了一圈定在女儿身上:“丫头,你说我说你嫂?她才来的新媳妇,我说她啥?”刘母抢了丈夫手中的酒杯:“你喝多了,凤妹子给你爸装饭来。”孔梅赶紧装来饭,也说自己吃饱放了碗叫周霞妹子慢慢吃。母亲说:“女呵,这些天来你也累了,你也去洗洗早点休息。”孔梅说:“我把碗洗了去睡。”刘凤说:“嫂子,你就去擦汗吧,洗碗有我呢!”刘母说:“你去铺你的床,几个碗洗好一下?猪也是喂了的。”刘凤说:“我那房里电灯坏了。”孔梅说:“那就到我们外间睡吧!”

  孔梅出了吃饭的屋,她知道丈夫今夜急急去睡的目的,她来到新房里,他躺在床上翻着那本《新婚手册》。她就柔柔的说:“你不是累了还不睡?”他丢开书腾跃起来拥住她压在身下,她使劲推着:“等等,我还没擦汗。”他吻着她,“别擦了。”她移开脸:“一天都过来了,一会儿都等不得?”他松了手:“那快点,我可真等不得了。”

  其实丈夫那一拥一吻,新媳妇的身体就有些异常反应了,她在厕所里冲凉,自己的手触到自己那些敏感部位,身体都颤抖起来。她的脑子里已经幻化出丈夫正在她身体上品,她已经被品得气喘吁吁了。

  她手忙脚乱的擦干了身子,就穿了外衣外裤回到洞房。丈夫急急的把她揽进被窝,他细呷慢品,那叶小舟也似遭了狂风,摆荡不息,她呢呢喃喃的说:“女人不嫁人,那太不值得!”

  他拼命吻她:“你总算说出了得体的话!”

  她轻轻地闭上春意流淌的双眼,红嫩的唇儿抿了抿。他捧住这张醉人的脸:“干吗闭上眼?”她怯怯的:“笑死人!”他双手抚下去:“这是人生的意义!多柔的肌肤,难怪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这一轻抚,她的身子散了架,他又在那对底儿朝上的玉碗上轻吮,她发出了怪怪的一声吟,紧接着又传出一声。她吓了一跳,这叫声简直就象她十三岁那年在菜花田边看到的那缠绵一起的狗叫。丈夫在她身体上细嚼慢品,轮翻咂着碗底儿那对红枣,情不自禁又吟出了声……

  刚迈进外间来的凤妹子与同学吓坏了,忙心疼地大声叫:“嫂嫂,你病了?”孔梅羞怯地赶紧推丈夫:“你哥喝茶烫了嘴!”刘凤不解地:“我们听到是你在呻吟!”孔梅在丈夫肋处抓一把:“你哥端茶烫了我!”凤妹子推门,闩着:“要不要我去拿皮酸菜来包包。”刘彬也吐吐舌头,一脸绯红:“我已经给她敷了绿药膏!”外面的两少女嘻嘻哈哈,窸窸嗦嗦脱衣上了床,刘彬也继续品他的佳酿品他的浓茶,直品得香汗沐浴了她也淋湿了被子床单……

  这仅只是他们身体的结合?他们彼此相爱依赖的成度也与日俱增。假如说他们婚前的爱情是零,现在他们正向多位数推进!他饱读诗书的兴致减少了,笔耕的雅兴也没有了,他在爱情的河里漫游,并游进了无边无际的湖里,他在那里找不着北了。她发现了水里边苦挣苦扎的他,她决定跳进深深的湖水里,去推回那叶爱情铸造的小舟,她要冒险到旋风的中心,她要救起挣扎扑打的人儿!

  白天,都得劳动,没有了学习的机会,更无写作的时间。晚上,他又醉倒在那叶幸福而甜蜜的小舟上,“不行!”她推推他说:“从明天起你必须看书或写作两小时后,你才能……”他搂住她:“睡吧,那是明天的事!”说罢疲倦极了似的睡去了,丢下一对水珍珠在那扑闪扑闪……

  其实,第二天他同样犯下了前晚的错误。她说:“你先看书。”他摇摇头:“没心思。”她故作生气不理睬他,他竟动用了武力。她就只得给他立了新规,完事后她也陪他起床学习或写作一至二小时。每次,她都重新穿衣起床,端坐在他的身边。欣赏他专心致志的样儿。她有时在边上织毛衣,或帮他披上脱落的衣衫,又给他搅来一杯用泪水钱悄悄买回的牛奶。

  当凤妹子们又准备起身去县城读书时,孔梅的娘家妹子孔菊也到了她家来,她说妈叫她来把二姐接回家去转转门。十四岁的孔菊有一张与她姐一样漂亮的脸蛋,同样动人的眼睛。只是她看起来还是小女孩,还不到十四岁,从她目前的身型来看,将来绝没有她姐那样结健,但那又是另一类型的美。

  既是妈说的,孔菊就不管姐这里修不修路,也不管姐夫高不高兴,她就是要缠着姐送她回去。新姑娘在嫁出来七日后,必须再回娘家住七日,这七日内新姑娘得到亲戚朋友家去转门,去问好。这个风俗古龙镇也不知传了有多少年,无法考证。

  新媳妇今天要回娘家,他就没有半点心思到工地上去修路了,他就送她们姐妹俩到公羊逐母羊的山垭口,他们都想起了什么?想起了公羊的勇猛母羊的坦然,想起了他俩那晚的尴尬。是啊,他还没有公羊能破釜沉舟,还不如公羊能长驱直入,他要不是耍小聪明买回那本书拜了老师,兴许他今天都还在尴尬呢?她立在母羊蹲八字步的位置,脸颊飞红起来,他就想:你一定在心里说我什么呢!于是又想起新婚之夜说那句不很得体的话:“我怕你怕!”

  孔菊轮着一双机灵的眼看姐也看姐夫,惊奇的问:“我早时一个人来都不怕,几个人了还怕啥?”

  “回去吧!”她给他理理衣领:“七天很快就过去了,我不怕你也别怕。初六的下午你来,初七的早上我们就回家。”

  “七天?”他说:“七天才回家?还是很快就过去?”他陷入深深的思索:“天啦,七天有一百六十八小时,一万零八十分钟,多少秒?如何捱过去呀?”

  “姐,走啊!”这个声音唤醒了两棵树桩。

  “去吧!”他静静地说,她走了,一步一回,他仍立着,一直目送到很远的森林深处。

  晚饭,他胡乱地吞下两口,就钻进了他们的洞房。轻轻地他走到床边,似乎羞羞怯怯的新娘子正坐在红霄帐里。他深怕惊着了她,怕她会轻飘飘的飞走了,他轻缓地拉开蚊帐的口,一床折叠整洁的紫红被子,两只鸳鸯戏着水……

  立在床边,他仿佛被谁一下子挖空了,就剩下一个皮囊一个躯壳。那个躯壳移到写字台边,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了两页,那里边写的啥?他根本没看进一个字。他又去翻出稿纸来,那笔就在空白纸上悬着,过了好一会,那笔尖才落了地,满页纸上就两句:本想不相思,难免相思苦!

  除了这两句,他就在也找不到别的文字来写。他又躺到床上去,把那写满相思苦的纸举在眼前看,他仿佛看到了胡适老夫子也躺在他的卧榻上,也像他这样苦苦思念着一位牵肠挂肚的可心人儿。想着想着,他就睡熟了,那满张相思苦的纸盖在脸上……

  “彬、彬儿,你这是咋了?”母亲惊慌而慈爱的声音唤醒他。

  “哦——妈,你有事?”他翻过身来盯着母亲。母亲爱抚着他前额,“是不是……是不是你生病了?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拿张纸盖脸上吓唬妈。”轻轻地,他拉开母亲的手:“纸盖脸上有啥吓唬人的?”

  “死人才用纸盖脸来。”母亲真有些生气,“气死妈了,下次好点又拿纸盖脸上嘛。”刘彬坐起来,一脸不屑:“妈,没事。死人盖脸我不是活人吗?我用纸盖脸我是在吓鬼。”母亲又去摸儿子前额:“你病了?你在打胡说?”刘彬微厌地:“我……没病。”

  母亲怀疑疼爱地说:“那你……为啥只吃那点饭?”刘彬真有些厌烦地从床上站起来:“妈——我都二十多岁了,都接了媳妇,还不懂照顾自己?老把我当小孩子。”母亲转身离去,“妈活着,你永远是孩子!”

  夜,静静悄悄;心,空空荡荡;灯,依旧亮着,懒得关掉。他幻觉出:妻柔软似水的玉体仍在床上,那脚不自觉地朝那热呼呼肉兮兮的肌体划过去,划过去——他失望了,他到了空空洞洞的凉……

  他的鼻道里,有一袭悠悠的奶香,这是玉碗儿是港湾是他那叶摇荡的小舟散发出来的。他忙拉被子盖了头脸,被窝里,他深深地呼吸,慢慢地便呼呼睡熟了。

  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四亮,电灯仍不知倦地放出白雅雅的光。一脚掀开被子,他多么希望:那个高度艺术美的裸体就立在面前。摇摇头伸伸懒腰打个哈欠随手关灭电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