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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碗

  “您好。”

  接到了韩起范爸爸的电话,我心情紧张的打车一路飞到了医院。

  “哦,小洼啊,这么快就到了?快进来!”

  “是。”

  今天是怎么回事?病房里多了两个陌生的面孔,两个未曾谋面的阿姨正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我。不可能两个都是韩起范的妈妈吧?

  “我来介绍一下,这个就是即将和起范结婚的千小洼。小洼啊,这位就是起范的妈妈,我老婆。”

  牵过正走过来的高贵妇人,大叔开心的介绍。

  “您好。”

  心跳过速的深鞠一躬,我脑门上的冷汗开始渐渐渗出。

  “你就是千小洼?都要和我们起范结婚了,怎么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上来就给我当头一棒的伯母,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和善。

  “行了,今天又不是让你来检查她衣服的!一见面说这个干什么?小洼啊,来,认识一下起范的姨母。”

  成功的帮我翻身后,大叔又热情的把我拉到另一个看似更年轻的阿姨面前。

  “您好。”

  “嗯…,这孩子看上去不错,比我想象的要成熟。看来,我们起范的眼光有进步啊。”

  虽然还不明白姨母是什么概念,但这位漂亮阿姨说出的话让我听着要舒服多了。

  “好了,你们都见过小洼了。那…,我们就退场吧!”

  什么意思?

  “大叔,这……”

  正要准备离开的大叔忽然拐了个弯,把我拉到了已经撤下呼吸机,正笑意盈盈注视着我的爷爷身边。

  “爷爷有话要跟你说,剩下的时间都是你们的。”

  脸色看起来也红润了许多的爷爷,轻轻的点了点头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般的精神。

  “您…,身体好点了吗?”

  虽然是废话,但此刻的气氛我也只能说出这句话。

  “托你的福,又活过来了。”

  爷爷直起身子,示意我坐到他身边。

  “我的福?您是开玩笑吧?我上次不但没帮上忙,还唱了那么…不搭调的歌,到现在心里还很内疚呢。”

  这是实话,要是爷爷因为听我唱歌而病情加速恶化,那我拿什么还啊!

  “这丫头…,有什么好内疚的?你能和起范一见倾心,这么快就答应结婚。不仅帮了韩家一个大忙,而且还顺带救活了我这把老骨头。我看啊,你应该是我们韩家的头号功臣。”

  握住了我的手,爷爷有些激动的表达谢意。只不过,看来这位老人家并不知道我“以身抵债”的实事,还以为我是在相亲大会中和那个幼稚的人一见钟情哩!也罢,这个谎言暂时是不能戳破了,万一他老人家再因为这件事血压回升,那我可真是三生都赎不回这个债了。

  “只要您身体健康,我们的努力也就值了。”

  尤其是我的……

  “真是个善良的丫头啊…,起范娶了你我就放心了。对了,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鬼才知道!

  “还没定下来,不过应该…快了。”

  咬着牙根,我挤出了这句话。

  “那就好,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参加了。小洼啊……”

  表情忽然急转变柔,爷爷松开我的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支手表。

  “这是……”

  接过手表,我知道里面一定有故事。

  “怎么办?应该是命运吧?我听说你很喜欢射箭?”

  “啊?哦,是……”

  心跳莫名的加快了几下,我深吸了一口气点头。

  “这块表是我最后一次参加比赛冲顶未成时戴的,交给你了。如果还有时间,我希望能亲眼看着你戴着她拿到冠军。”

  心脏不停的在感受同一节奏的悸动,紧握住手中的旧表,我居然很没骨气的湿了眼眶。如果这真的是命运,这次我选择接受,不再逃避。

  “好,您就交给我。”

  做不出任何承诺,我只能拼命的点头应允。

  “看看,光顾着聊天,都忘了还饿着肚子呢!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起范找中国女孩吗?”

  “不是因为您太太是中国人吗?”

  “哈哈,哪有那么简单?因为我最喜欢吃…,中国菜。”

  爷爷调皮的中文发音和同时做出吃饭的动作,让眼角还有些潮湿的我猛的笑出声来。

  “怎么办呢?我只会做炸酱面。”

  坦白承认,我无能为力的说。

  “老北京炸酱面吗?哇~~,有口福了。明天,明天能不能做出来给我吃?”

  “好。”

  不能不说,爷爷真的比我想象中和善多了。而且,手腕上的这块表,让我又对他多了几分命中注定的认同。也许,老天真的待我不薄。有像韩起范那样的考验,也有像爷爷这样的恩赐。

  “喂?恩夏啊……”

  前脚刚出医院,后脚宋恩夏一个准没好事的急呼就追了过来。

  “什么?”

  “怎么?不行吗?”

  “你电话里说的那么严重,就是指这件事?”

  我怎么又上她当了!笨!

  “这件事还不严重?喂千小洼,这可是关系到我能不能更接近韩起范的关键一步!”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没地位,你就非得这么主动追着他不行吗?”

  抢过她手中正要比试的第N条裙子,我异常认真的盯着她问。

  “当然了!如果连自己的幸福都放不开手去追,那我还能做成什么事?小洼,你就帮我一次好不好?只要陪我去那里逛一圈就行了!要是没有朋友在身边,我会很没自信的。”

  “所以,把我拉过来挑这些贵的要死的衣服就有自信了?”

  反讽的看了眼堆积在旁边的“衣山”,我无奈的笑笑。

  “当然了!去参加他party的都是些和我一样心怀不轨的女孩,哪能让她们占了便宜?”

  “我说,恩夏啊……”

  忽然念头一转,我心虚的叫住她。

  “怎么了?”

  “一定非韩起范不可吗?别人…,都不能代替他吗?”

  只要一想到要和那个家伙结婚,心情就会变成油煎似的忐忑不安。接下来即便能隐瞒住恩夏,可是这种心不安理不得的精神折磨我要忍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该不会…,你也对他动心了吧?”

  马上给我来了个脸贴脸,她紧张的逼问。

  “怎么可能?像这种赢了一场比赛就要开个让全世界人都知道的party公子,绝不是我的类型!”

  推开她,我长呼一口气。

  “起范赢的可不是别人,是首尔市业余网球大赛的冠军!真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完美?”

  是啊,完美到眼睛里只揉的进我这一粒沙子。

  “看看这奢侈的生活……”

  感叹了一番眼前的景象,我倒吸一口凉气。

  据说是韩起范第N座别墅的所在地里,一群看似装扮的大同小异的时尚男女围站在泳池边尽兴的狂舞狂唱着。这也就是没到公共休息时间,要不然这么大分贝的噪音早被告扰民不可!

  “愣着干什么?进来啊,party time!”

  兴奋异常的宋恩夏一个横拉把我拽了过去,从不对夜生活感兴趣的我今天是要破戒了。

  “起范,起范!”

  也不知道找没找到目标,一进门恩夏就振臂高呼的大叫。

  “哦,恩夏啊?怎么…你也来了?”

  刚要绽放的笑容在看到我这颗眼中钉后立刻收了回去。

  “我是不得已才陪她来的。”

  直接扭过头,我眼不见心不烦的回答。

  “起范啊,祝贺你赢了比赛!真的好精彩,我的喉咙都快喊破了!”

  紧抓着韩起范不放,宋恩夏全然忘了四周恶狼般充满敌意的目光,不怕死的继续“进攻”。

  “你好。”

  实在不想眼睁睁看她被“活吞”,我只好四处寻觅可以远离嘈杂的藏身之处。

  “……?”

  但是,半路截住我的不是别人,就是…恩夏又一个天天必提的恨之入骨的混蛋前男友。

  “哈,看来这样突然跟你打招呼有点失礼啊。”

  这个应该叫金英仁的男生一脸歉意的冲我微笑。

  “对不起,我还有事。”

  放下他的特殊身分不说,光是想到他那个碍眼讨厌的现任女友,我就不禁想加快脚步。

  “等一下,那个……”

  上前拦住我,他一脸为难的半吞半吐。

  “什么?”

  “成妍那么做很失礼,对不起。”

  让我十万个没想到的是,这位某人口中人品极差的花花公子竟然会低头为那个无知的女人认错。也许,我并不能只听宋恩夏对他的片面之词。

  “都过去了,再说…,她也没好过。”

  深吸了口气,我挠了挠后脑勺。

  “说的也是,那些粉笔灰并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的。”

  “所以她才会那么兴奋吧。”

  轻松略带诙谐的暗讽中,我和金英仁相视一笑。看来他能这么无所顾忌的过来道歉,一定是因为“粉笔灰小姐”未能出席今晚的盛宴。不过真奇怪,我这么说他的女朋友……,等等,这种感叹好像之前就有过了吧?在金成妍刚被我修理后,他们在教室门外相拥的时候……,同样一个莫名的笑容也在那时震撼了我一下。

  “喂,你故意找不痛快吗?”

  没等我绕回思路,震荡整个屋顶的回音即时从旁边敲了过来。

  “恩夏,怎么回事?”

  眼看宋恩夏要上前主动开战,我大步流星的及时拉下了这个情绪起伏更甚于我的冒失鬼。

  “都是因为你像章鱼一样扒着起范不放他才会受伤!这样你都无动于衷吗?还不快滚开?”

  对面这个一人在前万人靠后的凶悍美女,双手叉腰的冲我们这边势单力薄的一方大吼大叫道。

  “你还敢怪我?喂,你这个死丫头!今天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痛苦!”

  甩开我,恩夏一个纵身又要猛扑过去。这回出奇力大无穷的她,让我这个用尽十分力气的人也阻止不了。

  “喂!你们够了吧?”

  对啊,韩起范不是她们口中那根受伤的战争导火索吗?那现在这个满腔怒火,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只不过眼睛通红的男主角怎么忽然变得完全不像他了?众人面前的温文而雅那张脸哪儿去了?

  “起……起范?”

  果然,男主角出场后气氛顿时被凝固。一时间,大家好像连呼吸都屏住了。

  “我说,今天大家过来不是应该开心的玩乐吗?为什么一定要为这么点小事吵来吵去?恩夏,惠贞,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见任何人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闹别扭。还有,你们是女孩子啊,女孩子怎么能说动手就动手?平时你们不是都很温柔娴静吗?”

  哈,这个幼稚王子还真以为女生都和他看见的一个样呢?

  “对不起。”

  不得不承认大众王子的号召力,先前还鸡飞狗跳得两人马上就变成荷塘月色的安静了。

  “起范,你眼睛好像肿的很厉害啊。我带你去擦点药吧?”

  一幅好戏落幕失望表情的金英仁,突然从我身后窜出来关心的说。

  “好吧,不过你们两个……,绝对不可以再吵架!”

  临走前,他还不忘回头半警戒半“诱惑”的叮嘱这两个人。

  “知道了……”

  怎么现在她俩的合声比Twins还齐?

  “恩夏,刚才……”

  韩起范一离开,我便上前想把事情搞个明白。

  “好,我们继续。”

  谁知道……

  “当然!”

  两人又动作一致的脱下外套,亮剑般的再次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喂,宋恩夏……”

  十万般无奈的跟了过去,我恨不得马上消失在这场无聊的争斗中。

  “比什么?”

  那个叫惠贞的女孩率领一干“盟友”来到“擂台”叫阵。

  “什么最能证明实力就比什么!”

  我说宋恩夏小姐,人家后面可是有千万个惠贞帮忙挺着。你也不回头看看自己后面有什么?只有一个根本与这件事无关的我!

  “哈,真好笑!你能证明什么实力?脸蛋,身材,身高,你哪样比得过我?还说什么实力?我看,以后有自知之明的话就离起范远点,省得自己最后脸都丢光!”

  我就奇了怪了,这些女孩贬人的话怎么都一段一段的半点结巴都不打啊?又不是背课文,说那么快争第一吗?

  “哈~~,真是…,也不照照镜子!你,眼睛,鼻子,下巴,哪个不是做过的?哦对了,还有这坚挺的胸部!还好意思炫耀呢!”

  恩夏的这个重磅炸弹反击,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成功转移到了一脸恼羞成怒的“假人”身上。

  “你……,好!我们就比这个!”

  随手抄起一桶看似原装进口的德国啤酒,她狠狠的把酒桶摔到了桌子上。

  “喝~~喝酒?”

  恩夏的声音顿时下降三格。

  “怎么?怕了?也是,除了嗷嗷叫你还会什么?”

  “谁说我怕了?喂朴惠贞,准备惨败吧!小洼,上!”

  !!!!!

  “什么?”

  这丫头也太阴险了吧?一扭脸直接把我顺水推舟的荡了出去。

  “喂,你这什么意思?找人顶替吗?没用的家伙!”

  另一边的朴惠贞又开始大呼小叫的挑衅。

  “你疯了吗?我不会喝酒……”

  咬牙切齿的跟宋恩夏咬耳朵,我真想长对翅膀马上逃离这个鬼地方。

  “就当是救我一命,你的大恩我会记住的。我一喝酒就会失态,要是让起范看见就全完了。”

  她还敢说?

  “那我失态就没关系了?”

  怎么会有这么明目张胆自私的人?

  “喂,你们嘀嘀咕咕的到底比不比?哼~~,真是物以类聚!没一个能派上用场的!”

  “行了吧?把别人贬低成那样就那么开心吗?喝就喝!”

  最受不了激将法的我还是气势昂扬的上前应战了。

  可是,这次比的是喝“桶”啊!不行,我得做做准备活动。

  “准备……”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一个计时人员,已经要替我们喊“Action”了。

  “等一下!”

  摆出暂停手势。我也脱下外套,撸起袖子,还特地松了松衬衫领口的前三颗扣子。放左腿在长椅上,完全一副新手流氓上路的模样。

  “开始!”

  伴随这声哆嗦的叫喊,我人生中第一个“必醉之日”来临了。举起酒桶,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嘴里猛灌,这时我才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洒水式”喝酒法。那些冰凉的啤酒直顺着脖子流入腰部,好像被泼冷水一般让我更加清醒。

  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虽然提前在万众齐声的“惠贞”叫喊中喝完整桶啤酒。但看到宋恩夏避之不及的眼神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桌子后面的那一排酒桶都是我今天要挑战的极限!看到那些仿佛冲我挥手微笑的酒桶,我要杀人的念头横空出世。

  “小洼,加油啊!”

  即便只有她一个人给我加油,我还是可以隐约的听到这几个模糊的字。可是~~,现在怎么连呼唤朴惠贞的那些叫喊声都渐渐远去了?

  现在,我只记得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姗姗赶来的韩起范和金英仁满脸惊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