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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碗

  “宋恩夏…,我要杀了你……”

  完整的听到自己口中最真实的想法,伴随着天崩地裂的头痛,我艰难的睁开眼醒了过来。

  “这是……”

  即便记不起醉酒后发生过什么,但我起码可以确定自己绝不该出现在……宾馆里!

  “啊!”

  随之从洗手间走出来的人更让我心惊肉跳了一回。

  “干什么?”

  韩起范自由自在的擦着头发,身上随之带来一股浴室的清香。哎哟,我现在干吗还用这么优雅的形容词修饰他?

  “韩起范,你干了什么啊?”

  立刻从床上弹起,我一个箭步窜到他面前。

  “什么?你问我干了什么?哈,千小洼小姐,你昨天精彩的演出都可以拍电影了,拍电影!”

  扔掉毛巾,他一脸讽刺的瞟着我。

  “什…么?”

  我不会有什么严重出格的举动吧?衣服~~,哦,衣服还好没变化,衬衫确定还是敞开三颗扣子。

  “让我想想,喝了三桶啤酒后千小洼都做了什么呢?”

  故意圈起双臂,他饶有兴趣的向我走近一步。

  “我到底干了…什么?”

  有些底气不足,我后退一步。

  “其实也没什么。先是骑上自行车在别墅里转了几圈,还好没掉在泳池里。然后~~,等等,我数数看,二,四,八……,哦,一共十几个人追你都追不上。也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好运,出门跑了几百米你就拦到一辆出租车。最后留下那些辛苦追你的人,只有我跟了上去。因为…,我怕司机大叔会直接送你到警察局,那样最生气的应该是爷爷吧?”

  十分详尽的描述完我昨晚的“战绩”,韩起范转过身准备打开一罐啤酒。

  “喂,别在我面前喝啤酒!要不是因为它,我也不会那么丢人!”

  一朝被酒灌,十年怕酒瓶。

  “喉哟,你还知道丢人啊?真可惜没拍下那些精彩画面,要不然现在你就可以看到昨天的趣事了。”

  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讥讽完我后,故意使劲摇晃啤酒罐以制造出巨响示威。

  “我说韩起范,就算你追上来阻止我继续闹事是对的,也不用非要来这种地方吧?而且,一大早洗什么澡?”

  别人要是看见,十万张嘴都说不清!

  “听听这是什么话?你就没有一点感恩的心吗?喂,凌晨两点多,大街上什么车都没有,追到你就很不容易了!难道还要我背着你回离我最远的那间别墅吗?走了那么长的路,到了这里都快累死了!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起来洗个澡都不行吗?”

  他越说越气,一路把我逼到了墙角。

  “说到底都是你的错!要不是因为你,恩夏和那个女孩也不会争的那么凶,我也不会有这么多怪事发生!一个正常的男生干吗不交固定的女朋友?让那些女孩整天围着转很有成就感吗?”

  昂着头,我半句不让的回敬道。

  “哈~~,真是…,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喂,要是我一直有女朋友还轮得到你和我结婚吗?”

  “你为我愿意吗?韩起范,要不是逼不得已,而且你爷爷又那么善解人意,就算被黑道追杀我也不会答应这个交易!你以为被折磨的感觉好受吗?我是人!不是商品!”

  对他夹泪咆哮出了这句话,瞬间……,房间里静的只能听到我们两个的心跳声。

  “哪间?这间吗?”

  在我们开始安静的下一秒,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就立刻出现在了门外。

  “哦…,妈~~妈?”

  气势汹汹闯进屋里来的正是韩起范的妈妈!我的天呀~~,我们俩现在的姿势还是一人在前一人抵后的撩人暧昧式!

  “我的妈呀,你们两个!哎哟~~,哎哟~~~”

  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起范妈不住的感叹眼前的……我们。

  “妈妈怎么会过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韩起范跪在地上,我站在他旁边等候皇太后的怒斥。

  “什么?喂,你这臭小子!要不是赵社长一早给我来电话,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你们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不出所料的河东狮吼,皇太后恶狠狠的目光仿佛能燃烧殆尽一切生物。

  “谁是赵社长?”

  就知道问这些没用的!还不赶快解释清楚?

  “这间宾馆的社长!我的朋友!你们……,你们怎么能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来?就算马上要结婚,也不能这么为所欲为,一点道德观念都没有啊!起范,你别忘了自己可是韩氏酒店的继承人!那么多人在看着呢!结婚的消息还没放出去,这么胡来别人会怎么想啊?”

  急得直抓起身边的水杯猛敲,皇太后犹如一座活火山马上要爆发。

  “那个,伯母,我……”

  实在听不下去,我只好冒险打断她的话。

  “干什么呢?千小姐就这么不自重吗?”

  话锋一转,忽然直指向我。

  “啊?”

  “我知道相亲的时候你是一眼就看上我们起范了,谁不是呢?也不知道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我们起范和起范爸还有爷爷都喜欢你。有好运抓着就行了,干吗要这么贪心呢?”

  我的头……

  “伯母,我从来都……”

  “长辈的话就这么被你打断两次吗?”

  “……”

  我……忍……

  “能和我们起范结婚虽然是天大幸运的事,但是你能保证做一个好妻子吗?韩国料理都会做吗?我们可不会天天去吃中国料理。还有,家务都会干吗?如果这些都做不好的话,这段婚姻随时会被终止,懂吗?”

  “……”

  “为什么不说话?你现在的态度是不服气吗?”

  “对!”

  甩掉手中刚才紧揉的手巾,我深吸一口气后直言不讳。

  “什么?”

  皇太后现在的表情恨不得一口吃了我。

  “您要说的都说完了吧?那我只说一句,我和韩起范什么事都没有。”

  抬脚走人,我心情复杂的离开了那个“皇宫”。

  “你看她是什么态度?真是……”

  房间里,皇太后的声音还是不客气的穿墙而过。

  很好,今天这一战让我清楚的感受到未来有多少大战役在等着我了。

  “我回来了。”

  身心疲惫的回到家,我眼皮都懒得再多抬一下。

  “小洼啊?怎么现在才回来?”

  爸爸马上冲过来满脸担心的问。

  “昨天……,有点事。”

  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只好断章取义。

  “那也不能关机啊!大人们都找不到你知道有多着急吗?”

  这是我来韩国后,爸爸第一次对我发脾气。

  “对不起。”

  现在也只有这三个字了。

  “等一下!爸爸,姐姐这表情有点奇怪啊?”

  千义勋这个该包成木乃伊的废话精!我一个劲的眼神威胁他,这个弱智家伙反而更兴奋!

  “周末失踪一晚,第二天回家又无精打彩,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家伙还以为自己是名侦探破案呢?

  “滚!整天就知道扰乱别人的视线!滚一边去!”

  还没等“案情”揭晓,名侦探就被一双拖鞋打回到了原位。

  “爸爸怎么这样啊?人家话还没说完呢!姐姐昨天晚上一定是和起范哥在一起!”

  这小子死定了……

  “……”

  即刻,爸爸由对他憎恨厌恶的眼神转换成了对我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

  “我们昨晚是在一起,不过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误撞在一起而已。”

  简单的概括,我推门要进屋。

  “小洼啊……”

  爸爸叫住我,表情瞬间放柔。

  “嗯?”

  “爸爸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爸爸……,相信自己的女儿。”

  “……”

  没想到,他这两句话平时我不会有任何感觉的信任。此刻……,心底却犹如海底波涛翻滚,海面平静如镜一般不平静的悸动着。马上转过头,不想让他看见我红眼眶。

  “姐姐,爸爸还有两件事要说呢!”

  恢复正常的千义勋捂着“受伤”的胳膊,看上去心情不错的说。

  “什么事?”

  “两件都是大喜事!你和爸爸,不是,我和姐夫,不是……”

  “千义勋,现在这里不需要你!”

  直接把他推进里屋,我和爸爸一起坐了下来。

  “小洼啊,昨天晚上…,起范他爸来找你。因为你不在,所以就和我商量了结婚的日子。”

  爸爸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双手不停的揉搓着,眼睛也始终没有看向我。

  “什么时候?”

  早死晚死还不都一样?

  “下个星期六,是起范爷爷最后定下来的。”

  这么说,从下周开始我就要变成站在炸弹旁的人。直到星期六完全蜕变成一条半死不活的鱼,让人一下扔进油锅里随意煎炸……

  “小洼…,小洼?”

  “嗯?”

  幻想着自己未来的命运,我走神了。

  “爸爸一直…,一直想说……”

  停下揉搓双手的动作,爸爸开始低头不自在的挠着后脑勺。这个完全遗传给了我的紧张状态标志,现在看来格外亲切。

  “爸爸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在听。”

  现在的情形,我已经大概能猜到他下面的感慨言论了。无非是关于想好谢谢我之类的话。

  “爸爸一直想说…,如果时间能倒回一次,爸爸……一定不会在你小时候就离开你,一定不会……和你妈妈离婚……”

  “……”

  我看见了,这么多年我终于看见爸爸和我一样闪泪光的重现了。上一次是在我九岁的时候,他教会我拉空弦后,我们两个一起抱头痛哭。原以为不会再有这一天,谁知道终究还是被我等到了。我和爸爸之间,哭的作用力反而比笑大。那些如雪花般的伤心种种又一次溶化在今天的眼泪中。

  “我也是!”

  千义勋突然从屋里跑出来,猛的从身后抱住我和爸爸,咧开嘴也开始大哭起来。

  “你哭什么?”

  边给爸爸擦眼泪,我边问。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保证不再拿姐姐的东西换钱花!”

  “这小子……”

  算他还有点良心。

  “好了,一家人都哭成一团了。爸爸,不是说有两件事吗?另一件是什么?”

  率先打破“哭局”,我问。

  “哦,这个。”

  拿出一张看似合同的文件递给我,爸爸期待的眼神中写满了兴奋。

  “‘我们家’……面馆?这是什么?”

  看着合同栏里宽大的黑体字,我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这是用卖新家具的钱买下的。爸爸…,虽然不能再回去做射箭队教练,但是还有另一个专长。我们小洼以前不是最爱吃我做的拉面吗?”

  不能继续做教练的理由……,是因为妈妈吧?爸爸的心酸,也许并不比妈妈少。

  “是啊,爸爸要开面馆吗?什么时候决定的?”

  收回悲伤的联想,我微笑着问。

  “就在你答应嫁给起范哥以后!”

  笑容还没撑到两秒,就被这个嘴快的家伙终结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工作了。小洼啊,一定要来当爸爸第一个客人啊。”

  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要展露身手的爸爸,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不仅要当第一个客人,还要做爸爸的副手。对了,不仅是我,千义勋也要一起来!”

  “什么?”

  一旁的懒人马上有了跳脚的反应。

  “不用了,你们都要上学,哪还有时间啊?我已经请人了,你们只管看着吃着就行了。”

  “要是没有我们在,爸爸做面的时候不会没信心吗?还有,如果有人要外卖的话怎么办?我和千义勋就是来处理这些问题的。”

  掰着手指系数几条非去不可的理由,我不忘最后“亲密”的搂住身边想要抽身离开,连眼睛都在不爽的千义勋。

  “姐姐在说什么啊?那些事怎么能叫我做呢?”

  他甩下我的胳膊,满脸不可思议的大叫道。

  “怎么?你是皇太子吗?什么都不能做还要手脚干吗?”

  直瞪着他,我反问。

  “怎么能这么形容啊?问题是,身为学校风云人物的我,要是万一被同学撞见那有多丢脸啊!”

  这个自恋狂,百分百是硬把这个名号往自己身上按。

  “是啊,风云人物怎么能做这种事呢?那要不要试试只在我拳头下丢一次脸?”

  摩拳擦掌的面向他,这小子逐渐瞪大双眼连滚带爬的要逃开。

  只不过……,晚了。

  “啊!爸爸,救我!”

  “你要是皇太子,我就是皇太后!给我过来!”

  “咳…,时间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怎么可以?天啊~~,爸爸你不能走!姐姐要杀人了!爸爸~~~”

  在爸爸留下意味深长的一笑起身回屋后,我便更加肆无忌惮的加快了拳打脚踢的“快乐”节奏。不过……,“我们家面馆”?爸爸的这间面馆里,如果妈妈是第一个客人的话,应该会更“我们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