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到了人迹稀少的背山。红色恐怖的日子里谁没事敢出来闲逛？山野里半天都见不到一个人。走在前面的女人那丰盈体态撩起了两个青年人的欲火。反正是要消灭的了，不如来个废物利用。

　　烂巴喝住了女人，“走！到山上去！”

　　“干吗要去山上？不讲是要送我去搭车吗？”女人疑惑地问。

　　“喊你去山上就去山上。少罗里巴嗦的。”六崽凶道。

　　女人上了山，颤颤竞竞问：“不是要杀了我吧？”

　　“哪个杀你，我们是不能白送了你，这么大热天的，你也要犒劳一个我们嘛”两个男人淫笑着。

　　在一个草地上，明晃晃的太阳照耀下两个男人要女人脱了个一丝不挂。然后轮流地上去……

　　一个小时后，起来揍上裤子的烂巴在女人背后乘她不备，用粑锤沉重地击打了女人的后脑。然后和六崽一起将女人拖了去扔进身边不远的山洞里。六崽连那女人的衣物也一起扔进了洞里，免得让放牛奶崽看到。

　　说完了这场经过，六崽赶快补充道：“人是支书喊我们杀的，不杀肯定是不行的，石书记您也晓得，那时候要杀地主哪个讲不杀，大家就会杀了他的。我们也是怕被杀的啊。就是杀那女人动手的也是烂巴，是他杀的人。我只帮他丢了进岩洞里。我们在外头转到晌午就回村了。”

　　现在的六崽把自己说成是被迫参与杀人的了，还把杀人的责任全往死了的同伴身上推了个干干净净。返正这事已死无对证了。

　　六崽把这些说了出来，轻轻的嘘了一口气，好像轻松了许多。人越老他越有些怕鬼信鬼了。当年和自己一起气咤风云杀人灭族的好汉们，好像后来的下场都不怎么样，不是病痛而亡主是凶险而死。近日他常常做鬼梦。想着可能是冤魂在找自己了。今天把事讲了出来多少是个松放。

　　这类的屠杀步竦听得太多，真有些麻木了。仅管被杀的人是自己妻子的姨，但他也还能够很平静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没有多说什么。这个结局多少也早在他的预想之中，那个年代一个美少妇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窟里还能有全身而退的么？说是送她回家抓革命促生产去了那才是个一听就会笑的笑话。

　　天要煞黑了，步竦要赶回乡里去住。走出村口不远，一个老人在路边田埂上坐着。身边放锄头像是刚从自留地里回来在这里歇气。

　　老人见步竦走过来便站起身来说：“石书记，我告诉你，你要找的人她没得死。”

　　“什么？您说什么？”步竦一阵的惊奇“你说的是哪个？你知道我是找哪个？”

　　“晓得，我晓得您找哪个。就是韩正老师的那个亲戚，那个长得蛮好看的女人。”

　　“那她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早讲？”

　　“那时我不敢讲也不想讲。”

　　“为什么？”

　　“讲了怕他们报复，他们讲假话，强奸了女人又杀了人却讲是放人走了。我又没得证据。我不想讲，是想让大家都认为那女还是被他们杀了的，要政府多算他们一笔血债。”

　　“现在为什么又想告诉我了呢？”

　　“处遗都过去了，好多的事也都不了了之了。我看你来问这事都来问过好两回了。心里一定也急，跑得也苦。我想还是告诉你算了。”

　　老人说他叫亮富，其实村里人都喊他“伞把佬”，那是村里人给他取的浑名，说他那里像个大蘑菇头。那天上午他在山上寻找他昨天下晌午走失了的牛，在山上正好看见烂巴和六崽押了麦香从山下走过，突然他们上山了。伞把佬想一定有好戏看了。就藏在了石头后面的杂草刺里，谁晓得他们两个男人就在那不远的草地上把女人脱个精光。当时三十多岁的他还没讨老婆，第一次看到这样撞心的场面简直是要了他的命去。看得他口干舌燥正在妒忌不已，谁晓得他们俩竟丧尽天良地把玩够了的女人打死了。还扔进了洞里。两个男人下山后，伞把佬也吓得没魂地跑了回村。坐在屋里想了半天，谁知越想越多的是大白天太阳底下那女人白嫩的裸体，想两男人在女人身上做坏事的情景，想着想着思想就偏了向了。那女人蛮漂亮的，在雨贞屋里看到过。哪晓得她不穿衣服的身子还抠房心些。

　　夜里了，伞把佬还想去看看那美妇人。色胆攻心鬼都不怕的。踏着月色他溜出了村。他晓得那岩洞不深，斜斜坡可以溜下去的。进了洞里去后他用手电照见了那女人白白的肉身，心想这次总可以让我玩个够了，白天看着那两个人玩实在是眼馋死了。他摸到了那女人的乳房，嫩嫩的好丰满还有些热呼，他再摸那女人的全身，把女摆开他扑了上去。女人却动了一下，喉里哼了一声，竟要翻身坐起来，这一下把伞把佬吓了个半死。一下惊跳起来就跪在了“死人”身边直磕头。嘴时乱嚷着：观音娘娘你莫掐死我呀，我再也不敢了。

　　磕了好一阵也不见鬼来掐自己，只是那肉身又缓缓地躺下动弹着，嘴里在呻吟着。伞把佬看了一会，定了一下惊魂想可能是她活过来了吧。于是颤竞竞地凑拢去细看，果然是女人活过来了。趁着女人半昏半醒的时机，伞把佬还是完成了自己的愿望。然后把女人背出了洞。

　　喝了一点山泉水的女人醒过来了，头脑的伤口血都凝结了，伞把佬撕了件衬衫子给她包扎了，让她穿上衣服。伞把佬问她家里哪里的，叫她赶快逃回去。女人只是摇头，她的脑子伤着了，以前的事都记不起来了。只问这里是哪里？我啷到了这个地方来了？这下伞把佬急了，村子是不敢回的。但这么一个漂亮女人他又不忍心丢下不管。没得办法只得又把女人藏回一个山洞里去，吩咐她千万别出来。

　　第二天再给她送去吃的。伞把佬也晓得这不是长久之计。好在他灵机一动，有了办法了。过了两天，他就把女人带出来一直带到靠近郴州的一个边远大山去。那里有他一个远亲，四十好几也没讨老婆的汉子。他对那亲戚说，给你送个好婆娘来。那亲戚见了这等的美妇人自然兴奋得一身肉都在跳。伞把佬再把实情讲了给他听，当然伞把佬是省去了他占女人便宜的一节的。听得那亲戚是一楞一楞的，只是这女人太抠人的房心了，那亲戚也就不再舍得放。说，好吧，我们就讲是从云南贵州买回来的媳妇。大山区讨不到老婆买媳妇的事也是常有的。何况这女人已是伤了脑子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了。就是便宜捡了个残疾人。

　　这样，麦香就嫁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大山里做了山民的老婆。等外面形势好了些的时候，伞把佬也想了去寻那亲戚，想把麦香接回来，就是赎也可以。那漂亮的女人实在是叫他老是挂在心里舍不下。可是寻了去的时候再也不见那亲戚了。不知是那亲戚是为了躲别人还是为了躲他。他带着那漂亮的婆娘消失了。

　　这就是老人向步竦说的往事。当然他也如同对他的亲戚一样隐瞒了他对麦香所做的不该做的事，这也是久久不敢讲出来的真正原因吧。

　　步竦是衷心地谢了他，同时也很失望，这找到了又等于是没找到。麦香还是不晓得在哪里，但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她毕竟当时没有死于大屠杀。这是伞把佬做的一件好事，虽然他也明白伞把佬绝对是做了不光彩的事的，但这些事在那人性灭绝的年代多少还是可以宽宥的。

　　步竦揣着这希望和失望参半的心情回到了家里。他对妻子说，麦香姨可能在郴州一带去了。以后何许能找到她，但愿上天保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