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好不容易把高城扶回家，就在高城家的沙发上对付了两个晚上，直到高城醒了过来，尽管他不愿意醒着，可人抵挡不住本能，困了就会睡，睡醒了就更有精神，可有了精神又会想起不愿想的事，可高城终究还是个人。他只是一句话也不说，阿娇会做点稀饭，高城饿了也会吃，吃完了就躺着，等着困了好睡觉，如果一时睡不着就继续等。他只是时常保持一个姿势很久，大半天或者一整天的站着一动不动或者躺大白天也不翻身。

　　“你怎么回来了？”高城终于开口说，许多天以后。

　　阿娇变了很多，瘦了，脸上没有化妆，很自然，也很漂亮，可高城什么也看不见，他只是很机械的做着人可以做的动作。

　　“我到学校后找过你，网上一直没有你，家里电话也没人接。我打听你们学校的电话，一问，说你没来报到，问我是不是你家里人，再不来就要退学了，还说你家里人都联系不上。我就告诉他们说你爸妈都不在身边，你可能出什么问题了。想起你这边还有个姨妈，拖人去打听说他们去南方他们儿子那里去了，好不容易打听到你表哥电话。你姨夫和你爸妈说了，他们很着急，你这电话又不通，他们已经和学校说了，学校说让你赶快来报到，军训可以大二补上，课不能耽误。我先回来找你了，你爸妈过几天的飞机就飞回来了。”

　　“好长的故事，”高城说，“你不用，像我这样的，什么东西我。”

　　“别这样，哥。”阿娇说：“我XX大学的同学说林阳有新朋友了，我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睡觉去了！”高城没等她说完。阿娇突然拉住他说：咱俩喝酒去吧。

　　高城默默点了点头。

　　高城从没注意季节，原来叶子都掉的快光了，光秃秃的树干上要是有只乌鸦就更好了，更像个地狱了。当心在天堂，地狱对人是噩梦；当心在地狱，天堂对人就是噩梦，快乐和痛苦都如此。峭厉的北风刺入肌肤，密云遮天闭日的，好在能让高城有些归属感。

　　在个生意不怎么样的小店坐下，阿娇要了三瓶二锅头。阿娇给他满上他就喝干，阿娇则说话，倒也没想高城回答，她知道高城不想说话。

　　“咱班同学，和你我有关系的就那么几个人。张发强还好，我和他有联系过，还骂你来着。原来当时王晓丽对他说你特别讨厌他，害得你都没时间和她在一起了，张就以为是真的了以为自己成了绊脚石，她还真有心计。许亮比较惨了，其实他家境不好一直指望着高考扬眉吐气呢，对了，你猜他是给谁传答案？是王晓丽。后来听说他们从小就是同学又是邻居，可能是同病相怜吧，他一直很照顾王晓丽。他家也没钱供复读，下面还有个弟弟呢，他已经去外地打工了。”

　　高城像听着毫不相干的人，那些人现在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喝了很多很多，阿娇没喝。直到高城像一堆烂泥，阿娇结了账搀扶他回家。

　　阿娇把高城扶进卧室，突然很严肃的看高城，然后恨恨的给了高城一拳，血从高城鼻子留出来。高城被打倒蒙着呢，他不知道阿娇为何如此，他也懒得想，此时的他与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阿娇把他往床上扶说：“我记得你说过你鼻子一打就流血，以前你和你弟弟打架总被抓小辫子。流血流的多了，伤也就不感觉痛了…。”说着，开始吻高城，边哭边吻……

　　天已经亮了，阿娇穿好衣服下床，好象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对不起！”高城说，依旧紧闭双眼。

　　“呵呵，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又不是第一次了。对不起，昨天给你鼻子打出血了，你看给你的白被子都弄脏了，”阿娇说，“对了，你爸妈今天晚上就能回来了，跟你说一声。我走了！说完轻轻的光上门。

　　防盗铁门生硬的隔开两个世界，高城在那边死人一样平躺着，阿娇早已经泣不成声瘫坐在地上。她掏出随身的白手帕，此时已经沾满鲜血，而这血不全是高城也有自己的。她就这样把自己的第一次，自己即使在风雨飘摇中也精心呵护的第一次给了这个人。过去的日子即使是噩梦总还有希望，她守着自己无论别人怎样异样的眼神，她居然守住了，因为她相信会有温暖等着她即使置身寒冬。今天终于做到了，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却痛的想哭。她知道这个地方不属于她就像高城的心同样不属于她，她只是不想高城觉察到。外面风再大再冷也只能站起来，孱弱的身躯越来越模糊，“你笑，全世界都跟你笑；你哭，只有一个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