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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支书为贼

  钱串怎么也想不到,当初刨了门前坡上的石头,倒成了罪恶的渊薮;苦心经营的果园,蚀了老本,却成了灾害的孳生地。从土桥狼狈回来,他一直被这种烦恼所压迫,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夜,刚入睡却敏感地被一阵狗吠声惊醒。

  雨还在下,河里山洪的喘鸣依旧那样沉重。被雨灾吓慌了的钱串神经质地又担心起雨灾,这会儿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兀自起来,在黑暗中穿好衣服,抓起手电筒,轻轻地开了门,脸上立刻就被雨点挂满。他没有擦,借以清醒下头脑。尔后,提上放在门边的那张锋利的锨,走出了大门。闷雷在远处呐喊。他惦记土桥,又急忙向土桥跑去,刚走了十几步,却意外地听到代销点的木板门“吱呀”一声开了,便惊奇地闪到一堵土墙后,不动了。一道闪电袭来,他瞧见黄永禄从代销点门里鬼鬼祟祟闪出来,怀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皮包。四下窥视之后,便慌里慌张锁上木板门,逃也似地溜了。钱串感到十分吃惊。堂堂一个支部书记,白天道貌岸然,夜里却是个贼。虚伪至极。他刚才本想上前当场抓赃,却因为人家是官,有理说不清而犹豫犯难,正准备离开,不料那人又折了回来,更使钱串大惑不解,他甚至愣怔在那儿。黄永禄回来,是因为有一把铁镐遗留在代销点的门外。他转到房的后面,四下张望一阵,便挥镐用劲地挖起墙根来。土坯砌起的房壁,久经风雨剥蚀,不堪一击,没多大功夫,房壁就被挖露出一个人可钻入的洞来。也许由于慌乱,黄永禄的衣袋里掉下一件小东西,他竟没有发现,落荒般地走了。

  “妈的,自己偷了东西,还要栽赃别人,真可恶!”钱串心里骂一句,快步走到那孔墙洞前,捡起那小东西一看,原来是黄永禄的党费证。翻开,里面竟夹有一张一男一女的合影彩照,仔细一辩,认得是黄永禄和代销点的卖货女何彩蝶……月牙湾的头等洋气女。钱串连忙揣进怀里。

  苍天发怒,雨越下越大了。钱串来到黄永禄的大门外,决计要弄清那黑皮包里的秘密。见大门已关,便攀着树,翻过了墙头,蹑手蹑脚地来到亮着烛火的窗户下,用湿漉漉的手指戳破薄薄的窗纸,眯着一只眼,借孔向里望去。这一看把钱串惊得退后一步,险些叫出声来。他亲眼瞧见在烛光下床上横卧着一个白花花的女人肉体。他以为花了眼,用手指使劲揉揉眼,再仔细一瞧,一点也不模糊,实实在在的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仰面睡在窗户下。浑身的肉儿恁般白,雪捏玉雕似的,娇媚诱人。钱串看得头晕目眩,细细瞧那眉眼,认得她正是代销点的卖货女何彩蝶,曾听说被黄永禄勾搭上,却不曾想到这当儿睡死在贼人的床上。那一把手儿也着实可恶,花了人家黄花女娃,还要再向她射出一支毒箭,财色双收。一腔坏水。

  “骚货!憨女!”钱串生气地、怨恨地在心里骂一声。他为何彩蝶痛心疾首,女儿般的可怜她。他真想大声地把她叫醒,告诉她一切,当她面揭穿那个披着人皮的色狼。

  忽然,钱串看见了黄永禄。他正在供着家仙的一张深红色的旧式供桌旁边忙着什么,由于光线微弱,一时看不清楚。钱串十分着急,却又无可奈何。更深雨冷,他直想打喷嚏,只好强忍住了。

  这时,黄永禄从后走向前来,把蜡烛取走了。钱串顺灯看去,只见黄永禄抓住桌沿轻轻一拉,桌面板便移动到了一端,里面象是一个暗箱。黄永禄把那只黑皮包放进去,合上桌后,一口气把烛火吹灭了。

  钱串没敢再停留,慌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