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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第二十四章
王键在网上得知今日可能会下雪,外出一看,乌云密布,寒风萧瑟,他缩了缩脖子,快步向后街跑去。 推门一看,马师傅坐在大厅前悠闲地抽着烟,王键笑着说:“看咱老马这忧郁的气质,这吐烟圈的神然,简直就是厨师版的梁朝伟!” 马师傅回头一看,翻了翻白眼,语气茫然:“梁朝伟?难不成是你们所谓的‘韩流’明星?” “不是‘韩流’,他是夏威夷人,是‘夏流’明星。”王键说完这话就看见前台的扬青青笑了,便又开始挑逗她:“小青啊,别笑了,你看今天硬是一个客人都没有,再这么下去我连碗都没得洗了。” 扬青青从台上走下来,笑骂道:“活该你天天洗碗!” 王键没再理她,径直向厨房走去,推门一看,见小齐在水池边切菜,喊道:“小齐,别切了,这都没人来了,出来吃烟。” 小齐回眸一笑,“马上,我把这些切完就去。” “那你快点啊!我和老马都窝前面呢。” 来到大厅,王键翻开帐本,发现今天的赢利额就二十来块钱,自嘲一笑后对马师傅说:“要每天就这点钱赚那我们完了。” 马师傅说:“我操,天太冷了,你们大学生都窝在寝室不肯出来。” “无所谓啦,没人给咱们伺候我们自己伺候自己,十一点前还没人咱就自己开动。”王键拿出烟靠在门口,忧郁地看着阴霾的天空,他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下午四点,唐家悦匆匆赶来,帽子和围巾紧紧缠绕在头和脖子上,只能依稀看得见一双眼睛,王键笑着迎上去道:“跟当贼似的,快进来,快进来坐。” 唐家悦解下帽子道挽住他的胳膊,“不带你这样的,我冷死了!” 王键转身对马师傅说:“老马,现在能吃饭了么?今天看是没人来了,早点吃吧。” 马师傅点点头:“吃什么?” “看冰箱里有什么,最好搞个青椒牛肚。”王键给唐家悦倒上开水。 不一会儿整个大厅就暖雾弥漫,让人懒洋洋的,唐家悦在厨房帮着打下手,王键布置着大厅,杨青青跟王键打了声招呼,回宿舍去了。 正当王键准备关门时进来两人,王键头也没抬道:“不好意思啊,今天要关门了。” 一声熟悉的声音,“关门我也要吃!” “那你就去吃屎!”王键转头看着刘叶两口子,又迎上去道:“你们怎么来了,刚好的,一起吃。” “来的真是时候,免费不?”刘叶当着孙梦娜都这样不要脸。 “到厕所吃当然是免费的啦,哈哈,老子半天没捉到生意了,你来的刚好。”王键对着厨房喊道:“家悦,我同学来了,出来认识认识。” 唐家悦解下围裙从厨房出来,王键介绍向她介绍了两人,她羞涩地向两人点点头,又说:“你们先坐吧,菜马上就好了。”说完又小跑回了厨房。 “王键,你女朋友?”孙梦娜问,王键点头,“挺漂亮的,怎么不带班上让大家见识见识?”孙梦娜有点嫉妒的说。 王键添添舌头,“就我们班那些人也配见识她的美,我呸!此物只是天上有,一般的凡人是看不到的!” 孙梦娜懒得再跟王键罗嗦,跑过去和唐家悦有说有笑,格外亲热,还时不时对着王键和刘叶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一笑的王键直发毛,便对刘叶投诉道:“你老婆不会给我胡说八道吧?” “不会,她不敢。”刘叶替孙梦娜辩护。 “我跟你说啊,最好不要让老婆和老婆勾结起来。”王键说,“她们要是互相传授点经验什么的就完了,孙梦娜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 “谁说的?我看她就挺清纯,白里透红。”刘叶继续维护她。 王键偷偷地看了她们两一眼,她们两正笑吟吟地打量着自己,看的王键心里直发虚,满腹狐疑。他是真怕孙梦娜那小妞告诉她陶艺存在的事,他不想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以及对自己的任何怀疑。 这顿饭大家吃的十分开怀,刘叶在王键的吹捧下讲了不少黄笑话,气的孙梦娜浑身乱摸,最后王键还是替刘叶圆了场,表示这些笑话都是自己说给他听的,但没想到他又凭空捏造出许多旁枝末节,并深深表达了对他触类旁通才能的肯定和赞许,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唐家悦在一旁忙给孙梦娜说好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这么一人,况且他们关系又特磁,大家都高兴嘛。 孙梦娜也懒得管了,一个劲的吃菜,刘叶这才闭嘴哄她。 王键趁大家没注意,小声地问唐家悦:“哎,你们刚才聊什么呢?笑的跟花儿似的。” “没聊什么,瞎聊。”她笑眯眯地注视着王键,若有所思。 饭后,大家抽着烟闲聊了起来,唐家悦因闻不得烟味而一个劲咳嗽,王键要她出去透透气,她不肯,硬要到里面坐着跟大家聊天。王键示意大家不要抽了,说抽烟有害身体健康,不如干点好玩的。大家说只要你能想出好玩的别说不抽烟,就是不吃饭我也干!王键打开音箱,开到最大声——是Jessica的《Chilly Cha Cha》,大家表示不解。 王键很绅士的弯下腰,然后轻轻对唐家悦伸出手。 唐家悦也不解,“唔?” “请你恰恰。” 她直摇手:“我不会。” “我也不会,跳舞嘛,主要讲究一个‘跳’字,只要跳了就是舞。”王键正准备以身示范,刘叶以为他喝醉了,忙上前拉住他:“哥们你别做傻事,就你还跳舞呢。” 孙梦娜听到这歌也乐了:“这歌我听过,李宇春也唱过。” 王键有意打击她,假装若有所思道:“什么春?这么恶心的话题饭后能不能不谈。” 孙梦娜真的有点恼火了,拉着刘叶道:“走走走,没什么好玩的,什么人嘛真是!” 唐家悦忙上前挽留,“他说着玩呢。” 孙梦娜仍拉着刘叶道:“走了啦,天都黑了!”刘叶歉意十足地看了看王键,似乎在说我拿这么个贱内也没办法! 王键笑着点点头,递给他一支烟,说:没事,晚上回寝室了和你恰恰。 刘叶两口子的身影渐渐消失远方,王键没有目送他们的闲情,进门收拾起来。马师傅坐在一旁听着音乐,腿也随着节奏直哆嗦,烟灰不时撒落在他的裤管上,形状撒的很好看,王键见状,问:“看来就你陪我了。” 马师傅起身,伸了个懒腰,“我收拾东西回咯。”说完朝厨房走去。 王键开始清理桌上的杂物,唐家悦也过来帮忙,她有点嗔怪的看着王键说:“你干嘛老要气别人!” “你是说小孙啊,这个嘛,是因为我没必要讨她喜欢,我只是用我的语气来说话,她喜不喜欢,那就随她了。” 唐家悦把堆碗摞成一堆,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笑,不说话,看着他。 “干嘛老这么看我,盯贼似的?”“没事,喜欢你,就看看。”她仍是一高深莫测的样子。 “小孙跟你说什么了?” “心虚啦?你有什么怕人说的?” “我能有什么?”王键故作爽朗地笑,“不怕,一生光明磊落,行的跟钢尺一样直。” “还是的。她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怎么聊那么半天?”王键仍不放心。 “呵,我们聊自个的男朋友呢。放心。”她望着王键笑,“我都是说你好,怎么体贴怎么照顾我怎么有本事,我当着外人一向都是夸你,也不知你当着外人面怎么说我。” “天地良心,我一小时前还跟小孙你是天上产物,地上难得一见呢” “得,说的我跟妖精似的,我就是一凡人。”唐家悦这才开心的笑了,她的眼睛如月色一样的光亮。 王键笑盈盈看着她,他觉得这个女孩能包容自己的一切,能理解自己的一切,让自己有一种“成人恋爱”的感觉,每当看到她的脸,一种责任感就油然而生,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不受伤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给她未来,这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很彷徨,他实在是不再需要那种风花雪月般的浪漫爱情了,他需要的是一个完全真实、坦诚的人。 两人打闹时老乔来了,他满脸通红的朝两人打了个招呼,王键估计他喝了不少酒,走路跟走猫步似的,他赶紧上前把他扶着,拍着他的背说:“喝酒了。”老乔双眼朦胧的说:“喝的像个逼了。”王键把他扶回饭馆,唐家悦到附近一家奶茶店买了杯菊花茶,老乔喝了两口,开始缓过神来,他拿出烟,撒一根给王键,问:“还没回去呢?”“没办法,为人民服务啊 。”王键开玩笑。老乔伸了个大懒腰,喝了几口茶,突然表情一变,到门口大吐一番,王键两人吓到了,赶紧上前扶着拍着,老乔一吐过后立马脱胎换骨、清新脱俗,脸上还多了几分少女行房后的红晕, 他拉着唐家悦的胳膊说:“唐小姐,你先回啦,我和你们当家的说几句。”唐家悦自己都吓了一跳,忙收回胳膊,对老乔说:“您可别带着他做坏事啊,这孩子人生观还不成熟,容易走上犯罪道路。”王键点头称是。 老乔哈哈笑道:“怎么会,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听话的孩子,我不会带他做什么坏事的,就说几句私房话。”唐家悦眨眨眼,好奇的问:“私房话?那我也要听,最喜欢听男生讲私房话了。”“有旁人在就不叫私房话了,又不是私房菜。”老乔坚决不要旁听者,王键也前来劝说唐家悦回去早点洗洗睡,明天还得上课,并保证明天早上给她带热乎乎的早点,哄了半天唐家悦才悻悻离去。 老乔王键两人坐在屋里,各自抽着手里的烟,老乔开话了:“小王啊——能不能这么叫你?”“当然行了,我本来就比你小。”王键自知在年龄上不占优。“哎,我觉得你长的很帅呀。”老乔笑着说,王键也笑:“可惜我不喜欢男人。”老乔感慨:“哎,我小时候也希望自己能长的高高帅帅的,做个能让女生尖叫的人,做个有个性的人。”“其实长的丑也能让女生尖叫的,怕的。”老乔斜眼看他:“你蛮幽默么,写小说算了。” 王键这才严肃起来:“为何你要说这样的话,你贵为学生主席,长的又不差,而我只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学生,你我地位相差之悬殊有如天地,你见识多、人缘广、前途明、权利大,而我……我无语,我不明白像你这样的还要抱怨什么。” 老乔没直面回答,而是问:“我和你很熟吗?”王键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以为他是拒绝回答问题,想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不禁尴尬道:“这个……真不是,不是很熟。”“就是因为我和你不是很熟我才跟你说的,你知道吗,我现在越来越不相信别人了,也许是更年期到了吧,多疑了。”王键不知说什么,继续听他说:“小王啊,你记得高中课本上讲资本主义社社会人与人的关系是什么么?”这个王键知道,他答道:“那是纯粹的金钱关系!”老乔一笑:“回答的很好,那中国的呢?”这个王键一下答不上来,好象是什么阶级关系吧,他不确定,直摇头,老乔抽一口烟,笑:“不知道了吧,哈哈,那人与人之间是不纯粹的金钱关系。”王键直摆手:“不不不,书上没这理论。” “你别光听书上的,书是什么?书是把人变狗的工具。”老乔扬声道。 “你这可就有点偏激了,我读了不少书,可还是没变狗,书是人类进步的灵魂,能让狗变成人。”王键为书做主。 “行,那部分书是把人变狗的工具行了吧,哈哈,想不到你还挺爱钻。”老乔说完,走到门外,看着墨黑的天空,长长叹出一口气。王键也跟着走出去,伸了个懒腰说:“乔哥,你今天是怎么啦。” “哦,没什么,就觉得有一肚子的屁要放。”老乔转身放了个屁,对王键说:“小王啊,年轻的时候要多做点事,什么事都做做,有时候我很他妈不爽,‘学生会主席’这个东西就像狗牌子一样挂在我脖子上,拿不下来。呵呼,我先走了,累。”老乔把手插进裤兜里,潇洒向前走。 “拜拜。”王键挥了挥手,没送的意思。 一个星期后考试终于来了,王键现在算是把考试这个东西看透了,每次考试几乎都有一群壮士去办公室偷题,且屡试不爽,就算被抓到也不要紧,只需拿根拖把弓着背装成是聋子就行,假若有人盘问只需歪着头眯着眼身体倚在拖把上说:“你说么事啊?我听不清白!”所以干这一行的人长相气质必须要十分出众,他得有衰老、猥琐的面相以及矮小、憨厚的身形;当然,大家这么做不是闲的慌,只是此举广受想拿奖学金和不想挂科的女性好评,其中自然有不少美女,有了好评接着就是有好感了,大学里不少门不当户不对的恋人都出于此,不少优势资源都被这群人无情的抢夺。王键后来甚至还听说此职业是继学生会主席后的最诱人职业!由于竞争这一职业的人很多,造成岗位紧缺,人员饱和,大家为了显示自己的职业素养,纷纷自愿去办公室搭建自己的表演舞台,免费为大家奉献自己的艺术生命。也就是由于有了这类高素质、高才能的人群,导致后来还没进考场就人均拥有答案一份,以前考试所带来的紧张不安也都消失无觅,有的只是怎么样让一张小小的纸条紧紧地绑在裤腰带上。 这天考完管理学后王键独自来到操场,有些怊怅地点上一根烟,端坐半天觉得无趣,到校外买了三块钱“怪味豆”后向宿舍顶楼跑去。 此时的顶楼没有阳光,缠满斑驳黑布的大粗水管显得更加坚硬冰冷,他狠狠地坐在这水管上,想着屁股下的这东西里面每天都流淌着成吨的自来水,它们从喷头和便池里汹涌喷射而出,或激射在他们柔软身体,或冲击着便池里的大便,接着再朝着排水孔争先恐后的冲将进去,可这些水最终将会何去何从。他不得而知。 王键吃着这些由白糖、辣椒粉、花椒粉、五香粉、盐、味精和花生米做成的“怪味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平常的东西混合起来就这么好吃。吃到最后一粒时,王键将它捏起来放在眼前,他眯着一只眼,似乎试图通过它来观察今天的黄昏有何不同,但无奈一豆障目,不见黄昏。王键起身,似乎有些不大高兴,有些生气地将塑料袋揉成团使劲朝楼下扔去,可它在离手的那一刹那却拼命地张开了,然后它象雪花一样缓缓飘落下去。 不久后的一个晚上,全市大雪。 此时的王键正坐在寝室无所事事地看着电脑,忽然他听见窗外传来一阵莫名的骚动,他以为又有群架可看,心想在这大冷天学校是应该自发组织几起群众竞技了,兴高采烈地跑到窗前一看,白色顿时填充了他的眼睛。他顿时脱口而出:“我日!下雪了!” 刘叶一听下雪了,赶紧从桌上弹了起来,兴奋的说:“哪里?” 胡凡转过头,眼睛一斜,给刘叶解释了一个常识性的问题:“废话,下雪还能下哪儿,到处下呗!” 王键没理会两人,边打电话边朝宿舍外走去。 唐家悦似乎也有出来一睹雪景的心情,所以在接到王键的电话后很快的就出来了。 两人行走在雪天之中,手牵手,一句话都没有,任由雪花落在他们的身上,此刻的王键似乎怕冷神经坏死,他丝毫感觉不到寒冷。雪花打在脸上好似棉絮一般,软软的,这让他想起了童年在母亲工作的纺织厂里的种种事情,一转眼,十多年都过去了。他此刻多么希望这雪花能飘的更大一点,让全世界都白起来。 唐家悦先打开了这沉默:“你喜欢下雪吗?” 王键说:“不喜欢。” 唐家悦说:“我也不喜欢。” “对,再这么下一段时间,那得下死多少农作物啊。” 唐家悦点点头,不知是表示同意还是别的什么。王键看着她,问:“你现在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想和你在一块。” 王键一想到不久后就要与她分别长达一个月,心中就泛起一阵难受,这种感觉前所未有,“我想到了个地方。”“哪儿?” 王键把手背背后,作领导状,唐家悦还没缓过神来,王键已如离弦之箭向操场跑去,嘴里喊着“同志们,跟上!”唐家悦在身后穷追不舍:“慢点!” “你怎么会想到来这儿?”唐家悦踏上这片曾和他一块战斗过的地方。王键什么都没说,兀自走到中场附近,一个助跑,在三秒区附近时一个弹射,可惜他身高弹跳都有限,只能摸到一点篮板皮,他呼呼地说:“你看,老不运动就容易衰退,记得以前和你打球时我感觉我能摸到篮框。” “哎,快别恶心我了,你的潜台词是不是说我给了你爱情的力量。” “你没给时我也能跳的这么高,我就觉得,有你真好,真的。” “我也是。”唐家悦以为在王键怀里,王键觉得胸口一阵温暖,说:“哎……”唐家悦用手指贴上他的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 这场雪一直下到了本学期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