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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篇第四十二章
时光如梭,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四月,王键到一家物流公司应聘成功,激动不已,一个月一千一的工资不算少,还包吃住,跟圈养似的,王键一高兴,回学校都是打车走的。 阳光明媚,暖风和煦,大街上成千上万的人举行着迎接奥运圣火的长跑活动,穿着统一的制服,或老或少或健康或残疾或大款或贫穷的人们喊着相同的口号,王键被这场景感动,下车和他们一块跑,要知道现在藏独事件和国外一些辱华言论在国内搞的沸沸扬扬,大家都纷纷掏出中国心,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支持奥运,支持北京。王键和一群“卖当劳”代表队一起跑,他问领跑的:“你们今天放假啊?” 领跑的说:“差不多,跑完这摆就回去。中国加油!” “今天人真多啊。” “那当然,北京加油!” “为什么你们都穿一样的制服,哪儿买的?” “哦,那是店长批的,一人一件。支持奥运!” “你能不能等会再喊口号啊?” “行,反对藏独!” 王键跟着跑了一千来米,觉得体力不支,在路边等起了公汽,以往公汽都是不等就一辆接一辆的过,真一等起来就一辆没有,王键没有心烦,掏出在那厂门口买的“中南海”抽起来,看着妇女们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男人们散发着迷人的气息,老人们展露出和蔼的面容,小孩们诱发着天真的魅力,就连路旁一对吵架的男女语言都充满了幽默,女说:“你就是个骗子,见你妈的马克思去吧!”男说:“亲爱的不要这样,我还是团员,没资格见他老人家。”“那你赶紧申请,申请了再去死!”“亲爱的,就算申请了我还得月月交党费,这钱我愿给你。”“真的?”“真的。”“对不起我爱你。”“爱我就别伤害我。”路边飞驰过的汽车发出交响乐般的乐章,汽油味有隐约有一股清甜,整个城市都被幸福笼罩着。 回学校找到唐家悦,向她诉说找工作的经历:“那天我在网上查到一家物流公司要招压货员,性质就相当于是古时候镖局找人压镖一样,我想我自己文武皆通,就怀着试一试的态度去了,一去不知道,去了吓一大跳——就我一个人!” 唐家悦明显不相信:“真的假的,不可能就你一人,骗谁呢。” 王键继续往下说:“没骗你,那是因为我记错时间,提前一天去了,人家还没开始招呢。” “难道你就在门外等了一晚上?” “猜对了一半,我在外面住了晚招待所。”王键说:“然后第二天面试,考官是个垂老之人,开始我还有些紧张,要知道,现场就俩学生,其余全是中年人,一个个三大五粗的,就在这时候我前面那个大汉忍受不了考官的对他婚姻状况的提问,他抄起板凳骂道:我操你姥姥!势在将那老头直接拍死,然而英雄总是在时势下才能出现,我先一幻影移形闪到他面前,再一白鹤亮翅打断他的去路,最后以一记掌心碎大石将他拍倒,整个世界安静了” 唐家悦笑的腰都弯了:“你写武侠小说算了,还白鹤亮翅呢,我看是鸡翅。” 王键吐了吐舌头:“不管怎么说,我阻止了一常恶性事件,那老头立即对我五体投地、屈膝跪拜。” “算了吧你,说实在的行么?”唐家悦要他进入正题。 王键清了清嗓:“什么事都直接就没意思了你知道么,生活本来要有幻想、夸张、无里头才有趣,由于我符合所有的要求,再说了,那又不是什么好差事,就管运输的,一般都是民工兄弟干的。” 唐家悦说:“然后就叫你去上班?”“对,就这么简单,活虽然脏点累点,但包吃包住,我已经知足了。”唐家悦还不相信:“真的假的?” “当然了,今天收拾收拾明天就准备滚蛋了。”王键说的很轻松。“那今晚可得吃好点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话特别的多,一刻也没停过,唐家悦小心翼翼的摘下王键脖子上玉石,捧在手心温柔的说:“佛会保佑你。”王键点点头,说:“不大可能了,你看这红绳都戴黑了,我得罪佛了。” 此刻他心中充满神圣的感激。 王键看着周围的一切,想着再也看不到举目可见的青年,再也看不到门前笑容可鞠的小摊贩,再也买不到两块五一份的鸡蛋火腿饼,再也看不到成群穿着牛仔短裤配黑色性感丝袜的女生,再也看不到成堆的篮球场,心中一阵惆怅。 王键上班的位置是汉口的一个郊区位置,那里街道破旧、人口复杂、秩序紊乱,但与一路之隔的对面却有天壤之别,那里街道繁华、灯红酒绿、歌舞升平,芸芸众生乐不知疲。这是一座四层楼的工厂,王键在一楼管运输那行,楼上两家是做服装的,最上层是做玩具的。 这里的生活让王键很不习惯,有时候跑一天的车就够受的了,回到厂里还得和一群粗老爷们捆在一起,厂里那些人都是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其实阴的很,王键的烟和火机经常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蒸发,这便是大家得知他是个大学生后给予照顾。上厕所也不方便,十几个人共用的,脏乱差也就算了,关键是墙壁上写着一些类似“用脚踢放水把手者我操他妈”、“不能把屎留在便池之上,否则自己吃下去”、“提高人民素质,从上厕所做起”的评语,搞的王键每次拉屎洗澡都觉得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心中直发毛。 上厕所这事王键还能忍受,至少人的一生用来上厕所的时间不超过百分之一,而当占据人生将近一半的睡觉时间受到打扰那才是人神共愤,那罪魁祸首便是鼾声,而且那鼾声并不是步调一致、整齐划一,它种类繁杂,有时是那声音好似春天来临时的雷声,有时却又好象新生婴儿的阵阵啼哭,还有时就如那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的澎湃,那段时间王键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很多时候他都是拿几张报纸垫到大厅的板凳上睡——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从小开始,王键想象中的生活都是这样的:早上起来,刷牙洗脸,再得到妻子的温柔一吻,吃过金黄焦嫩的鸡蛋,喝过细腻浓厚的牛奶,换上帅气的“金利来”西装,缓步走到楼下,在公车等候厅下买一份当天的报纸,不久,他的同事们来了,他们西装革履、神态优雅、气质儒雅的来到王键面前,用流利的英语打了声招呼,然后大家开始讨论股票、金融、气候和二奶。公车到站,人流向上涌去,王键优雅的伸出手,拦住一辆“的”,的哥赶紧下来拉开车门,鞠躬说:“能够为您服务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王键随手将一张一百对着天空一甩,那司机像蛤蟆一样跳起来接着钱,然后又像龙虾一样钻进车内。 来到公司,王键面含微笑的朝同事和下属点头示好,然后大家纷纷窃窃私语,谈论他是如何成功、如何有魅力、如何牛逼起来的。来到办公室,美丽的女秘书已经把热腾腾的咖啡端到桌子上,王键摸了一把她的屁股,示意她把今天的资料拿来。然后,他点上雪茄,看着楼下庸庸碌碌却又碌碌无为的人们,发出一声嘲笑,女秘书来了,她坐在王键腿上,喂王键喝着咖啡,他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五点下班,他先到情人家欢愉一个小时,再漫步着回到家,美丽善良妻子已经做好晚餐等着他,他吃完那些东西,上了一会儿网,再到私人健身房锻炼一小时,然后约朋友们去桑拿,洗的干净舒服后再回家睡觉。 而现实是王键正给汉口一家超市送货,当他搬到第七箱大瓶可乐时把脚给崴了,当时就疼的直叫娘,一工友赶紧把他扶上车,接着独自一人搬完所有货物,王键感激不已,待他上车后撒他一根烟——他现在很少主动撒人烟,除非人先主动撒他烟。那工友姓齐,王键叫她老齐,老齐是两个孩子他爹,大女儿都高三了,他一个人出来做事也不容易,自己很少买烟,王键见他老实,撒过他不少烟,老齐问他:“么样了?”王键说:“崴了。”“那回去吃个把鸡爪子,补哈子。”“么样,你请啊。”王键笑这给自己点根烟。老齐说:“这叫吃什么补什么,对了,你还可以叫你女朋友带点来噻,精武鸭脖就有卖的。”“那多麻烦,她还得上课呢。”“你们不是同学么,为什么你不上课。”老齐有些迷糊,他见过唐家悦几面,但没和她说过话,他对王键说那女孩很秀气。王键回答他:“那是因为我是专科的,她是本科,晓得么?” 老齐摇头,表示不晓得,他说他只知道有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不晓得有什么专、本之分,王键移到副驾驶位置上催促道:“行了,你么事都不晓得,开车。”回厂的路上看着路边一栋栋高耸的大厦,心情落到了最低点。 回到厂里,王键端着饭碗来到食堂,塞给安师傅二十块钱,要他给自己炒俩荤菜,食堂的青菜王键吃腻了,一天到晚小葱炒大白菜,大蒜炒小白菜,小白菜炒大白菜,安师傅满口答应,十分钟后一盘小白菜炒鸡蛋和蒜苗鸡蛋新鲜出炉,王键都懒得说他,到楼下买了四瓶“雪花”,叫老齐过来一起吃,吃完后抽了一些烟,迷迷糊糊回到宿舍,又迷迷糊糊睡觉去。 梦里,他见到自己饿的不行,到处找肉吃,找不到,就偷鸡,偷着了就生吃。第二天,睡他隔壁的老高说他昨天晚上磨牙了。 无聊的时候王键喜欢下电影到手机上看,他的这一举动让他那些工友们很敢兴趣,他们说手机自己也有,可怎么下呢?下载这个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的,工友们推荐一位代表随王键去网吧实习,此人三十岁左右,未婚,大家都叫他雀雀欢,他随王键来到网吧,王键在开机的时候向雀雀欢描述了USB是个什么东西,他一听,火了,说:“别以为我不知道USB是么东西,就是YOU SB——你傻逼的意思!”王键佩服他的想象力,就说:“好好好,我们就叫它插孔,行了吧。”然后向他演示如何将电脑里的东西传到手机上来,他先后讲解了什么是移动盘,什么叫复制,什么叫粘贴,然后怎样安全的移除移动盘,王键问他:“懂了么?” 他犹豫着说:“不大懂,还有一个问题啊,要是我要的东西电脑上没有怎么办,我爱听蔡依林的歌,也爱看松岛枫的黄片,听说这都是要从网上下载的。”王键摸摸他的头,鼓励他提出了一个好问题,于是教他如何使用讯雷那样的下载工具,王键演示一便后颇有兴致的问:“懂了么?”他这次很坚决的摇摇头:“不懂!”王键再次演示一遍,还很耐心的说:“其实很简单的,就是一个文件另存为的问题,和在电脑上下性质是差不多的,呵呵,懂了么?” “不懂,我觉得吧,电脑上没有的就是没有,用这个什么雷就能有了我还真不相信,要是这样的话我把这个什么雷下到手机里面我不是什么都有了。”雀雀欢有自己的想法。 王键烦躁了,破口骂道:“你个苕狗日的你晓得个卵子,我叫你这样做你就这样做,你扪心自问,一个连黄片都不能自主下载的人怎么能当新世纪的主人公!”雀雀欢也不认输:“哎呀呀,你这狗子还不得了啊,上了回大学就会下黄片了,你说你怎么当二十一实际综合型人才,你只配当一坨屎!”王键起身让位:“你牛逼,你猛你强大,来,有种你自己下,不说黄片,你能下一张黄色图片来我就算你狠!” 然后雀雀欢的一句话让王键当场花容失色:“你别以为我不会,其实电脑就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我相信,我只要在这个‘Baidu’旁边的小框框上输入‘如何下载黄片’几个字,就会出现很多文章来教我下载,嘿嘿,老子雀雀欢以前也用过电脑!” 王键没心思理会他,径直走出门外,对着蓝天怒骂一声:“我操你妈逼!” 这天晚上,那个区大范围停电,王键跑出来买烟,小买部的小姑娘趴在桌上借着昏暗的烛光写作业,这让王键想起自己小时候——他好久没写作业了,他对小姑娘说:“给我一包六块的‘红金龙’。”然后递出去十块钱。小姑娘接过钱,拿出烟给他,在钱柜里番了半天,说:“没四块的零钱了。” 王键说:“那给我一个打火机。” 小姑娘说:“没有四块一个的打火机。” 王键说:“那给我四个一块的打火机。” 接过打火机,他朝门外走去,小姑娘见到这么一号怪人心里好奇,走到门口张望,四周一片漆黑,所有人都形如鬼魅,难分你我。 在这里,王键每天都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如何让自己牛逼起来?他的想法是,首先进入公司高层,而进入高层的捷径就是泡上老总的女儿,通过她来掌控公司的部分领导权,然后通过种种手段让自己能拥有公司至少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然后自己上市,接着再泡一个牛逼企业老总的女儿,让公司确定与其稳定的合作关系,然后开分厂,找杨乃文做品牌代言,加大市场影响,最后做到企业垄断,实施资本管理,然后走向海外,最终称霸全球,全称是“王键物流实力无限公司”。 想到这里,王键无奈的给自己下了个定义——很牛逼的傻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