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学校临时搭建了合影台，三层台阶，学生们在底下照镜子、吹牛逼、照合影、留签名等等等等。之后，一群群学生站在上面，高矮分明，菱角突出，他们或笑的阳光灿烂，或悲的灰头土脸，或伤的一塌糊涂，或麻的余心不忍。这一批照完了，下一批上，学生像待售的产品一样流过这最后一条生产线。

　　事实上，每段不平凡的青春，大多以庸常收场。

　　唐家悦陪着王键站在教学楼附近，两人一直沉默，她紧紧拉着王键的手。王键今天心情复杂，觉得挺失落，他问后面的胡凡：“汝心情何如？”

　　胡凡说：“甚悲。”然后继续和旁边的人聊游戏。王键又问吴周辰：“汝呢？”

　　他说：“戚戚焉。”

　　后来王键看到了陶艺，她正和她男友在一块，她冲自己打了声招呼，王键灿烂一笑，那两人有瞬间去到别的地方。

　　照到后来，王键跑到教学楼拉屎，中途接到刘叶一个电话，他问王键现在干什么，王键说在拉屎，他又问拉屎之前在干什么，王键说在照相，毕业照。刘叶又问为什么不先拉屎再照相，排毒后人更加青春靓丽，王键说你小子有么事直接说，不要影响我拉屎。他说他被辞了，正准备找下份工作呢，要王键帮他留意一下。王键说拉屎时做的承诺很难兑现的，然后挂电话起身，一摸口袋，没带纸，王键不慌不忙，扯下门口的一张纸，上面写这“英语四六级辅导，包过！联系人：刘先生”等字样，擦完后，觉得下体很不舒服，点起一支烟，靠在窗口发呆。

　　晚上，班上开了桌酒席，班长当着全班人的面前洒泪：“以前对不起大家了，大家交的班费都把到我买‘黄鹤楼’吃了，这顿饭是我请大家的，都他妈的给我使劲喝。”大家纷纷谴责他后又和他大口喝酒，直到他像条狗卷缩在椅子底下才罢手。

　　王键在没人督促的情况下喝了两小瓶“枝江”，他一点醉意都没有，就想吐，到楼下吐的时候，他看到了久未谋面的左饶曼，她穿的果然很淑女，可脸上多了几分惆怅，不再像三年前那张妖娆又满施粉黛的脸了，她眼睛甚至都不能有力量完全的睁开，她对王键说：“好久没看到你人了。”

　　王键上前搂着她的腰问：“想我了吗？”左饶曼顺势依偎在王键怀里说：“想啊。”

　　王键把她拉到厕所，反锁上门，边吻她边恳求道：“我要你一晚上，真的，好吗？”她一边帮王键解皮带一边说：“今天可不行，吴周辰也要。”“为什么是他先？”“总有个先来后到吧。”王键把她架起来，让她坐到洗脸台上，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进去了，左饶曼问他：“你什么……唔……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我的？”王键把头靠在她的乳房间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要你。”“是吗？你……准备去哪里？”“去深圳吧，我想成功，成功是他妈有捷径的，就是和成功的人合作，我哥就挺……挺成功的。”王键又一次挺了进去，左饶曼呻吟一声，死死的抱住王键，用脸死劲在他脸上摩挲，王键开始全身上下的吻她。

　　高潮过后，王键帮她穿上衣服，自己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看着满脸苍白的自己，觉得自己像一具尸体。左饶曼从后面抱住王键，哭了，很惨，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无止尽的抽搐，背起伏的很厉害，好象要背过气去。王键安慰她，转身吻她：“别哭了好吗，你怎么啦？”“我……我真觉得，觉得他妈的孤单，王键，你说，你说，我像个婊子吗？说真话。”

　　王键凝重的说：“谁这么说的，我操他妈逼！”

　　“我就觉得，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像看婊子一样，有时候脸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婊子，一瞎想到和你们一起的那段时间就想笑，你别说你忘记了啊。”

　　王键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怎么会忘记，饶曼饶曼，肯定夺冠！”她笑了，这让王键觉得很开心，有想再做她一次的欲望。“以后一定要记得常联系啊，我朋友不多了。”留下这句话，她擦干泪水出去了。

　　这是王键最后一次见到她。

　　回到酒桌上，吴周辰问王键干什么去了，跟叫了回鸡似的去那么长时间，王键一笑：“确实是叫了回鸡。”

　　后来班上的人开始互相敬酒，开始还有说有笑，后来就有人哭起来了，大家情绪都有些失控，安慰安慰着自己也哭了，王键又去了趟厕所，把眼泪流完，洗了把脸，继续回到酒桌。

　　早上，王键拿着凝聚众人心血的网页作品去参加审核，里面有刘胖子负责的布局和链接，刘大胖子负责的Flash，徐胖子负责提供安装工具，陈胖子负责创建站点和站点管理，还有王键本人负责的图片版块。通过审核后，王键问了刘大胖子一个问题：为什么学习好的都是胖子？

　　刘大胖子说：“以前我也不是很胖，最多叫‘胖子’，但坐着的时间长了，我清晰的记得，我是从腰胖起来的，现在成了‘大胖子’，都怪学习！我操！”

　　刘胖子说：“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在胖的同时也获得了建设社会主义的本钱，你看，我胖的就无怨无悔。”说完摆了摆腰间的肥肉。余下几个胖子也是点头，大家心照不宣。

　　下午，论文审核开始，王键拿着东拼西凑的论文提心吊胆的走进去，出乎意料的是，导师竟然对学生们那千遍一律的答辩内容表示赞许，肯定，甚至有点吃惊，就这样，得到盖章，毕业证已是唾手可得，欢欣离去。

　　走前两个晚上王键在吴周辰住所度过，胡凡也去了，吴周辰说他爹帮他打通了不少关系，他能上本了，这是质的提高。王键两人喝酒祝福，说希望他能再接再厉考研升博，之后王键问他左饶曼滋味怎么样，他先是一怔，继而一笑：“爽歪歪。”两人大笑。

　　酒足饭饱，吴周辰说下了部好黄片，松岛枫的引退作，还不胜唏嘘道：“哎，像松岛枫、苍井空这些优秀的AV女优都他妈退役了，真可惜。”

　　王键抽着烟说：“听说今年凯尔特人拿了总冠军，科比真够不爽的。”

　　胡凡加了一句：“是不是有那个‘天钩’加内特啊？”此言一出，王键、吴周辰两人大笑，胡凡也不知所谓的大笑。他们知道为什么笑，但不知道为什么要笑的这么疯狂。

　　武汉又开始热起来。

　　火车站。

　　王键背着书包拖着行李，满脸颓然。唐家悦乖巧的站在他身边，火车一来，分道扬镳，这是最后一点时间。

　　唐家悦说：“我问问你，要是你回来了，心气神高了，品位涨了，嫌我怎么办？”

　　王键无奈的笑：“我就怕到时候你不喜欢我了，你知道的，我怎么会嫌你。还有，我走了以后没人监督你了，你要学好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汲取管理上的经验措施，构架好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做个二十一世纪的新型人才，说不定哪天我会死皮赖脸的求着你给口饭吃。”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假啊！”唐家悦笑，她说：“你呀，别跟到云南似的，净玩儿，要赚钱，要养家糊口，将来要结婚，要买房子，还有车，能开公司当然是最好了。”

　　“为什么对我要求这么高？”

　　“因为我相信你能做的到。”

　　“要是我做不到呢？”

　　“那也没什么。”唐家悦说完眼角开始微红，她靠在王键怀里，王键长呼一口气，开始安慰她：“哎呀，搞的跟电视剧似的，为什么离别总要有哭泣，我也就是出去一趟，人走了还会回来的嘛。”

　　唐家悦用头在他胸口一顶，身体直立起来，拍拍王键的胸口：“这么长时间你都在我身边，你这一走，感觉怪怪的。”王键小声在耳边安慰她：“都一样，别哭了啊，你想啊，你一离开我，我还得着手物色下一个目标，又是劳民伤财的事。”唐家悦抬头说：“你敢！”

　　长久的沉默，王键突然像记起什么来了，说：“家悦，有句话我一直都想对你说，我想说。”

　　“那就说啊。”唐家悦看着他。

　　王键张嘴时时刘叶打来电话，说他嘴歪了，抽烟都困难，跟他妈抽油烟机似的，总抽不干净，喝口水还漏大半口，吃东西也不利索，好象是着凉引起的面瘫。王键问能不能用电风扇吹正。他说他现在连买电风扇的钱都没有，还问他现在在哪里。

　　王键长叹口气，脸色冷峻，冰冷的说：“我在深圳。”

　　火车到了。

　　唐家悦惊愕的看着他。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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