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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听浩子的声音,好像还真的比房租的事还严重,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我一赶到书店,浩子就把我拉到书店的里面,朝外看了看没有人,给我耳语:“怎么办啊?”一口气吹得我耳朵直痒,我搔了一下痒,问:“什么怎么办啊?别那么神秘好不好啊?”浩子说:“小声点儿小声点儿,小林怀孕了,怎么办啊?”我大吃一惊,说:“你怎么搞的啊?” 浩子傻傻地看着我说:“我怎么知道啊,肯定是假期里的事啊?” 我问:“假期什么时候啊?” 浩子说:“我也不清楚,肯定是在他们家海边别墅那次,那地方偏僻不好买避孕套。”浩子愣了一下说:“你怎么问那么多啊,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怎么办啊?” 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于是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浩子着急地说:“你平时里不是鬼主意多吗?想想办法啊。” 我说:“你确定吗?” 浩子说:“我怎么能确定啊,又不是怀在我肚子里的。可小林说是真的啊,她不会拿这个来开玩笑吧。” 我说:“少女怀春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说不定拿这个来考验你的忠诚度,她怎么给你说的啊。” 浩子不耐烦地说:“不会的,她说得很认真,她现在很害怕都快急得要哭了。” 我想了想说:“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生下来,要么去打掉。” 浩子失望地看着我说:“你这不是废话嘛,现在的关键问题是选哪一个比较好一点儿?” 我说:“如果你们不想生下来的话,那就只有去医院了。” 浩子像得到了保证,说:“我也很害怕啊,要不你陪我去吧。” 我鼓励浩子说:“你怕什么啊,现在这种事正常得很,你不早去说不定还排不上队呢?” 浩子说:“唉,那么多的人我更怕了,我是第一次去啊,有点害羞呀。” 我说:“看你平时尽看那些花花杂志挺开放的,怎么关键时候变成这个样儿啊,这不是浩子的风格啊。” 浩子双手合十说:“求求你了,陪我一起去吧。” 我们转身之际,发现王大鸣正拿着一本历史书在那里抬头挺胸看起来,那样子特别滑稽,像西方国家的领导人在宣誓就职一样。我和浩子都不知所措,浩子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像着了火一样。我不得不去救火,说:“王老师你来了,过来怎么都不说一声,你过来多久了啊?” 王大鸣满脸堆笑地说:“刚过来,看你们在商量事,也就没有打扰你们了,”我和浩子都放下心来,没想到王大鸣话峰一转,说:“你们刚才说不是要走吗”这一问又问得浩子红晕潮起。我说:“我们是在说下午的事,现在王老师既然来了,那怎么能走呢,只是这里没什么招待王老师的,王老师又不吃书。” 王大鸣笑着说:“我吃书啊,不光吃书还要啃书啊,现在是不啃不行了。” 浩子也抽空说道:“王老师怎么有空来这里啊,今天外面是吹的什么风啊?” 王大鸣满面春风地说:“工作上有点小变动,升了个教授,上课时间少了,现在只带一个班,每周也只有两节课了。可是得做项目啊,刚接了一个关于蒙古文学的课题。明起是减少了工作量,实际是大大加重了工作量,所以我说现在不得不多啃两本书了。” 我和浩子同时向王大鸣道喜。王大鸣是匹良驹,马屁轻轻一拍尾巴就翘起来了,说:“其实啊我还不想当什么教授不教授的,没意思。现在跟学生接触的机会少了,我反倒觉得有点不舍得,可是这是上面的意思,也没办法啊。我们是听从党和人民的号召啊。”王大鸣一边说一边作出无奈状。我想起王大鸣以前和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因为没有被评上教授那副愤世嫉俗的样子,和今天这洋洋得意的模样儿对起来真有点好笑,要是两种表情重合在一起,不知是什么一副什么嘴脸的效果。浩子继续拍着王大鸣的屁股,说:“王老师德高望重,学识渊博,教授当之无愧啊。”王大鸣摆摆手,仿佛把他身上的喜气给我们分一点儿,说:“别提了别提了,你们要是有兴致的话,可以到我家里去玩啊。对了,我家搬到教授楼去了,你们先忙吧,我得回去啃书了。”浩子恭送王大鸣出门说:“王老师你慢走啊。”我出去的时候看到王大鸣一路小跑,像一个小孩子,转眼消失在街角。 王大鸣一走,浩子就紧张地过来问我,说:“王大鸣听到没有啊?他这人就是这么讨厌。” 我拍着浩子的肩膀说:“应该没有听到,听到了也没事的,他现在这种精神状态,是范进中举啊,那会管你这种事儿啊。”浩子急急地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怎么样啊?”我说:“明天吧,这事不用急的,现在这个时候多一两没事的,只要在生下来之前拿去就行了啊,就算是假期有的现在至少还有五个月啊。”浩子说:“可是小林很急啊,她天天追着我说这事啊。好吧,明天啊,明天你可要一定陪我去啊。” 到医院挂了号,一路找到妇产科,发现果然不出所料,走廊上一列长队从妇产科门口排出来,那门口就像一张虎口,张着大嘴正吞噬着幼小的生命。我发现来这个地方的人整体上看成群结队,仔细一分是成双成对,都是学生模样。我被单出来了,为了避免别人对我们三人关系的猜测,我先回避一下。浩子马上过来拉着我说:“你千万不能走远了啊,到那边去坐着等到吧。”浩子指着走廊上的一排坐椅。我刚一坐下,就听到里面有个医生在喊,“下一个。”我想这与我无关,就没有太在意,一会儿出来一个中年妇女,问:“你是来看这一科的吗?”我一看那门上的牌子是“男性泌尿科”,赶忙站起来说:“不是的,不是的。”然后又赶紧离开。长长的走廊,两边的门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牌子,上面标着一些匪夷所思的科名,我深感人体结构之复杂,更复杂的还是下面标的英文,基本上在每个单词里二十六个字母都用过了一遍,还不包括前缀后缀,更要命的是这些字母组合就像一个孤儿院,相互之间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还无法用老俞的词根联想记忆法来记忆。我想要是每天来几个外国人就医,早晚会把这里的医生逼成神经病。为了避免刚才的那种尴尬,我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在一扇没有任何牌子的门边坐下,我正寻思着要寻思些什么东西,突然门一开一个小推车就推了出来,上面白布裹得严严实实,后面一大群人呼天抢地地跟了出来,“爸爸啊你怎么这样就走了啊,爸爸啊。”,让我躲闪不及。回到妇产科,看到浩子正在接受医生的询问,“什么职业啊?”浩子摸了一下脑袋说:“外地来打工的。”那医生大笑起来,拍着浩子的肩膀说:“小伙子,怎么不诚实呢,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学生,来我们这里的都是像你们这样的学生,现在正常得很,你还怕什么羞啊?”说得浩子窘迫不已,低头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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