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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浪花中的厄运
暮春的天气,日长夜短,下午六点多钟太阳刚刚落下西山,太阳的余晖照着西边的云彩,红彤彤的晚霞给了人们无限的遐想,可是王志心中有事,一点也没有雅兴,转了几次公交车,下车后急急地往住处走去,顾不得回家看看,直奔老蔡家来。 蔡善上午才把几笔转账单结算完毕,把银行汇款转到自己公司账户上,在公司里结算账目,突然看见李思疯疯癫癫地手拿铁杵进来,指着蔡善问:“你老实地讲,王志去做什么去了?你们合谋来算计我?……” 好无来由的凶神恶煞般的质问,弄得蔡善莫名其妙。 蔡善为人谨慎,从来没有见过李思这般凶神的质问,不由得战战兢兢地说:“王书记去那里我不知道?老李你坐下,好好地说吗?用不着发这么大火气。”慌的又是让座,又防他行凶,行色甚是尴尬。 李思两眼发直,没有理智,疯癫地举起铁杵就向他的办公桌子上砸来,满口的胡言乱语,乒乒乓乓地见东西就砸,含糊的不连贯地口语说道:“叫你私奔!……儿子杂种!……引狼入室!……都它妈的算计老子!……” 蔡善窜出门外,向电话亭打110报警,呼叫求救。这时李思越发疯狂,更加肆无忌惮地把营业执照撕碎,又将鸿达公司的招牌砸得粉碎,一阵混乱早就惊动左右四邻群众围观,蔡善急的又向物资公司打电话,向现任职的胡书记回报。胡书记一听情况,慌的带了四名保安人员前来,加上110来了几名警察,和几个年轻力壮的保安上去,七手八脚地才把李思按住,强制按在警车中送往医院去了。蔡善也跟着胡书记的小轿车来到医院,帮着给李思给诊断病情,在急诊室几个医生观察诊断一致确诊为精神分裂症,要送往精神病医院治疗。因为精神病医院在市郊,距离市区较远,蔡善没有再跟着去,坐了出租车回到公司打开门,进来收拾桌椅,整理账簿,放入手提包内,一脸莫名其妙的情绪向王志打电话,告诉情况。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蔡善,这次气愤地质问:“王书记!你呀!我们都离开工作岗位了,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能回来商议?何苦背后通刀子得罪李大处长,使他像杀了爹娘老子般的仇恨来找你,把公司砸的一塌糊涂,你说:你这样做?究竟是为的什么?” 听到电话中回答,王志很平静地说:“他把公司砸烂了别去管它,我还求之不得关门大吉呢!你把公司的账目结算一下,我们不能享受国家免税政策,应向国家和地税两极税务局交清税款,向工商管理局申请撤消公司,这损人利自的勾当,不干为好!” 啪嗒!他说完就关机了,蔡善这个老实厚道人,简直一头雾水,如堕烟海,听不出一点头绪。垂头丧气地只得把公司大门关上锁了,提着手提包往家里走,心里不是个滋味,思潮汹涌,叹息不断,好容易盼到一个发财机会,才做了几个月生意,发了一点小财,眼见财源茂盛,滚滚而来,突然一阵狂风暴雨,像是一场噩梦,又成泡影。唉!我这厄运何时休!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老天呀!我的命运为什么这般苦呢? 蔡善显得更加老苍了,白花花的头发,胡须也全白了,只有眉毛基本上还是灰白色,他的背在岁月压迫下已经驼了起来,但他的腰际依然保持着直立的姿势顽强地抗衡着背部的变形,这种腰与背的不和谐最终导致了他的上身僵硬而顽固,他走在从公司回家的黄昏里的路上,就像被人扔下的一个废旧的塑料袋随风飘荡。 他想起了1976年“四人帮”倒台的时候,组织上找他谈过一次话,要他回处里工作,他问过去错划右派,还给我平反昭雪吗?现在没有一点结论,我怎么回去上班?他要组织给他平方昭雪。但组织部的头头对他说:“组织上在你的档案中,本来就没有什么右派材料,也没有给你定过右派帽子,平什么反呀?” 蔡善说:“批判大会都斗了几场,这还能是斗着玩的?档案里没有结论,谁知道?有无这不都是凭你们说的吗?至少也得在群众大会上替我下个结论,我是不是个漏网的右派吧?” 组织部的头头回答说:“你只是暂时离开领导岗位本来就没有任何文字处理结论,说你是漏网的右派,那是群众过激的言论,没有根据不能存立。” 蔡善固执地说:“不管怎么说,我被你们打倒了,不给一个结论回去还当副处长是名不正言不顺,能干好工作吗?” 组织部长的脸色非常难看,对蔡善说:“你是不是要局党委给你写一份悔过书?告诉你吧,如果当时组织上不护着你开个批判大会的话,你早就被公安逮捕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委屈的?” 那次组织上找他谈话,没有了结,组织部也不过问了,后来他找过市委组织部,也找过市委书记,得到的答复总是;你的事情根本不属于平反昭雪的范围,既没有坐过牢房,也没有去过五七干校,‘文革’中讲了几句错话,算不了什么。老蔡呀!我们都是老同事了,不要太固执,如果回去群众不服从你领导……” 未等说完,蔡善就火起来了:“我讲的一点也没有错,这样不明不白的回去,我对群众也不好交待。” 市委书记说:“这样吧,我打个电话给你们党委书记,叫他在群众大会上把你的情况说一下,你应该想信群众是通情达理的。”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现在退休了,从来没有舒展过一天,好容易盼来改革开放,打开自由市场做了几个月的生意,生活才有点滋味,感觉晚年还有一点奔头,实在没有想到,突如其来的这莫名其妙的公司突发内讧,生意还干个屁?老天呀!老天呀!为何给我厄运连连?这世道对我也太不公平了!…… 他走在人行道上,思想中像喝下世态炎凉的烈酒,模糊地看不清人生乐趣,如同是一个输得精光的赌徒,读着一本现代人根本不读的书,因为书上都是整人的闹剧,也没有迪厅的五光十色和鲜艳的口红…… 王志敲开蔡善的大门,好似看到一个枯萎的面孔发射出一点劫后余生般的眼神,接待他不像往日的热忱。 “老蔡,叫嫂子抄两个菜,咱俩喝个痛快!” 王志在街上买了两瓶口子酒带来,一边说着话,一边把酒放在桌子上。 “公司砸的都完蛋了,只有解愁哪有什么痛快!” “砸烂的好呀!省掉我们费嘴皮子散伙!” “王书记呀!王书记呀!你和李思有什么冤仇大恨,逼的他神经错乱,大打出手。” “什么?我逼他!无稽之谈,我和他连面也没有见,话都没有说上一句,我逼他什么呀?” “啊!”蔡善愕然,吃惊地问:“你没有逼他人都成了疯子,住进疯人院去了。你还能说没有逼他?” “啊!”王志也愕然,也吃惊地问:“李思真的疯啦?不可能,不可能。”王志在想:生产伪劣产品,我也没有去告发,没有人追究,他疯病从何而来? “老蔡,先叫嫂子抄几个菜,喝酒吃饭,我肚子还饿着呢?”王志没有把这事看得十分重要,吵着叫蔡善搞饭吃。 蔡善到后面厨房关照一下正在收拾餐具的妻子,回来拉开桌子,对面坐下对王志说:“王书记!你对李思的疯因,真的!你一点也不知道?” “不知道,上午在他的地下阀门总厂,欣赏他的修旧利废伪劣产品,被他叫人监视,我气的被迫离开,在路边茶社和老战友闲聊,不一会就接到你的电话,我慌慌张张地赶着回来,他疯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为什么他指名道姓的,恶声恶语地叫着你的名字对我喊叫,说我们合伙的算计他,说什么引狼入室……” 看着蔡善一脸认真的埋怨,这才引起王志注意地说道:“你……你把事发经过详细的说说,把他说的那些疯话,讲给我听听。” “我在结账,他突如其来的,不分青红皂白,手拿铁杵,凶狠地眼神都发直的对着我喊叫,指名问我说:王志去做什么去了?你们合谋来算计我!……叫你私奔!……儿子杂种!……引狼入室!……,反反复复地老是说这些话,一味地乱砸,” 王志听完蔡善讲他突然疯狂地乱砸公司桌椅和他反复说的疯话,联想老战友叙述李思过去事情和他的为人,心中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李思的疯病是他的家属出了问题了。 这时蔡善的老伴已经把抄好的下酒菜端上来,笑着和王志打招呼说:“王书记呀!你才出去几天,公司就出了大事,幸亏我家老蔡躲闪的快,不然挨他铁杵打一下,至伤或打死,找疯子到那里说理去,唉!做生意也太难了。我们人都老了,赚几个养老金,就算啦!不要再去干这些劳神的买卖罢?” “嫂子,你说的对,不干了。” “嘿嘿!老火计,看你这轻松的样子,想是信不过我这个党外人士,对我瞒着你们的内部斗争,搞得如此你死我活,何必呢?你都离休了,现在还搞这种残酷斗争!就有些不识时务了,看开些吧!我活到这把年纪,遭遇的厄运使我清醒认识到:坦坦荡荡处事,踏踏实实做人,和平年代这种平常心是最美的。” 王志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他误会了,马上语重心长地说:“老蔡呀!你我不是一天共事,私人交情也算知己了,有什么瞒着你的,我们都离退休了,还搞什么党内党外的区别吗?实话对你说吧,他的疯病绝不是因我而起……” 于是王志和蔡善慢斟细饮的喝酒,一面将如何去看他的内弟,如何发现李思经营的地下工厂,‘买—修—卖’的循环作业变相敛财;如何利用‘转账公司’替他销账;又如何遇到老战友,叙述李思为人、接种怀胎、升官得子……把他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之。 蔡善这才把事情理出个子丑寅卯来,心里琢磨老掉牙的新闻,他老婆是某局长的地下情妇,某局长已经调走快半年了,难道他说的私奔是指他老婆吗?便说道:“疯子的言语,私奔、儿子杂种,可以推理他的儿子是某局长的,老婆也离开他了,思想遭到沉重的打击,所以,李思的思想到了局限,他又发现你知道了他生产伪劣产品,变相挖公司墙角,在没有后台的保护下,害怕你通他的刀子,过分的紧张成了导火线,控制不住自己思想神经,疯了!” 王志点头认可这种推理,并说:“根据李思胆战心惊患得患失的心理,不难想象:他的地下工厂挖公司的墙脚怕犯法,怕我通他的刀子,没有后台庇护,加速摧化神经崩溃成疯,这是情理之中的因果。” 憨厚的蔡善不由得对李思怜悯起来了,说:“人活到这份上,也怪可怜的!” “唉!是啊!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我们都是老同事多年,他走到这一步田地,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得帮帮他,你把公司的账目结算一下,还有多少钱,我们明天去看望,看望他,化多少钱在所不惜,想尽办法替他把病治好。” 王志他知道家中没有人,就在蔡善家住了。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他俩人坐了出租车来到疯人医院看望李思,仍见李思绑在病床上,昏迷入睡,找到主治医生商谈。 主治医生是个教授级的大夫,问清了他们的来由,从李思的病例中抽出一封信笺,给他俩人看,并说:“他来这里以后,嚎喊乱叫,并时时都想自绝,没有办法只得把他捆住,这张信笺是从他昏迷时在他手中取下的,这信笺上的二阉子是他什么人?丽游又是他的什么人?” 王志接过信笺打开看到: 二阉子: 我和你同床共枕二三十年,只是兄妹无半点夫妻之情,你爱当官,时时想当大官,想儿子这是家族威逼,为此你把我送到某局长怀抱,也使我知道了这世上男欢女爱有了性生活,才感到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儿子李贵子,高考已经考上北京矿院,某局长因原配妻子无生育能力,认可我们的关系,某局长调到北京工作,和儿子已经做过亲子鉴定,验证了父子关系,也是血缘关系,当时儿子一下子就抱住他,叫爸爸了,并且改姓叫某贵子了。 保险柜子里的一百多万块钱,我带走了,到新地方买房子,装修、购买家具都要用钱,这是不得已的。你还有丰富的工资和‘鸿达’公司丰厚的收入,也够你奢侈的生活费用了。 思哥!我没有办法控制一个母亲爱儿的心切,你原谅我吧?来世我‘做牛做马’还你的恩情!还你父母的养育之恩!我的眼泪满眼欲滴,实在写不下去,我愧疚地哭着,再说声:我对不起你…… 妹子 丽游 他俩人看完了信,全明白了李思的疯因。同声的问医生,他的病能治好吗? 医生摇头说道:心病只有心药才能治好他的病。你们能帮助他找回丽游吗?找回他的儿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