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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家和万事兴
市政府经过几次上访人员请愿后,经市委研究决定:指定一名副市长,按照国家政策着手办了三件大事,缓和了目前下岗人员太多,造成一些不安定的局面: 第一,通知各厂矿组建第三产业,以下岗人员为主到第三产业再就业; 第二,在城市郊区开拓建设几处农贸市场,简化手续,享受优惠政策,全部向下岗人员开放,并且三年不向他们征收税、费; 第三,走访特别困难人员,召开下岗劳模和先进工作者座谈会。 市政府这三件大事,因时因事地变通,虽是暂时权宜之计,但深得人心,社会不安情绪缓解下来。 仍旧在新都大酒店召开下岗劳模和先进工作者座谈会,会上市长对目前形势说了一通大道理,最后说到在座的都是劳模、先进工作者,今后要工作不要来找我市长,要找就找市场,才会给你们工作、才会给你们财运…… 报告会结束后便与会人员请进了餐厅,大会餐。 贾钱、刘仁是表兄弟,两人自然的坐到一起,亲热的互相问长问短。 刘仁关怀地问贾钱说:“表兄!你下岗以后,这一阵子在那里发财?” “唉!操他妈妈的,下来没有一门正经手艺真混不下去,没办法才到小舅子开的小饭店里当差。” “你那小舅子我见过,一身装饰,打扮得跟香港黑社会里的小老大似的,戴着一付墨色金丝眼镜,上身穿件皮夹克,下身穿的牛仔裤,腰里相似掖着把手枪,嘴里叼根香烟,走起路来的派头可真神气啊!” 贾钱听他夸小舅子,鄙视地朝刘仁嘿嘿一笑说:“你别看他那样神气,是有几个钱烧的,他那付尊容叫他上台表演坏蛋,不用化装活像是个狗腿子。他腰里掖着的哪是手枪呀?是个现代化的通信工具,叫什么‘大哥大’的玩意。” 端起酒杯向刘仁示意,于是两人对饮一杯,放下酒杯又继续说:“表弟!我还没有问你呢,你下岗后,这一阵子在家忙活什么?表弟媳有没有对你变心呀?” “哎!看你说的那点像是做哥哥说的话,你弟媳妇可贤惠呢,不但没有变心,比以前更关心孩子和我们的生活起居了,这阵子为了生活,为了能让孩子上大学,我们又不甘心落在人后,都想大显身手,她去考察商业市场,看看服装行业和小吃街上各行各业的小买卖,有什么可以适合自己干的。我去考察工业市场,看看汽车另部件、五金装潢,有没有我能干的生意……” 贾钱端起酒杯又示意,两人又对饮一杯。像祝福似地说:“好!你比哥哥我强!” 刘仁一脸无奈地继续说:“坐吃山空,靠那点下岗发的补贴,能吃多久,不找点活干那能行啊!真要是找不到适合自己干的事情,就和邻居王老五搭伙去贩运鱼虾来卖。” 他两人慢吃闲聊,酒席上是一道、一道的美味佳肴往桌子上送,丰富的饭菜,整个大餐厅里迷漫着肴馔酒香,烟雾萦绕,猜拳行令,气氛非常活跃。贾钱是个见酒如命,喜欢热闹的一个人,此时再也没有和刘仁闲聊的兴趣,坐不住了,那里热闹那里去,见了熟人就吆喝:“喝!喝!喝!不要钱的酒你不喝,白不喝,今天我们都来个痛快,一醉方休,管他妈的明天是怎样过!” 遇到酒量大的就和他猜拳喝酒,非要把人家灌醉不可,这才显得自己的海量。等他回到自己的坐位上时,已经是酒意朦胧,说话发直。 表弟关心贾钱说道:“表兄,不能再喝了,喝醉了我们就无法回家,表嫂那里我也不好交代呀?表嫂看到你这个样子,不骂才怪呢?喂!你听到没有?” 贾钱斜着发直的眼神看着,舌头发直,话语不清,生硬地说:“我……没有……喝醉。我……我问你,你没有……钱拿……拿回家,表……表弟媳,还……让你……上床那个……那个吗?你……不能再穷的没有钱拿回去,她就……就会……呜!呜!呜!” 话未说完,就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地痛哭起来。 满腹伤心事,对谁说称心。以酒解愁,愁更愁!想到伤心处,酒醉心苦两泪流。贾钱放声痛哭,吓坏了刘仁,慌忙扶起说:“不要再喝了,走罢?我送你回家。” 在一些酒店服务员帮助下,架扶着往外走时,他嘴里还一个劲地说:“我没有醉,我没有醉……” 刘仁叫来出租车,服务员把他扶送上车,一路上云里雾里尽说些酒话:“老子那个公司搞成功了,发了大财,成了百万富翁,我一定把这个大酒店全买下来,让今天来开会的劳模,都高薪水的聘用。操他妈妈的,谁想和酒店里的服务员都可那个……” 开车的小伙子,看他喝醉逗着插话说:“大酒店里的服务员,现在都时新叫小姐,叫她们服务员都嫌掉价,会不高兴的。” “你她妈的,说的对,小姐和服务员不都是女人吗?叫什么不行?你真没有见过世面!反正裤裆里都是夹着那个。” 开车小伙子乐了,仍逗他说:“人都是一样,裤裆里能有什么不同的呀?” 贾钱平时酒量是很大的,因为和刘仁闲聊触动自己伤心处,不是真的喝得过量酩酊,而是心愁易醉地迷迷糊糊,经外面风一吹,酒意就醒了三分,听到开车小伙子说话有点耍他,就反驳地回敬他说:“你裤裆里夹着和你妈妈裤裆里夹着,是一样吗?” 这一下触动小青年的自尊心,见他开口侮辱,不大愿意地说:“你怎么开口侮辱人呀?”脸色就沉下来。 刘仁赶紧说:“小同志,对不住啊!他喝醉了,脑子不当家,你就原谅点吧?” 司机小伙子很通情达理,没有言语,只顾开车。 贾钱仍说着酒话:“表弟,我没有喝醉,我还要请你当我的顾问,表弟媳给我当大经理。咱们也风光……风光,给那些日本商人看看,咱这些劳模是不是因循守旧……咱中国人没有被狗日的日本法西斯打倒,岂能让它狗日的用经济劫掠排斥咱们工人……”说着酒劲上冲,非要下车找日本商人去。 刘仁全都认为他说的话,都是醉汉的胡言乱语,忙按着他劝慰说:“你别急,马上叫车开过去,我们一起找他论理,真他妈的!欺人太甚。” 开车小伙子也是个有血性的人,听到他酒后吐的怨言,非常同情,也附和着说:“咱中国工人就是有志气!脊梁硬着呢。” 贾钱酒醉的意识中感觉好多人支持,精神渐渐松解,呼呼地睡去。不一会车到了家门口,付了车钱下来,刘仁扶着推开家门进去,见表嫂坐在梳妆台前化装,随口叫道:“表嫂!今天开会我们高兴多喝了一些酒,表兄贪酒多喝了几杯,喝醉了,你快过来扶他上床睡觉吧?” 贾钱的妻子叫冯配,以前大家在岗的时候,两家子走动很热乎,星期天不是在刘仁家,就是在贾钱家,推杯换盏,方城大战。自从下岗以后,两家就不大走动了。 今日他发现表嫂不像往日那么热情,很冷淡。人也觉得不像以前那样本分,越发的爱俏,爱打扮自己,打扮得有些太过分,跟大酒店门口的野鸡一样,有点妖里妖气感觉肉麻! 冯配从镜子里看到了他们进来,特别是见到好久不见的刘仁,不得不假装客气,放下手中化妆品,转身站起来似笑非笑地说:“表弟,难为你了。” 假惺惺地客气,越发觉得生疏。 勉强的扶着丈夫,脸拉下比马脸长,气呼呼地嗔怒道:“这死鬼!越来越不像话,三天两头的灌黄汤,在外面嫖娼宿柳,这里那还是他的家!” 连说带气地把他推在床上。 从他的坤包里拿出一盒‘大中华’名牌香烟,抽出一只递给刘仁,也不替他点烟,只顾自己化装,好像有急事等着要出门似的。 刘仁见表嫂如此冷淡,感觉尴尬,也不好再坐下来了,随即告辞说:“表嫂!我还有些急事要去办,不能在这里久留,你是不是冲杯浓茶给表兄解解酒劲吧?” 走出门到对面小店里买包香烟,刚走出小店门,就看到表嫂风情万钟,妖里妖气地走出家门,在路旁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不由得想起表兄说起那些酒后醉语,心中就完全明白了,表嫂是变心了、变坏了,难怪表兄如此伤感。唉!人走到这一步也够真惨的了啊! 来到自己家里,看见老婆在厨房里做饭,苗条身段,操作熟练地背影,看着出神,脑海里翻腾着昔日恋爱时情景: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皓月当空,和她依偎在池塘边,大柳树下纳凉,两人陶醉在热恋中,温存一阵,心同心地哼着小调,天涯海角觅知音,海枯石烂不变心,郎啊!咱俩永远一条心……, 油然而生想到表兄家庭处境,心想:恋人的爱情忠贞,山盟海誓永不变心,此非容易,环境变迁,能有几对如愿到老? 郑慧,知道自己丈夫回来站在身后,为什么老半天不见说话?奇怪地回头看看,见他出神地看着自己,不觉笑道:“看你这个傻样!天天看还看不够,今天我有什么变化,惹你这般注目?” 一时惊醒,不便说出自己心思,撒谎说道:“老婆越来越变得苗条漂亮,真叫我看不够啊!” “徐娘半老,还美的啥!过来,过来,尝尝我给你炒的火暴鸡丝味道咋样?” 刘仁张嘴吃了伸到嘴边的鸡丝,砸砸嘴说:“不错,味道挺好的。”便转过话题问道:“市场考察结果怎么样?有收获吗?” “小吃街上的买卖,咱们不能去干,杀死我也不去干,太坑人了,还脏的要命。到服装商场上找点事做,到是挺好的。见到我们厂子里的陈会计,在一家服装商场里和商场里老板聊天,老陈见到我招手到柜台里对我说:‘你下岗后还闲居在家?有没有找着事情干了?’ 我回答说:‘都闲的要疯了。找事难啊!’ ‘你想不想做服装行业的生意?这位黄经理经营服装生意很好的,人手感到不够,正在托我帮她找个人呢。你干不干?’ ‘做服装生意好到是好,就怕我不会干,会给黄老板添麻烦啊!’ 站在旁边的黄老板人很客气,笑嘻嘻地接过话来说:‘这服装买卖好做,只要你手勤、嘴甜,能使顾客满意就行了,你能来帮我卖服装,几天一干就知道怎样干了,不是难事,能来吗?’ 我说:‘好啊,既然黄老板要我,我就来试试。’ 由陈会计担保,事情就谈妥了,今天开始正式上班了。” “阿哟!得来全不费工夫,就这般容易,一边谈一边就走马上任了?你真行啊!”刘仁,刮目相看,喜滋滋地看着老婆。 “嘿!有老熟人担保,那有不妥的呢。进了售货员的角色后,学着卖了一天的衣服。你可知道,一件白人造棉的裙子卖多少钱?要价一百六十块钱,和顾客讲价还价,最后一百一十块钱出手。你猜猜这一件衣服赚多少钱?进货才三十块钱,就赚了八十块!想想我们以前为买衣服化了多少冤枉钱。这个还不算惊人,一条女人的奶罩,成本只要十块钱,挂牌取个新名词叫文胸,最便宜的卖到八十块钱。简直是漫天要价,宰人不用刀。 说到奶罩,你猜我今天看见谁啦?表嫂冯配,她见我装着不认识,理都不理我,跟一个干巴老头子挽着胳膊,亲热得像两口子,我也不理她,回避到货架后面去了。她挑了半天,让老头子给她买了一条奶罩,黄老板也真会看人要价,出口就要二百五十块,老头子像是香港那边的人,很有钱,也没有还价,就付钱买下了,买下后表嫂也不顾羞耻,嗲声嗲气地当着人面就亲老头子一个嘴巴,搂着老头子的腰,依偎在老头子肩膀上,像个妖精似的走了。这该死的表嫂,这种行为要是给表兄知道了,不揍她半死才怪呢!” 郑慧滔滔不绝,有声有色地把今天见闻数说给自己丈夫听。 刘仁,听了表嫂的行为,并不感到吃惊。他把水壶装满了水,放到煤气灶上烧,一边打火一边说:“今天我和表兄在一起喝酒,听他说那些醉话,看样子他是知道过了。唉!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没有结婚之前,大姐就看出表嫂是个风流人物,曾下过舆论,跟这样女人结婚,只能共富贵,共不了患难,以后有他好日子过的。现在这话还真被大姐说中了呢,如今表兄是个穷光蛋了,她能不变心吗?人到了这步田地,这个家庭也就算是完了。” “他们要是有个孩子,也许表嫂不会这样变心的。” 善良人的心,总是往好的方面着想。 刘仁看着妻子,从心里感觉到自己老婆是个贤妻良母的女人,认为有了孩子,就可以不会如此,他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他们有了孩子,那会更惨,孩子跟着他们活受罪!到头来,家破人亡鬼吹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郑慧很随和,一向从不和丈夫争论,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两口子一边吃一边聊着家常,她问丈夫这一阵子考察工业市场,还有适合干的事情吗? 刘仁说:“我没有你那样顺利,转了几天是一无收获,只因下岗人员太多,人多为患,大大的超过需求,无处求职。就是有几家需要,也只是要钟点工,随用随叫,工种又不固定。唉!也是老天不负于我,昨天转到东市区汽车零配件商场,遇到徒弟付军,一定邀请去‘会宾楼’大酒店喝酒,说咱师徒有几年没有在一块喝过酒了,今天无论如何要孝敬师傅一杯。” 付军为什么对刘仁还如此敬重,原来他当年顶替师傅到一家乡镇企业当技术付厂长,一年后这家乡镇企业大有起色,又在师傅亲临指导下,生产出一种改良两用汽车,一下子把这个厂发了大财。有人传说这家乡镇企业奖励他一百万,在东市区竖起一块招牌——付军工业贸易公司,注册一百万元资金,堂堂正正地做起大老板来了,可是刘师傅不是个势利小人,从来没有要过徒弟什么,在困难时候,也不闻不问地向他求过。 付军摇身一变成了商人,惟利是图,对金钱的欲望没有止境。他成了阔佬,仍然热情地叫刘仁师傅,说道:“你下岗没有事情做就来我这里,给你一个厂子干。我好几次要到您家里请您出山,可总是忙得不可开交,脱不开身,今天巧遇,是老天要助我师徒在一起大展宏图。师傅您可要千万答应和徒弟我一道干啊?” 嘴里甜言蜜语,心中另有盘算,是商人一贯伎俩。 刘仁是个老实人,对自己徒弟从了来没有过什么索取,也没有向他提起个索要贿赂,今天听说给他一个厂子干,感到很开心,还得意的在老婆面前吹嘘,自己没有看错人。 郑慧,心里对付军不忘旧日的师徒情分,也感动地说:“哟!你这个徒弟还真有良心,发了大财,还能看得起你这个穷光蛋的大师傅,现在这种社会还真是少有呢!他叫你什么时候去上班呀?” 刘仁说:“我答应了他,回家料理一下,半个月以后一定去。徒弟高兴的左一声师傅向我敬酒,右一声师傅的干杯,差一点要被他灌醉,我坚持不再喝了,他才忙着叫人开车把我送回来。” 两口子越说心情越舒畅,儿子上大学费用不用愁,今后的生活也有了着落,两人的心情都舒展开了…… 两口子那里知道徒弟付军的发迹,是依靠XX物资公司大处长李思的一个地下工厂,没有这层关系,凭他业务不精,技不惊人,心无城府,一无雄厚的资金,又无后台的一个大老粗工人,能在商海中立足,谈何容易! 等送走师傅后,拿出‘大哥大’向主子回报说:“我今天物色到一个机械熟练老工人,打算把他放到东关阀门总厂去?” “这人可靠吗?” “是我过去的师傅,老实忠厚的一个下岗工人,技术、能力都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绝对保险,没错。” “既然你看中,就要用金钱和美女把他套住,千万不能坏了我们的事业。” “放心吧!老板。” 付军,对师傅的阴谋就这样如意的敲定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