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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你不是说你写不了吗?”
一九九二年,云城市纪检委常委袁发调到云城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当了党委书记。袁发也是个文人,写过一些散文,与江学孟很熟。一次偶然路遇,袁发问江学孟想不想去工商局,他准备办一份“工商时报”。 那时云城市文联的“云城文学”双月刊已被吊销刊号,变成内部刊物。九0年全国“扫黄”,“云城文学”有一期的封面用了“神曲”中的一副插图——神曲《地狱篇》第五歌第二圈:里米尼的弗兰采斯加一节中的那副插图:“诗人,我极愿和那两个在一起行走,并显得在风上面那么轻的人说话”——这个封面是江学孟定的,他是杂志的主编。为了用这个封面,在封面专门引用了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的一段话:“……但丁……是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同时又是新时代的最初一位诗人。”内文刊登了一篇介绍但丁和“神曲”的文章。在江学孟担任杂志主编以后,“云城文学”逐步向通俗文学转移,大量刊登广大读者喜闻乐见的内容,以俗养雅,扭转了以前出一期赔一期的局面,发行量保持在二三十万册,每期的利润都在一万元上下。不料这一期却被新闻出版部门定为“黄色期刊”,吊销了刊号。江学孟原本就与领导有隔阂,文联主席(兼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老肖有一次提醒江学孟,说市委范书记对某期中的某篇小说提出了批评,要他以后在审稿时“严格把关”。江学孟回答说;“刊物是给广大读者办的,不是给市委书记一个人办的。给市委书记一个人办的刊物我办不了,你找别人吧!”把老肖顶得半天喘不过来气。“云城文学”原来是国内外公开发行,国外还有一百多个订户。如今变成内部发行,不准销售,每期印一千册送人。没有干头,没有前途。江学孟心灰意懒,不怎么管刊物了,自己埋头搞起创作来。写了一年多,没写出什么东西,只发表了一个小中篇。恰好在这时袁发想拉他去办“工商时报”,他就去了工商局,被任命为 “工商时报”执行副总编(总编由局党委书记袁发兼任,社长由局长于正仁兼任)。 一九九三年元月一日(江学孟到工商局不到半年),“经济日报”理论版发表了江学孟的文章:“乡镇企业面临艰难蜕变”。江学孟筹办报纸期间,有时也随同袁发或于正仁下基层了解情况,这篇文章就是在参观了几个乡镇企业之后写出来的。他发现许多乡镇企业设备简陋,落后,管理模式粗放,产品粗糙,技术含量低下。在市场经济初期尚可维持,但是随着市场竞争的日益加剧,生存空间将逐渐萎缩,最终必然淘汰。他认为乡镇企业要想生存,要想发展,就应该抓住“尚能生存”的机会,尽快向现代企业转变。 显然,这篇文章是有感而发,不是刻意为之,更不是“憋”出来的。 元旦放假,二号上班江学孟才在“经济日报”上看到了自己的文章,下班时把报纸拿回家了。秦芝刚看到文章时显得很高兴,哪知看着看着脸就变了。 “你咋不把我的名字挂上?” 江学孟愕然。如果说他的想像力丰富得能联想到母鸡打鸣,也决不会想到秦芝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发表这篇文章有啥用?白白浪费了!要是挂上我的名字,我以后能拿它评高师!你咋不跟我说一声呀?” 江学孟一直看着秦芝,结婚十几年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才刚认识她。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江学孟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悲哀,还有许多他说不上来的东西。 “我变啥啦?我原来就是这样!我是你老婆,挂我的名字天经地义!两口子分什么你我?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有啥不对?给我挂个名你都不乐意,你咋这么自私?你不是写不了经济论文吗?这回怎么写出来了?给你自己写就能写出来,给我写你就写不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是你老婆?看让你写篇论文难的,就差没给你磕头了!我求别人也没有这么难过!” 这是说话吗?简直就是在拿锯撕扯神经!江学孟此时恨不能变成一个聋子——他宁愿当个聋子,也不愿忍受这种折磨。 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挖空心思给她写论文,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江学孟铁了心,从今往后,再不给秦芝写一个字! 没过多久,秦芝又让江学孟给她写论文,遭到拒绝后就说江学孟是能写而故意不给她写,“不如个外人”,甚至骂江学孟“狼心狗肺”。 如此一来,江学孟更是铁了心。不用说,已经阴影重重的夫妻感情,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