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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那年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直没有停止。这年夏季的一天,于志坚的生产队除了原来省城的下乡知青外,又派下来一名知青。来的这天,安排于志坚接待,一见面,结果两人是老同学,就是在部队五#8226;七干校上高中时的同学,名叫张英,于志坚说: “张英,老同学这么有缘啊,分到我们生产队了。” “你们生产队好啊,我们班同学不都来过的吗?” “是的,我们班同学都下来了吗?” “响应国家号召嘛,没走的都下来了。 “走,和老知青们在一起住。” 到了知青们的住处,于志坚对新老知青作了相互介绍,然后说: “ 有什么问题给队长或给我反应都行。” 张英有点怀疑的问:“于志坚,你是……” 旁边的老知青王琴说:“他已是付队长了。” “于志坚,你很不简单啊!已当上生产队干部了,老同学要接受你的再教育呀!” 老知青们一阵笑声,之后,老知青王玉梅说: “于志坚确实是好样的,真能干,我们都佩服他。” 于志坚说:“我们都是年轻人,风华正茂。你们是下乡知青,我也算是回乡知青,都应该好好干。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大有作为的。’你们现在不就在主席说的那个‘那里’吗?应该大有作为才行。” 知青们“啪”、“啪”地鼓掌起来,说:“志坚,说得好,我们跟着你一起干。” 北岗及周边地区都是黄土岗,俗称“旱包子”,非常缺水,遇到干旱年份粮食大幅度减产,严重的会绝收。从六十年代中期,这里就开始大搞水利工程建设,农忙一结束,水利工程就上马了。这年深秋,于志坚刚忙完小麦的播种,就被安排带领生产队的青壮年劳动力去参加全地区组织的水利工程建设,就在于志坚和队长确定人员的时候,下乡知青们找到于志坚,踊跃报名。队长跟于志坚说: “以往没敢让她们去,怕她们受不了。” “让她们去吧,她们下来不就是接受锻炼来的吗?毛主席他老人家就要求年轻人要在大风大浪中锻炼成长嘛!队里青壮年都走了,她们年轻少壮的呆在家里也感到没趣。”于志坚说。 “是的,志坚说得对,我们要经受风雨,不能在温室里成长。”知青王玉梅说。 “队长,我们受得了!”知青王琴说。 “行,志坚,那就让她们去吧。”赵乐金说。 于志坚先带领一`个小组的人进住民工驻地,先安排好生产队整个民工的吃住;然后就是到工地接受工程任务。 那时的水利工程建设,一不讲报酬,二不讲区域界线,整个工程建设不论你这个地方能否受益,都要服从全地区的统一调迁。工程建设到哪里,哪里附近的村庄就成了民工的驻地,老百姓家里都住满了民工。睡觉都是打地铺,一个挨着一个,不够住,就搭建临时工棚。 生产队所有民工来到工地之后,于志坚就把他们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对每个人进行了分工。工地上一般都分挖土的,上土的和拉土的,他只分挖土的和拉土的。三人一个板车,既拉土又上土,不存在窝工现象。 工程任务都有由公社分到大队,大队再分到生产队,按每个生产队人数的多少划分任务。生产队一个挨着一个,顺序排开,整个工地像十里长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望无际。各生产队必须按时完成各自任务。劳动强度不亚于农忙季节的“双抢”,起早贪黑,社员们“两头不见太阳”;除早晨外,中午和晚上都是炊事员把饭菜送到工地上吃,不论天气多么寒冷,风有多么大,有时甚至飘起雪花也仍然是这样。那时有这样一种现象,有些民工住在房东家一个冬季,工程结束时就要回家还没见过房东是什么样子,可见当时的劳动时间有多长。 知青们这次体验深刻,手和肩膀磨破,脸和耳朵冻破。回到住处就“砰”的一声倒在地铺上,连话都不想说,年轻人们的那种欢声笑语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天,于志坚跟几个知青说: “你们都受得了吗?受不了来人给你们换回去。” 王玉梅说:“不,再苦再累也要坚持到底,那影响多不好啊!” 张英说:“说实在话,确是受不了,但收获也很大,可算体会到农民伯伯们的劳动强度有多大,我们吃的这大米来得多不容易呀!” 王琴说:“怎样才能大有作为,我们不经受这样地磨练,永远不可能大有作为。” 他们的精神不仅感动着于志坚,也感动着生产队所有民工。 工地上能充分反映出每个战斗集体的战斗力;因为生产队与生产队一个挨着一个,连绵几十里长,工程进度的快慢很好比较。于志坚的生产队在他的带领下,工程进度总是跑在前面;且带动周边的生产队也不得不奋力追赶。受到大队和公社领导的表扬,并在他们的施工现场召开了公社组织的工程进度现场会,让于志坚发言介绍他们的做法。现场会上,公社付书记张文英说: “志坚,你先说说你们是怎么做的。” 于志坚很简单地说:“没有别的。一是安排部署好,简化工序,合理分工,合理调配,提高工效;二是带头干,拣重的干,用自己的干劲来带动社员们的干劲,少说多干,做出榜样,此处无声胜有声。” 他的简单发言迎得了现场人员的一片掌声。 接着张文英书记开始讲话,他说:“同志们,于志坚的发言,听起来觉得简单,可做起来难啊!要做到更难啊!我们基层领导干事情不能只喊在嘴上,要落实在行动上。他带动的不只是他这个生产队,而且还是这个大队,这个公社……” 水利工程结束,已临近春节。社员们从工地回到家中已是农历腊月二十三,人们都开始忙着办年货了。于志坚的母亲赵雪对儿子说: “志坚,今年春节可要到张营去,要把礼品好好准备准备,听妈的话。” “行,去就去呗,你安排,这方面的规矩我还不清楚。” “四样礼:肉、烟、酒、茶叶。” 那年份,这里有一种习俗,订婚了的男女春节的除夕,男方拿上礼品要到女方家去,女方大年初一要到男方家去。 一九七六年的春节,于志坚按照当地习俗在年三十那天去了张一梅家。这是于志坚第一次到张一梅家,第二次见张一梅。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没有啥话可说,始终打不开话匣子,非常拘束。中午张一梅一家人非常热情地招待了于志坚。吃完饭,于志坚和张一梅的父母聊了一些农业生产的事,张一梅父亲还对于志坚们生产队夸奖了一番,聊了大约半个小时,于志坚就提出要走,张一梅就主动陪于志坚走了一程。 他们二人一起向赵营走去,一路上他们两个很少说话,为了打破这尴尬局面,于志坚就问了一下张一梅家的情况;张一梅对等式的问了于志坚家的情况。都是走着说着,各自低着头,谁也不望谁,两人没有相互注视过。 大年初一上午,张一梅去了于志坚家。于志坚见了张一梅,就说了一句,“来了,请坐。”他的母亲赵雪和没过门的儿媳妇客气了一番,就打开了话匣子拉起了家常。张一梅也就放开了,帮助未来的婆婆做起了饭菜。于志坚可算松了一口气,轻松了很多。 中午吃饭,于志坚专门请邻居家年轻女子赵玉莲作陪。赵玉莲很会说话,能把气氛活跃起来,也有共同语言,赵玉莲对着于志坚说: “未来的嫂子叫什么名字呀?” “叫张一梅” “这名字好,是冬天出生的吧?” “张一梅笑着说:“是的。” “张一梅,对我们于大哥了解吗” 张一梅只笑,就是不说话。 “我们于大哥可是个能干的人,要文化有文化,要力气有力气,要能力有能力。” 于志坚笑着说:“别夸奖得太过分了,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于大哥谦虚,不说了。来,敬未来嫂子一杯酒。” …… 午饭在热闹欢快的气氛中结束。 大年初一的下午,张一梅要回家了。于志坚送了一程。临别时将五十元人民币塞进了张一梅的衣兜儿里,这里的老百姓叫着“打发钱”。 那时过春节,提出的口号叫“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所以正月初五以后,生产队就开工了,这一年对于志坚来讲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年。 这年春季,公社组织的在红帽山开展万人治山工程,建设梯田。于志坚又带领青壮年劳动力走进了红帽山。家里剩下的都是年老体弱的人,由队长赵乐金组织搞春耕生产。这声势浩大的治山工程,沟壑纵横,工程量及工程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于志坚是哪里难度大哪里危险就出现在哪里,仍是起早贪黑,日复一日无怨无悔的干着。一次,他正在垂直于地面两米多高的山体断面挖土,突然从头顶上面垮下来一堆土,一部分土把他的两只脚都压住了,好在没咂到他身体上面。 工地上的老规矩,隔一段时间就要改善一下生活,加顿餐。一天,收工回住地的路上,赵金德说: “志坚,也该加顿餐了,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时间长了人们都搞疲塌了,通过改善一下儿生活,在一起喝点酒,活跃活跃气氛,人们都兴奋兴奋,也有点新鲜感。工程搞时间长了,人们的体力消耗也是太大了,民工们每天吃过晚饭丢了碗就去睡觉,连洗都不洗。” “金德,你说的有道理,我马上落实这件事。 说罢的第二天晚上,民工们就加餐了。七八个人就蹲在地上围着一盆子菜,没有酒杯,就用碗喝酒。不讲究什么礼节,你跟我喝,我跟你喝。划拳的,来杠子打老虎、老虎吃鸡、鸡吃虫、虫蚀杠的。非常热闹,非常尽兴,也非常满足。于志坚在想,民工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也是需要调剂一下,也是要有一点乐趣,不能只管民工干活,不管民工生活。 就在这次工程期间,一次,他有事要回生产队跟队长商量,就借用房东的一个旧自行车,当走到一个又陡又长的下坡道路上时,也不知道自行车就没有刹车或者刹车失灵,就顺着这又陡又长的下坡路自由下滑,速度越来越快;于志坚骑虎难下,非常紧张,若撞上什么尤其是对面来的行人、车辆或驶出道路,都会出现生命危险。他急中生智,双手牢牢把握好方向,只有任其狂奔。晴朗无风的天气就像刮起了大风,两耳只听到呼呼的风声。一直下到坡路的最低端还又向接着的上坡路冲上一段距离才慢下来。这时,他全神贯注高度紧张的神经才慢慢松弛下来,下自行车一看,刹车装置损坏得不起任何作用了。 这次工程耗时两个多月,要结束的时候,于志坚就开始感觉到他的腰部有问题,开始出现庝痛,但他没在意。回到生产队,麦子已经黄了,他很快又进入到了抢收抢种的“双抢”季节;投入到了收割小麦和抢插秧苗的大忙之中。一天夜里,于志坚又是在和社员们一起加班进行小麦脱粒,突然间,电机停止了运转并带有“嗡”、“嗡”的响声。于志坚知道这是缺一相电,就敢快拉下闸刀开关,一看,这里的闸刀开关没问题,这就是总开关有问题。于志坚拿上放在地上的电工工具,带了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变压器下边的配电房,一检查,是总开关保险丝熔断。他不熟练,没拉下闸刀就去换保险丝,不清楚怎么回事,也许是潮湿的原因,工具导电,一下子把他击倒在地,他和另外两人都吓懵了。镇静下来后,其中一个人说: “志坚,闸刀没拉下来,多危险那!” “是的,我们多粗心啊!也不专业。”于志坚说。 换完保险丝,回来的路上,于志坚给另外两个开玩笑说: “我这次要是触电身亡,也算是因公殉职呀,” 三个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个代笑代说: “这么年轻,又这么能干,死了太可惜了。” “是呀,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们去做,我们的路还长,还要做出更加辉煌的事业。”于志坚郑重地说。 一九七五年河南省驻马店地区发生的那场叫“七五八型”的洪水灾害,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原因是除了降雨量大以外,更主要是上游水库决堤造成的。为了吸取教训,引以为戒,国家要求大中型水库都要搞好防洪泄洪工程。西河水库按国家规定属大型水库,在于志坚所在的红桥公社境内,一九六零年前后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就开始筑坝建设这个水库。赵金学的父亲赵长富当时就是在这个水库工地上饿死的。一九七六年盛夏,大热天,西河水库的防洪工程溢洪道上马了,于志坚又带着他的人马开进了西河水库的溢洪道工地上。大队书记称他是“领兵元帅”,公社领导说他是水利工地上的“领头雁”。 入伏的天气,火辣辣的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一阵南风吹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来。民工们都只穿个大裤衩子,光着上身赤着脚在工地上干。一天到晚,汗水不断地往下淌,全身唯一的一个大裤衩子也是湿的,就像在桑拿房里一样。 为了避开高温,工地指挥部把中午休息时间适当延长。上午早出工早收工,下午晚出工晚收工,既要实干又要巧干。干着干着,人们发现于志坚与往常不一样,拉车、挖土时腰背着屁股崛着还说得过去,走路怎么也腰背着屁股崛着。民工赵朝金关切地问: “志坚,你走路不大对劲儿,有什么问题吧?” “没多大问题,就是腰有点疼,等工程结束了,我到医院看看去。”于志坚说。 赵朝金说:“志坚,不行了你就休息休息,不能强忍着,这样会误事的。” 实际上,在来这个工地之前,于志坚的腰部疼痛就在不断加剧,他强忍着,不给别人说,觉得大忙时节怎么能待在家里休息呢!也没想到在这个时间会有工程上马;由于他的好强性格,接到任务后又不好推辞;所以就忍着疼痛来到工地。 就在这次工程还没结束,于志坚实在是忍受不住了,早晨起床都很艰难了,他这才决定去医院治疗。 一九七六年八月初,于志坚来到了公社医院。医生诊断为劳累过度引起的腰脊劳损、椎肩盘严重挫伤,变形移位,必须住院治疗。 于志坚住进了医院。在住院治疗期间,他在病床上看完了他最想读的一本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对他人生的影响非常大。尤其是主人公保尔#8226;柯察金在烈士公墓前对人生的思考永远留在了他的记忆中。“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在医院治疗了两个星期时间,于志坚急着出院了。 这年的年底,公社召开了青年积极分子表彰大会。于志坚被评为优秀共青团员,并在会上做了典型发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