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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3月寒。 城市的大屏幕电视里天气预报的声音。广场上的人都听见,近期江苏各市都有不同幅度的降温,南京市气温陡降6度。 毛毛的内脏基本康复。至少不会因为轻微地移动而出血。 我和爸爸决定让毛毛回家静养。 我忽然有些惊慌。毛毛一定会不可避免地问起叶娜。 我怎么说?说你妈妈坐牢了?还有这个已经空空如也的家,我怎么解释。 毛毛终于躺在了他熟悉的小床上。他已经在苍白的病房里面呆了整整一个冬天。 毛毛的眼睛咕溜溜地转着,看着房间里面的每一寸地方。 我才发现家里是这么脏乱,客厅里除了一张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桌子和几把破旧的椅子就没有什么了。油烟机的储油盒里已经满是黄色的油。而房间里面除了床就是床,窗框上的灰尘许久没有打理。壁橱里面隐约地结了蜘蛛网。我忽然想起那个巷子里的餐厅。 “妈妈呢?”毛毛侧过脸来。 我掖了掖他的被子。 “妈妈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旅行。” “那什么时候回来啊?”毛毛露出着急的神色。 我嘴唇一颤。“很久很久。” 毛毛张大嘴巴,“啊~~~~~” 我拉上窗帘。把身子俯下去贴着毛毛微微泛红的脸,睡吧,痊愈了姐姐带你出去玩哦。 关了灯,轻轻地合上门。 走进客厅的时候,听见敲门的声音。 “谁啊?” “我。”是爸爸的声音。 我抬起手腕。22:30。 爸爸几乎是靠着墙进来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一把把公事包递给我,说,把门关上,然后径直走进卫生间,接着就是哗哗的水声。 “浅浅?”爸爸发现我靠在卫生间的门框边看着他。 “怎么了?这么迟。” 爸爸面无表情地说,在学校加班的,然后忽然回过头来。 “今天下午,我去了监狱。” “什么?去了监狱?怎么样?!”我的声音猛然抬高。 爸爸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就不说话了。 我听见马路上隐约的车喇叭声。 阴霾的光撒在校园的操场。微凉的风吹走早春的温暖。 中午1点,就要去学校。 模拟考试的考前动员。 超长的讲话。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傍边一个干部模样的人站起来,同学们以为动员结束了,都直起身子。 “下面。。。。我再补充几句。。。” 就听见一个男生小声嘀咕道,“操,人家说的那么全面还要你补充个屁。” 这时前排的丁叶转过头来。 “浅浅,毛毛好些了吗?” “已经回家休养了,快好了吧。”我笑着。 “那哪天我去看看他吧。” “好啊。。。。。” 猛然,我的脸僵住了。我忽然想起家里已经经历了多么大的一场浩劫,自从叶娜出事之后我就没有带一个同学去家里面玩过。。 “浅浅。。。浅浅?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听见的确是一个从麦克风里发出的愤怒的声音。 “后面的那两个同学!是哪个班的!!安静!!班主任一定要严肃处理!!” 这时班主任女人从前排站起来,估计是想看看哪个班的笑话,顺便在校长书记面前显摆一下。却看见了我和丁叶。脸“刷”的紫了,然后又发绿。像是干瘪的茄子上面涂了层绿油漆。 开完了会,我和丁叶就直接被女人叫到了办公室。 门“咣”的一声砸得关上了。 女人把手上的什么资料向办公桌上猛地一砸。 “你们俩是不是觉得挺能耐的啊,什么时候不能屁话,到开会的时候屁话!!你们看看那里多少人,多少班,校长书记都知道你们俩了,你们出名了啊!!你们他妈的不要脸,我要脸!!” 女人的嘴一张一合。满屋子的口水的腥味。 我低着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女人的高跟鞋的鞋跟。心里不断的出现3个字。 断掉吧! 断掉吧! 断掉吧! 断掉吧! 断掉吧! 断掉吧! 15:10。 女人骂得嘴都快抽筋了,喝了口水,然后冰凉地说,写检查,一人2000字。放学前交给我,我去上课。这有纸。 我和丁叶互相一看。我们这一下午的课看样子是报销了。 女人朝门外走去。 这时,我听见丁叶嘴里小声可是很清楚的吐出4个字,“去你妈的。” 女人猛地回过头。 “写的深刻点!” 门又“咣”一声关上了,我想这门要是会说话早就破口大骂了。 “死女人,抽死你!”丁叶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我看着丁叶,轻轻地说,“其实我早就想发泄了,让我去抽她,绝对不止一巴掌。” 哈哈,丁叶笑了起来,好啊,你现在就去抽她。干嘛为这种女人费力气。 她就是个三八。 她就应该去跳长江。 估计她马上在楼梯口就摔下去了。 哈哈哈哈。 一扫先前的阴霾。阳光和美的铺在地上。 丁叶说,写检查吧。怎么说放学前也要弄齐2000字呢。 我说,2000字啊,不是200字,你能说2000字的废话?够牛的啊。 丁叶不急不慢地说,其实很简单的,就从你早上一睁眼睛的那一刻开始写起。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我起床了,去刷牙,。。。。。。这样不要说2000字,估计5000字都不一定写完。” “哈?这样也行?” 丁叶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怎么不行,写吧写吧,参加作文竞赛啊,有2000写给她看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下课的铃声。 我抬起头来,“这是第几节的下课?” 丁叶抬起头来,“你写检查写晕了吧。” 什么?我有些恼火地看着对面的丁叶。 “第三节。”丁叶一笑,“写多少字了?” 1300,你呢? 1400。 这时门“喀”一声开了。巨大的吵杂从门外灌进来,冰凉的风也倒灌进来,我情不自禁地身体一颤。 钱妮。 钱妮的手上抱着一叠本子。走到女人的办公桌前,“叭”一声,本子顿在了玻璃台板上。 我看着钱妮笑了笑,回应我的却是一张冰凉铁青的脸。 钱妮侧过脸去,看着丁叶,那表情,恐怖,愤怒,杀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