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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白天一天一天变长。可是黑夜的来临还是让我措手不及。

  写完检查,我还要去教室值日。值日完,我还要去那个污浊之地。

  等我值日完的时候,教室里面已经没几个人了。一盏日光灯出了毛病,一闪一闪,煞白的光线刹那有刹那无,好像是恐怖片里的某个细节。

  我从教室里面走出来,却听见不远处似乎有叫喊的声音。

  我轻轻地过去。

  黑暗里只看见两个黑乎乎的影子。看不清楚脸。

  男的靠着墙壁。女的双手在空气中挥舞着。

  “操!你以后最好离苏浅浅那个女人远一点。”

  “怎么了啊!”男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不解。

  “什么怎么啦!你没发现你和她走的太近了吗!?那我算什么!!”

  “什么和什么啊!”男的声音陡然抬高八度。

  然后“叭”一声惨烈的响声。不知道是谁的巴掌抽到了谁的脸上。

  心隐约的疼痛。

  所有的光线都在一瞬间被拖入深渊,再一瞬间全部释放出来刺穿我的瞳孔。霓虹灯的马路,黑暗的巷子,工地的嘈杂,慌乱的夜空,好像在这一夜成了幻觉,成了光线做的影子,根本不存在。全都是影子。全都是光的影子。

  拖着沉重的脚,推开沉重的家门。

  爸爸已经睡了。

  我推开毛毛的房门,想,毛毛也应该睡觉了吧。

  “姐姐?”

  “什么?”我一惊,然后走到毛毛的床头坐下。

  “怎么还不睡啊。”

  “睡不着。”

  我哑然失笑:小朋友,在想什么呢,睡觉睡觉!

  想妈妈。

  “妈妈去旅行了,玩的开心呢!哈哈。”

  “其实昨晚你和爸爸的对话我听见了。”

  什么!?我的脑子“轰!”的一声。

  为什么人总是会听到自己本不该听到的东西,或是不能听到的东西。以前我在一本杂志上看见过一句话,“有时不知道真相的人,是幸福的。”我终于相信。屋子里出奇的安静。黑夜从窗帘的缝隙里涌进来。

  毛毛侧过脸,“姐姐。”

  “什么?”我回过神。

  “老师说进警察局的都是坏人,那妈妈不也是坏人了吗?”

  “那全是骗人的屁话!!”我几乎大叫。

  毛毛睁大眼睛。

  我一愣。觉得声音确实大了,然后表情归于舒缓。

  “妈妈犯了一点点小小的错误,只是进去学习一段时间,妈妈不是最疼毛毛的吗?”

  毛毛舒了口气。

  我笑着说,毛毛乖,睡觉吧,晚安哦。

  轻轻合上毛毛的房门,我想起一件事情。

  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打好字,“今天下午和钱妮没事吧”。

  在名单里找出,丁叶。按,发送。

  不一会手机就开始震动。

  发件人:丁叶。下面就简单的两个字,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我想着,然后在打字板上打了一大段字,可是最后还是删除了。又打了四个字:没事就好。

  这天的早晨,我醒得很早。因为感觉一整夜都在半睡半醒之间,心情是忐忑的,好像心脏里塞进了一包烈性炸药,它随时会爆炸,而且我还不知道它爆炸的时间。只怪我看见了我不应该看见的东西,我想。有可能这天早晨丁叶就说,我们还是距离远一点吧,或是钱妮直接上来就是一个大嘴巴,然后说离丁叶远一点!越想越离谱。

  可是好像教室里面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丁叶依然在低头看着课本,看见我走过来冲着我微笑。钱妮正站在讲台边把上面的灰轻轻擦掉,偶尔一两个快要迟到的同学气喘吁吁地从教室门口冲进来,然后一屁股歪在座位上。

  我微微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翻开书本。上午的最后2节课是生物课,复习到男性和女性的生殖系统,老师在幻灯机上放出了清楚的子宫解剖图。然后身后就发出轻微而猥琐的笑声。

  这时从身后传来一张纸条,上面是丁叶俊秀的字体。

  “我什么时候看毛毛?说好的。”

  我一想,那天被蔡曼丽那个女人给骂晕了,把这事情都忘了。于是在纸的下侧写下一行字。

  “周6上午吧。”

  然后折好。递了回去。

  晚上回到家。我就开始擦地板,擦灶台,把堆砌的东西归于整齐,把油烟机的油倒出来,再把油盒子里仔细冲洗干净。

  爸爸像看着外星生物一样看着我。

  我撑起一张充满革命战斗性的笑脸,家里要保持整洁嘛!

  爸爸的眼神更奇怪了。

  可是沙发,电视,电脑,是扎扎实实的没有了,大半夜的总不能到邻居家“借”一套来吧。总不能和丁叶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没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