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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美人何所谋
一阵衣衫簌簌之声,阎邪睁开眼,却见着倾城正着好衣衫,有些失神的坐在床边,窗外雨涟涟,不时有斜飞的雨丝飘进屋中,直让人觉得有些清冷。 将她揽入怀中,他柔声的在她耳畔低语,“怎么?你后悔了?” 十指交缠,她指尖的凉意一点点传到他的手中,仿佛他抓住的只是难以捕捉的清风一缕,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轻轻地吻过她纤细柔弱的手,他有些恼怒,“即使你后悔了!你还是我的女人!你休想再逃开!” 无言的笑了,她的笑容缥缈而苍白,回身将手抚上他的脸颊,她轻声叹息。 抓住她的手,他将她牢牢地锁在怀中,她的无言,她的叹息,只让他的心绪更加烦乱,仿佛胸口上积压着千斤的重量,让他不能畅快的呼吸,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这么折磨他呢? 她的叹息落在他的心里,让他心脏一阵阵的收紧,仿若坠入泥淖般,无望,却越是挣扎陷得越深。也许真如她所说,两人前世是仇人,而自己定然是欠了她的,不然不会被她折磨得如此这般,一颗心却注定了沉沦。 将她的脸颊贴近他的胸口,他的怀抱紧密得让她有些窒息,她挣扎了几下,却被他抱得更紧,“倾城,你真的是无心之人么?” 倾城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幽幽如萤火点点,“你究竟是阎邪,还是封峦?” 她轻轻地皱着眉头,随即又有些淡然的笑开了,执拗的从他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罢了,已经不重要了!不管如何,你始终是你!” 这个男人,即使说了他自己是封峦又如何,那也是他舍弃了的曾经的名字,而他的本性如此,他的算计从未停止过。 “你这是何意,倾城!”他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过于心急,没有顾忌力道只让她疼得皱紧了眉,凌乱的被褥上还浸染着两人昨夜的狂乱气息,而她的神情却已经变得冷然。这个女子,她的心可有几分是在自己的身上的? 看着他凌厉的眉眼,他有些恼怒的细长眸子,她的笑悄然绽放,如扇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似是嬉闹般,轻盈的在他的薄唇上印上一记浅吻。 他痴愣,她眸中凄然,却依旧含笑,“你毋需再追来了,后面的路,你是捉不到我了。你去做你自己的事罢,此番我的谋划已完。而今,我的戏已落幕,你放了罢……” 捉住她的双肩,他咆哮,邪魅的眸中深情已然成伤,“倾城,你到底在打算什么?!我说过不回再让你逃掉的!” “你阻止不了的,已经晚了!”她轻笑,粉色的衣袖轻轻一挥,撒出一阵香雾,向他扑面袭去,而他猝不及防。 他浑身失去了力气,只能愤怒而焦急的瞪着她,眼中的景致渐渐模糊,他看着她的笑,如白雪纷飞,清冷而令人迷乱,他看着她红唇轻启,声音婉转而有些悲凉,“这次真的你真的不用追了!” 失去意识的一刹那,他只来得及抓住她飞扬的发丝,却只能无力的由着它们从指尖慢慢滑过,再也捉不住…… 尹轩皱着眉,却有些迟疑,“你做这些,真的不会后悔么?” “一直都想着有这么一天,从未想过会悔,也从未想过其他”她的眸中有一丝的犹豫,但是她的心意从未变过的,她一直都是想着能让慕凡能过上常人的日子,只是少了些契机罢了,如今时机成熟,待他的毒解了,他自然可以过安静怡然的日子。 倾城执意要将替慕凡解毒,身为医者,他虽然不忍,可是这是她自己的抉择,自己无法阻止,也不敢阻止。 轻叹着,尹轩将药箱收拾好,只说,“今日他便会醒了,不会有事的。” 忽而嫣然一笑,她的眸中流光溢彩,“那就让留下绿染和我做个伴吧!我一个人守着也无聊得紧,两个人也有些话说。” 温润的笑了笑,尹轩没有拒绝,“好吧,绿染今日你就帮着倾城,在玄武堂照看慕凡吧。” 绿染有些不愿,看着尹轩那般和颜悦色的对自己说,也没有拒绝,有些埋怨的瞪了倾城一眼,呐呐的应了一声,“好的。” 尹轩白衣翩然若飞,不染尘埃,绿染轻叹。 他想必也是害怕看着自己的罢,倾城轻笑,看他眼中掩藏的落寞,凤舞也算情意得偿了。 “倾城,你怎么在这里?”慕凡只觉得浑身发软,连着好些日子的昏沉睡眠,让他有些意识虚浮,觉得脑中似乎塞满了棉絮,有些沉闷,只能由着绿染扶着他靠在枕上。 倾城虽有憔悴之色,却依旧娇媚的笑着,她轻轻一挥衣袖,绿染便颓然的软在地上沉睡不醒,“既然师傅醒了,正好倾城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师傅。” 满院的星光都及不上她此时脸上洋溢的光彩,慕凡有些诧异,眉头微蹙。 从腰际掏出玉箫,她轻轻吹响,辽远的声音随风潜入夜,寂寥而有些萧瑟,却有些清凉之意。箫声醇厚,伴着夜的深沉,孤独而低缓的响起,箫声呜咽,卷起人太多愁思。 一曲罢,倾城轻轻擦拭玉箫,小心的收拾好,含着笑凝神等待。 大约过了两刻,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进入慕凡的卧房中。 他们将手中的箱子轻轻放置好。便无声的退了下去。 慕凡俊朗的面容有些愕然,不安的指着木箱,“这是什么?” 她的笑耀如春华,眩然夺目,娇媚烂漫似天边云霞,“当然是师傅毕生所想,所恋。今日倾城终于可以为师傅达成所愿,也算无憾了!” 一室的烛光透着昏黄,却让慕凡心生不安,倾城到底做了什么。满腹的狐疑,他有些脚步虚浮的走到了箱子面前,轻轻的掀开了箱子。 “怎么是她?!”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喜悦,全不似他平日的冷静自持,事事泰然,随即是有些愤怒,慢慢的升起。 他俊朗不染凡尘的脸上,神情复杂,既有喜,也有怒,还有忧。 坐在凳子上,慕凡深皱眉头,轻叹,眸子满是纠结的看着倾城,“你可知道她是谁?” 浅笑,倾城眸中没有半分的隐藏,清朗的声音响起,“我当然知道她是谁?她是云澜月,是师父心中所想之人,牵挂十余年不肯忘却的人!” 微微侧头,眼凝着慕凡,她笑得有几分浅淡的哀伤,“师父,倾城说得可对?” 慕凡的眉头皱得更紧,有些怒意克制不住,慢慢的逸出,“你可还知道她是当今云妃,是皇帝的妻妾,你可知道你此番这么做,可能会害她、她的孩子、她的家族都受牵连!我并不需要你做这些害人匪浅的事,你快些把她送回去,晚了就会为她招来灭顶之灾!” 他的话字字沉痛,字字忧虑,这般无措的慕凡还是她第一次看到。 她的心中一惊,却很释然的笑了,她果然没有做错的。 明媚的笑开,倾城沉静的看着慕凡,慕凡微微有些诧异,倾城从来都是有些顽皮活泼的,岁月蹉跎,何时她已经变得这般的自信沉着。 “倾城当然是知道的。若不是知道这些,倾城怎肯等上这三年,为着这件事夙夜谋划。师父不用担心,倾城早就准备好一个容貌与之有九分相似的女子,自两年前便潜入宫中随时观察云妃的行止,而今宫中自有那女子代替,不会有人察觉到没有了云妃!” 慕凡听着这些只觉得更加心焦,倾城何时变得这般恣意随性了,她可知她会牵连到多少人?他叹了一声,“你怎能如此小瞧了皇帝!你可知若是他发觉了,定然会让澜月天涯海角无处可躲,即使掘地三尺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得罪他的人的!” 倾城巧笑嫣然,眸子中的坚毅和执着让慕凡一惊,“皇帝的暴虐和精明,倾城自然也是知道的!若是如此反了他又如何?!” “倾城,你何时竟会变成这般!你可知道你所做的是有违天理的事!”慕凡语气严厉,满腔的怒火都快要被倾城激起,他极力的克制着,可是眼中却掩饰不了他的焦灼和怒火。 听着他这么说,倾城仰头笑了起来,眸中的光亮是慕凡从未见过的,“何谓天理?遵从于王道便是天理?!师父,你自己信么?自古王侯将相哪是天生便有的,天理便是强者存、弱者亡,天理便是胜者王侯、败者寇!这江山从不会署上何人姓名,即使夺了又如何?!” 慕凡极力的克制着,不让怒火蔓延,倾城怎么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她可知道她这样的心思,她这样的谋划,定然不会有好结果的。 自怀中掏出一支玉簪,倾城双手奉给慕凡,敛下眸子,“倾城自己也有些人马,而今只要师父收下这玉簪,他日若是有需要,可凭此得千军万马!” 猝然起身,慕凡眼中满是沉痛,一双有些苍白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啪”的一声重重打在了倾城的脸颊上,“你这样置天下苍生于何地?!你可想过这天下的黎民百姓!” 倾城楚楚而笑,轻掩着被打过的脸颊,心中一阵沉重的痛楚压过,却依旧坚定不移的将那玉簪置于慕凡面前,“他们不过经一时战乱,若有了明主,自然会忘得一干二净!” 慕凡微微的摇头,心中哀痛不已,“倾城,你太让我失望了!想不到你今日已经狠绝如此!你从此也不要叫我师父,我也没有你这么个徒弟!你给我滚!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手一扇,那玉簪便从倾城手中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却没有摔碎。倾城心中微微的疼,小心的拾起了玉簪,眸光黯然。 依旧浅笑,“师父,倾城告辞!” 慕凡背过身,怒极,一挥衣袖,“滚!” 转身瞬间,泪悄然滑落,莹然如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