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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劫难

  杨戬刚回真君神殿,梅山老大便迎上前道,“二爷,玉帝急召你入殿呢,差人传了三次!”

  “是吗?”杨戬心想必是王母病重的事,所以悠悠踏入灵霄宝殿,一见玉帝正在不停的走来走去,甚为不解。

  “小神参见陛下!”

  “杨戬,你可来了!”一见他仿似见到救星,玉帝慌忙坐回龙椅道,“方才落迦山派来使者,将一位童子押来宝殿,说是她身犯重罪,让天庭处置。你说,她乃佛教之人,又是南海观音的弟子,让朕如何处置才好?你是司法天神,不如交给你吧。”

  杨戬冷笑,这种烫手山竽,玉帝永远是丢给他的。

  “那童子身犯何罪?”杨戬心不在焉的问。

  “说是下界祸乱人间,扰乱人间正常秩序,朕也弄不清楚,你自己问吧。”一挥衣袖,两名天将押着位女童上殿。

  杨戬见这女童灵气逼人,甚是不忍,却迫于玉帝在此,只好说,“小神将她带往神殿审问,告辞。”伸手拉住女童的胳膊,直往真君神殿行去。

  一踏进神殿,哮天犬便奔上来,目光一接触到女童的脸,惊问,“主人,她怎么了?”

  将她丢在殿上,杨戬径直坐回书案前,扬眉道,“她乃南海观音的弟子,听闻是犯了重案,交由天庭处置。”

  “不可能,主人,我当日下界寻找宝莲灯差点被人杀了,要不是她救我你现在都见不到我了!”

  哮天犬的话令杨戬多看了女童两眼,神色也不由缓和不少。

  “哮天犬,你若让你主人循私,岂不是坏了他的名声!”女童大义凛然的话倒令杨戬有些刮目相看,偏脸看向哮天犬道,“你先下去,我要问她一些事情。”

  哮天犬虽是不愿意,却也不敢违抗,只好慢吞吞的挪到殿外,并不离去。

  缓缓走下台阶,杨戬走近女童问,“你叫什么名字?所犯何事?”

  “青玄,我杀了你们天上的一个神仙!”

  杨戬蹙眉,“你杀了哪个神仙?”

  “火灵神君!”

  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问,“你为何杀他?”

  “青玄无话可说,总之火灵神君是我所杀,如何处置由你们天庭定夺,青玄决不连累师门!”

  看着她决然的脸,杨戬竟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这丫头敢做敢当,不失侠义风范,比之天庭某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可是强了百倍。

  因是不忍,于是又问,“以天庭的规矩,必须问清楚前因后果,你到底为何杀害火灵神君?”

  青玄犹疑片刻,垂目道,“青玄从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茫茫然然在落迦山随师傅学艺悟禅足有一千余年,前几日无意中听人说起自己的身世,才知道原来我是火灵神君在人间私生的女儿,为了怕天庭得知他的罪行,他竟杀了我母亲灭口,并企图将我弄死,幸亏师傅大慈大悲将我收留,否则今日青玄早已转世数载,这种人面兽心的神仙,倒不如杀了他以儆效尤,也免得他再残害人间的百姓!”

  杨戬倒是吃了一惊,此事他毫不知情,想必天上还有无数神仙犯下罪案不曾被发现,实乃三界之祸啊!

  “此事我自会调查,倘若你所说属实,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杨戬的话令青玄眼神一亮,继而又黯淡下去,淡然道,“我查过,我娘已转世几百次,你从何查起?”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你娘的事?”

  “此人我不能说出来,否则会害了他!”

  “倘若我不能找到此人,万一他与火灵神君有隙,你岂不是滥杀无辜?”

  青玄一怔,忽又摇头说,“不可能,此人德高望重,决不会胡言乱语诬告好人!”

  “事情真相有待追寻,只要他说的属实,我保证绝不会难为他!”

  见他一身正气,青玄动摇了,思虑半晌道,“好吧,你去昆仑山千光洞寻找妙手真人询问,此事便是他告知与我。当日若非他到落迦山向我师傅求经解惑,也不会遇见我,更不会告诉我自己的身世,我曾答应他替他保密,但今日我又食言了。”

  杨戬点点头,心情忽然沉重起来。

  ……

  昆仑山

  杨戬向玉鼎询问妙手真人时,他竟仰天长笑说,“此人与你同辈份,乃我师弟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的弟子,听说此人性情孤傲,天生神力,故而在众弟子中也算是佼佼者,又听说他擅用暗器,甩手便是漫天自制的暗器,故而又称妙手真人。”

  “却不知他人品如何?”

  “应该品行不错吧,我师弟对他甚是宠爱,而且长期以来没听说他做过什么坏事啊!”

  杨戬默然不语,目光怔怔望着石壁出神。

  “徒儿,你找他何事啊?”见他神情古怪,玉鼎已知事有不妙。

  “师傅,徒儿若想找一个两千多年前的凡人,有什么办法能找到?”杨戬问,玉鼎真人沉思半晌道,“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即使被你找到,他也会忘记几世前的事啊。”

  杨戬皱眉,这一点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除了寻找青玄的母亲对质外,没有人能证明妙手真人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一时间,愁云密布,半晌不语。

  “啊!”玉鼎真人忽然一喊,惊得杨戬霍然相望,“徒儿,我想起来了,我师伯太上老君有一件法宝,名唤玄光镜,可以看到近两千余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你若能借来一用,便什么都不愁了。”

  杨戬喜出望外,拔步欲走。

  “徒儿,”玉鼎忽然喊住他,神色凝重道,“妙手乃我师弟的爱徒,倘若真的犯下什么事,你一定要有证有据才行,否则……!”

  “师傅放心,就算他和我不是同门,弟子也绝不会诬赖他!”杨戬的话令玉鼎放下心来,看着他飞奔而去,玉鼎的心莫名的有些慌张。

  三十三重天

  太上老君正在全神贯注的修炼仙丹,一见杨戬风尘仆仆的赶来便知有事,于是默念咒语,将炼丹炉封好才迎上前问,“什么风把二郎真君吹来了?”

  “老君,弟子今日有事相求!”

  见他说话如此客气,太上老君笑道,“我说呢,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弟子怎么忍心打扰您炼制仙丹呢。”杨戬笑说,“弟子听说您有一面法宝名唤玄光镜,可知近两千年的所有事情,不知能否借弟子一用!”

  太上老君神色一敛道,“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原来又是来讨我的宝贝!”

  “事关重大,弟子只想一探究竟,以免冤枉好人!”说着将青玄的事从头到尾说给太上老君听,闻听火灵神君被杀,他也是大惊失色,再听到妙手真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见他不语,杨戬也不敢造次,只好静静等待。

  半晌,太上老君问道,“真君,倘若那妙手真人撒谎,你待如何处置?”

  “自是要还火灵神君一个交待!”

  “那你如何跟你师叔交待?”

  杨戬哑然,转念一想此事完全出于公道人心,他并无冤枉好人,想必师叔能够理解,所以答,“我定会亲自上门向师叔谢罪,但妙手真人是一定得办的!”

  “哼,你那师叔十分的护短,只怕没这么容易!”

  杨戬见他神色遮掩,想必言语之间留有余地,于是反问,“那依您之见,此事该如何办才好呢?”

  “不好办哪!”缓缓坐到桌前,太上老君神情凝重。

  “倘若不办,如何向玉帝交待?如何向火灵神君交待?”见他如此神情,杨戬的心情也无端沉重起来。

  太上老君思忖半晌才道,“他与你毕竟是同门,你师叔又对他极是宠爱,倘若此事闹开,必定会引起你师傅和他师傅的不和,另外也会引起天庭和昆仑的仇怨,如此一来,只怕后果严重!”

  “那么,火灵神君就该无辜枉死?”杨戬忽然想起玄光镜并未使用,如此断言妙手真人撒谎为时过早,于是笑道,“此事先不用议论,等我们看了真相再议吧!”

  太上老君仍是优心仲仲,却还是依言拿出了玄光镜。

  拂尘一挥,玄光镜追溯到一千年前,却见火灵神君与妙手真人相约同游人间,于是三下杭州,便是在杭州认识了青玄的母亲白蝶衣。

  自幼身世坎坷的白蝶衣遭父亲卖与青楼后,便成了青楼的招牌,老鸨子为将她培养成摇钱树,不惜花下巨本,不但请教书学生教她识字背诗,还教她针织女红和瑶琴歌舞,于是白蝶衣尚未接客便已红遍江南,成为公认的江南第一美人。

  十八岁生日那天,蝶衣奉老鸨子之命到寺庙上香,竟引来江南各地才子巨富观望,恰逢妙手真人与火灵真君下凡,便一眼看上了她。

  深夜,为抬高她的身价,老鸨子邀请了江南所有将相名绅,并称价高者可得蝶衣的初夜。

  于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众嫖客争得面红耳赤。

  火灵神君性格刚烈,也没同妙手真人商量便私自到妓院以五千两的高价赢得了蝶衣的初夜,为满足自己的私欲,他还盗用库银十万两将蝶衣赎身,并将她金屋藏娇于京城之内。

  为避免被天庭发现,火灵神君只敢偷偷下界,反而妙手真人常常出山照顾蝶衣,与她游山玩水,把臂同游,大有相逢恨晚之意。

  岂料蝶衣怀了火灵神君的孩子,妙手真人闻言怒火中烧,扬言要杀死火灵神君,反被蝶衣劝阻。

  这蝶衣虽出生青楼,却温婉善良,不喜杀戳,为了挽救火灵真君的性命,她答应再也不与火灵真君见面,从此,妙手真人将她带到昆仑藏匿起来。

  十月怀胎产下青玄,妙手真人却越看青玄越不顺眼,脾气越来越坏。

  蝶衣自知他心中有刺,只得与一次争吵后伤心离去。

  寻觅而来的火灵神君见到爱女喜出望外,又恐怕被天庭发现,便劝蝶衣杀死女儿。

  万念俱灰的蝶衣竟抱起女儿来到观音庙,求菩萨保佑女儿后悬梁自尽。南海观音可怜她母女二人,便将青玄收于门下,谁知妙手真人于数日前见到青玄与母亲一般模样不由想起从前,为报复藏在心底深处的仇恨,他故意在青玄面前搬弄是非,声称是火灵神君逼死蝶衣,是他托观音抚养青玄的。

  不知有假的青玄找到火灵神君质问身世,苦寻蝶衣多年没有消息的火灵神君陡遇爱女自然是又惊又喜,听闻蝶衣死后竟痴痴迷迷不知解释,于是对青玄的问题没有任何辩解,只求一死解脱,于是便有了开始的一幕青玄轼父。

  看完前尘往事,太上老君和杨戬的心都沉重起来。

  倘若被青玄看到这些,知道自己杀害亲父,会否愧疚求死?

  那妙手真人犯下如此滔天巨祸,又当如何处置?

  一时间心乱如麻,杨戬只觉又一场劫难在他身边蔓延!